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天(1 / 2)

穿成炮灰贅A後 柒殤祭 6104 字 5個月前

酉時,葉府。

朝西的“秋聲”院落中,葉漁歌正在翻著書,餘光瞥見門口徘徊著一道熟悉的身影,她隨手將醫案合上,起身而去:

“爹。”

這位葉家二小姐麵上沒有分毫意外,見到家主臉上欲言又止的憂愁,已經猜到了他的來意,“宮中又有哪位貴人抱恙麼?”

長了副老實相的中年男人一身醫官服格外規整,即便從太醫院下值出宮歸家,肩頭、褲腳都被路上的雨淋濕,也未見他先換下官服,不知又是捧了哪個燙手山芋。

其實宮中貴人未必得的都是難治之症,但給她們問診卻很麻煩,有些貴人怕針、有的不喜藥苦,還有些得寵的、懷了龍子要保胎的,太醫更是需一日三餐、衣食住行都留心,總之在太醫院的活兒著實難乾。

葉漁歌已經習慣葉榮一有拿不準主意的病症就過來找她這事。

但今天這位葉家家主沉默的時間比以往都要長。

好似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

她耐心等了許久,看葉榮又團團轉了兩圈,忽然冒出一段,“歌兒,我聽同僚們閒談,言及這幾年大宗各處水患頻發,年前的雪災也死了不少人,今歲開科舉恐怕考的時事政務不少,我先前為你延請的先生又不擅此道,不若你先回江寧老家,再溫習幾年,待下一次如何?”

葉漁歌神色比她今日著的淺青衣衫更淡。

她道,“科考並非一年一度,若要待下次,又不知是何年了。”

“再者,爹若真得了那能掉腦袋的差事,我和娘又能跑去哪裡?”

葉榮深深歎了一口氣。

他眉頭一皺,表情就成了顆老苦瓜,“是我害了你們,早知這永安是龍潭虎穴之地——”

“好了,”葉漁歌並不似她母親,能忍這老男人遇著點事就傷春悲秋、懷古悲今的壞毛病,直接伸手:“醫案拿來。”

葉榮:“……”

他猶豫很久,還是從懷裡珍而重之地掏出了一遝醫案,給過去之前,又腦子一抽,不知怎麼提到,“若是當初,嫁去岐王府的是你……”

這次話未說完。

就被葉漁歌的目光看到熄火。

他低聲解釋:“我隻想著,即便如今岐王勢薄,總歸是皇室,此次若我行差踏錯,或許罪不及你。”

葉漁歌是他最看重的女兒。

聰穎非常,性子雖冷,葉榮卻覺這就是名士該有的姿態,他是真的喜愛這個孩子,不願她也如他前半生那般蹉跎。

……

葉漁歌早知葉榮沒本事,先前在江寧能遇著那位老神仙,這輩子能在太醫院混到老,都已是葉家祖墳冒青煙。

但她著實沒想到,就這老神仙追著喂上的一口飯,葉榮也可能吃不著——

麵前的醫案翻過幾頁,她就已對後麵的內容了然於心。

這症狀,太熟悉了。

偃刀脈。

仰賴葉浮光的托付,現在葉漁歌能將家中所有醫術護肝、治肝的方子都倒背如流,可她無論如何想不到,這一份詳儘的醫案能被葉榮帶回來。

看懂了她神色裡的驚疑,葉榮將手攏進袖子裡,囁嚅著補充道,“我、我亦知,此乃絕脈,但我已看過薛……院內前輩的方子,不求治愈、隻需續命,倒、倒也沒那麼難,對否?”

按照宮中規矩,其實他私自謄抄貴人醫案帶回家已是犯律,為了避免哪天事發波及家人,葉榮從不說醫案患者是誰,隻談症狀與預期。

不過葉漁歌每次都能猜個七七八八。

此次也不例外。

她漆黑眼睛看向葉榮。

想到這病患同他、同葉浮光皆有交集的模樣,再想到對如此人物,宮中所有方子皆隻求續命,甚至還有加重意識昏迷的藥物,她怎麼可能還猜不中是誰?

皇帝怎麼會將這般人物交給葉榮這個區區從五品太醫?

是因為其他太醫都猜到這活兒要命,推他出來替死吧?

在葉榮的忐忑中,葉漁歌總算開口了,不疾不徐,“此方已用半年,不曾為她除毒,令她肝氣儘絕,而今再想續命,已難如登天,生或死,隻有一條道可選——”

她沉沉看向葉榮的眼珠,薄唇開合,落下的話卻如驚雷,“聖人要她生,還是要她死?”

葉榮一時震顫不已,說不出話來。

但葉漁歌已經想到了更遠的事。

葉浮光被送去岐王府衝喜,如今還未出一月,倘若岐王就此喪命,恐怕她也性命堪憂,無論如何,當她踏入岐王府,生死已不由她。

至於聖人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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