互審(1 / 2)

冥修修的是無體之兆,意為魂魄,鬼魅。

魔修以自我為尊,煉製的是肉/體與魂魄的統一,被稱為傀儡,而冥修則令人發指,將魂魄煉製到極致,遇到毀滅性打擊,肉身無礙,軀體無數,極為難纏。

而千萬年間最為勢如水火的,便是冥修天生的弑殺造反功力,吞噬的修士和人越多,冥修的功力便越強,這就直接決定了此消彼長的對立。若非正道中人赴死無數,隻怕整個修仙界都會被當做冥修的肉鼎。

冥修又被稱為鬼修,便是這個道理。

換句話說,魔修雖然日天日地極為猖狂,可是到底是修行功法不同,若非成為徹底的魔,到底有底線在,魔的飛升血光千裡,而冥修的飛升,則需要用萬千生靈做養料。

然而,想要滅一個冥修,談何容易?

冥修殺不死,搞不滅,形無影,去無蹤。

就像是在秘境中這般,調查良久,根本毫無蹤跡。

兩日的探查,證明了一些猜想,也浮現出更大的疑團:冥修究竟做到了哪一步?毫無端倪的屍傀到底有多少?

亦或者,她的身邊,究竟還有多少是人,多少是提線木偶?

謝冰喃喃道:“也不知道其他修士的試煉是怎麼樣,還是說,隻是自己小黑手挑到了地獄模式。”

呂初坐在都要不耐煩了:“二水,你到底搞什麼?可以開始了嗎?”

燭火幽幽曳動,將黑漆漆的鬼屋裡灼燒出大片的光影。

窗外是暴雨雷鳴,三個人圍著一張破桌子,對著一根蠟燭。

麵麵相覷。

“我懷疑,我們中有內鬼。”

謝冰說話聲音很輕,很冷,很淡。

一道閃電恰逢其會,隔著破裂的窗欞,將暴雨中的屋簷,勾勒出清晰森冷的輪廓。

沒人接話。

……

“所以,這就是你懷疑的根據?”

謝冰冷靜的講述了她的猜測,呂初和蘭益善俱都明白了。事實上,謝冰的猜測,是最為糟糕的一種,意味著整個小鎮都被滲透了,包括他們。

“今夜,我們需要找到破綻,確認我們三個,是絕對可以信任的,否則,接下來根本就是與狼為伍。”

謝冰頓了頓:“我也是需要被懷疑的對象,儘管審問我。”

她沒有接觸過屍傀,隻聽過寥寥幾句,按照自己身為傀儡的經驗來說,一件事情不可能完全沒有漏洞:

前世她曾經被控製幾十年,可是最後身死卻是自己的行為——因為魔尊南宮無寐並未想到謝冰的恨意這麼深,竟然闖到仙都殺聖子玉石俱焚。

他下的命令涉及方方麵麵,卻並未給她下命令不許殺聖子。

蘭益善十分坦然:“我懂了,不算是逼問試探,是為了我們好,坦蕩一些,倒不失君子之風。”

呂初端著一碟子瓜子,十分無語:“儒修都是腦子有病的,要命的事情,還扯到了君子之風。”

她帶著些薄繭的手極為麻溜的剝瓜子皮,一會兒就剝出來一小蝶瓜子仁,放在了謝冰麵前。

謝冰笑了笑,毫不客氣的接過吃起來。

“先從我開始吧,不過在開始前,我倒是有個問題,如果我真是被控製的屍傀,你準備殺了我?”

蘭益善問的很是認真,平淡的眸子裡波瀾不驚,這是身為儒修的坦然。

謝冰回答的很認真:“這不是試煉。”

從墳地裡回來,謝冰就知道了。

這不是秘境試煉,這是真實的生死。

蘭益善一笑:“聽聞你這個物修,剛剛踏入修行不過一年有餘,沒想到,倒是比我修行了數百年的,還要看的清楚。好了,有什麼要問的,儘管問吧。”

“為什麼姓蘭?”

一向隨和的儒修蘭益善,第一次一本正經起來:“我們跟織夢派的藍姓,完全不一樣。”

他說自打數百年前有儒修叛變,入冥修後,改藍姓為蘭姓,饒是如此,依舊連累了一向光明磊落的儒修名聲,他們的處境本來就不好,更為雪上加霜。

從那之後,中州大陸甚少提起藍姓冥修,隻用織夢派代替。好在正邪大戰後,冥修氣焰被打壓,冥主冥君皆數死亡,群龍無首,少有人提及,漸漸成了被遺忘的姓氏。

蘭益善道,雖然這裡有古怪,到底是跟他這種良民儒修是沒有關係的,他冤枉!

謝冰從蘭益善前兩日剛見麵就開始細細詢問,包括蘭益善做了什麼,見了什麼人,碰到什麼事情,所見所聞,皆數問了一遍,沒有破綻,絲毫沒有。

謝冰側頭看呂初,呂初還在給謝冰剝瓜子,她好笑道:“你倒是也問問啊!我夠吃的了,你彆剝了。”

呂初連連搖頭:“動腦子的事兒你來,我看著就行。你喜歡吃瓜子花生,我再給你剝點,多多益善嘛!”

謝冰歎了一口氣,將呂初的手扣住:“好了,他沒有問題,阿初,該問你了。”

蘭益善與謝冰一同詳細問了呂初,各種匪夷所思的刁鑽角度都問過,呂初老老實實回答:

“我之所以蹲鎮長家,不僅是房子最好,因為捉妖經驗嘛!鎮長家裡都富得流油,晚上餓了還能宰一頓吃的……”

如此直白的回答,謝冰險些被審笑了。

呂初回答的,與謝冰知道的,並未有任何破綻,就剩下謝冰自己。

她極為坦然的回答蘭益善的問題——呂初甚至都沒有提問謝冰,她隻顧著給謝冰剝瓜子,剝完瓜子又剝花生,忙的緊!

謝冰催呂初,呂初不耐煩道:“你腦子這麼好使,要是屍傀,我掙紮有什麼用?直接送死好了!”

謝冰:“……”

蘭益善:“……”

……

三人審完一圈,沒有任何破綻。

謝冰揉著額角思索,隻有兩種情況:一是真的沒有破綻,他們都沒事,二是幕後之人考慮的比他們更多,命令織成一道網,密不透風,無處可破。

謝冰不覺著,一個試煉而已,能牽扯到什麼大BOSS。

“可以了嗎?”

思來想去,謝冰:“可以了。”

呂初舒了一口氣,“你總是把事情想得最糟糕,這不是沒事兒嗎?嚇死我了。”

蘭益善:“也嚇死我了。”

……

謝冰他們一無所獲,其他修士亦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