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1 / 2)

穿成炮灰贅A後 柒殤祭 9303 字 4個月前

王府眾人手提照明的燈盞,率先走入那幢幢的深影中。

葉浮光隻得跟上。

淒厲的寒風卷過空曠的院落,凍得她眼淚都要掉下來,身上穿的喜服厚重卻不遮寒,令她開始懷念剛才那個暖烘過頭的轎子。

即便不提這世界古怪的性彆,誰家的王妃進門這麼落魄啊?還要忍饑受凍地自己走到婚房去?

她在心中嘀咕著,猶如笨拙的企鵝,被鳳服裙擺絆了下,神色裡卻沒有多少緊張。

因為作為看過劇情的人,葉浮光知道那位岐王如今已是昏迷狀態,根本不可能醒來完成什麼洞房花燭夜,她今晚唯一需要準備的就是思想。

從此得習慣在王府那五百平的大床上醒來的感覺——

即將由儉入奢的大學生苦中作樂地想。

然後她就在貼滿喜字的一間院落前被攔了下來,從這院裡建築樣式來看,葉浮光猜測這就是岐王府的正殿。

先前迎親的禁軍在這裡也能見到幾名,統一著黑色軍甲,像是落在這寒冬寂院裡的烏鴉,跟牆上寒磣的“喜”字形成鮮明對比。

攔下王府侍從的並非他們,而是一行端著紅帛布木盤、穿天青色衣裳的人。

有賴於專業,關於這本,葉浮光彆的劇情沒記住,光看作者那些奇葩設定和雜糅的背景去了,如今一眼認出他們也是皇宮裡的人,甚至還是皇帝身邊伺候的宮人。

領頭的年紀不小,眼尾兩條皺紋,看著像年輕時的容嬤嬤。

此刻她就朝葉浮光行了一禮。

“葉妃。”

她表情冷漠地恭賀她與岐王新婚,聲音冷如簷下冰碴,一路走來快要被凍掉腦子的葉浮光表情麻木,猜測她就是來走個形式、提醒自己彆對重病岐王不敬的npc。

又或者是警告她不要將門後的情況說出去。

這位姑姑還真姓容,介紹完她自己後,一開口卻是:“岐王英勇善戰,從前多耽於軍中,與其他地坤不同。”

葉浮光點了點頭。

下一秒。

容姑姑一揮手,讓兩旁端著紅綢布木盤的仕女過來,再次抬眸看她時,那兩道皺紋壓出她眼中奇異的光,她唇角動了動,露出個狀似同情、又似譏諷的神色來。

“葉妃若想享洞房之歡,今夜恐得親自製造些趣味才是。”

她如此說完,才狀似不經意地往下接,“王爺的狀況,乃是皇家秘辛,既入岐王府,葉妃也算半個皇家人,府中情況如何,皆是自家事,可千萬彆學那些多嘴的長舌仆。”

葉浮光剛升起的奇怪念頭被她這番連敲帶打給打消了。

她惜字如金地謝了這位容姑姑的提點。

然後轉頭就迫不及待地跟著那些端托盤的人魚貫走入暖洋洋的正殿中,凍僵了的腦子被帶烏木沉香的暖意一熏,頓時生出昏昏欲睡的感覺。

-

“吱呀——”

殿門被緩緩合攏。

院外那些禁衛身上凜冽而恐怖的信香味道被隔絕,侍者也不見蹤跡,葉浮光獨自站在外殿,看著這屋裡朱紅的牆,栩栩如生的門柱木雕,轉頭去看內室的方向。

她先看到不遠處垂下來的金紅色絲紗。

薄如霧的上等布料裡,還織進去閃耀的金線,在屋裡燭光的搖曳下,似湖麵的波光粼粼。

岐王應當就在這薄紗後的床榻裡。

盯著那朦朧薄紗看了會兒,葉浮光覺得肚子有點餓,她果斷扭回了腦袋,抬手去掀麵前那些托盤的紅布,知道那些祝福百年好合的花生瓜子桂圓小零食就在這些盤子裡。

嘩。

第一片紅綢被扯下。

裡麵隻有一座形狀奇怪的羊脂白玉。

“?”

葉浮光露出了茫然,又去掀第二片紅布。

珍禽的羽毛,一串做工很精致的鈴鐺。

她不信邪,走過去依次把剩下的布全掀了,定睛一看:“……”

從左到右,又從右到左,愣是一樣吃的也沒有。

這麼說倒也不準確——

葉浮光木著臉糾正道,一樣可以用上麵這張嘴吃的都沒有。

她不忍直視地轉開了目光,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剛才那個容嬤嬤那番讓她自助的意思了。

“我還是學生啊……”

她眼神空洞且絕望地喃喃自語。

然後又看了一眼這些托盤裡的東西,瘋狂搖頭,撿起地上那些紅綢統統丟上去擋住,義正言辭地對自己道,“你是畜.生也不行。”

絕對不可以,這不是去幼兒園的車。

……

葉大學生再次感受完一點小小的穿越震撼,試圖將這成人生活拒之門外,掀開了那薄紗簾,踏入了內室中。

沉沉的木香更為濃鬱,在滿目喜慶的紅色裡,躺在床鋪上的一道身形最引人注目。

裡對這位地坤性彆的岐王著墨不多——

但對於男主角,大宗的皇帝沈景明,卻形容不少,說他風華絕代,有明珠之色,麵如好女。

作為他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又是以軍功封親王的岐王沈驚瀾,她的相貌自然也是不差的。

甚至令葉浮光覺得被濃鬱木香熏得昏沉的整個內室,都因為床鋪裡緊閉雙目的人而忽然亮了一瞬。

如天光乍破。

明明是失去血色、難見日光的冷白麵龐,可鋪開的如墨青絲與那遠山長眉,已彌補她麵上的顏色,何況還有唇珠明顯、色如桃李的雙唇。

即便葉浮光被吸引著走近,也並未驚動這位岐王,她一動不動,靜靜地躺在那裡,像沉寂在展覽館中的刀刃。

忽然冒出的比喻令葉浮光怔了下,她走到床邊,俯瞰而下的角度,真像從前參觀博物館時見那些文物的姿態,當她換個角度,半蹲下來的時候,正對岐王的側臉,見到她眼尾一點不甚明顯的粉痕。

那是初愈合的傷痕。

凶險萬分的位置,令人不禁擔憂這傷是否劃到她的眼珠。

葉浮光想起來她在這世界還是赫赫有名的將軍,覺得這柄經由無數戰事雕琢過的利刃,也是傷痕累累的。

傷痕累累,卻凶芒難掩。

因為那抹淡粉,將她眼尾線條延長,莫名將她殊色變作極具攻擊性的豔麗。

葉浮光莫名其妙地對比起了她和自己當初在省博見過的複刻勾踐劍——

比起那曆經千年,每寸金色紋路裡都沉澱著時光細紗的明劍,這位躺在床上的岐王,似乎在沉睡中也散發出一股不甘折戟沉沙的銳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