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第四十八天(1 / 2)

穿成炮灰贅A後 柒殤祭 10860 字 5個月前

在葉浮光昏昏沉沉的這些時間裡,發生了很多事情。

作為皇帝親指的、派往江南平此次水患的第三位特使,領巡案之責,亦是朝廷派出的品階最高的特使,在經過雞鳴山被流民襲擊一事後,終於姍姍抵達此次受災最嚴重的應天府。

車馬在蘇杭停留的那些時日,幾州知州與通判並轄下數名知縣同設宴為岐王接風洗塵,因水患襲擾,宴席從簡,就在席上,酒還未過三巡,岐王便將一路來見到的景象道出,直問他們是如何救災,為何賑災不力。

杭州通判滿頭大汗,放下酒杯,出列跪地,潸然淚下,說自己罪該萬死,隻是懇請岐王容他先留職查看,先前才以工代賑,讓那些流民修建一些城防,官府包一日兩餐,若是此時將他換下去,政令更迭,恐怕那些剛找到力氣活能做、能混飯吃的百姓又要回到水深火熱中——

其下紅霞縣縣令也為長官說話陳情,將杭州先前幾年不斷挖溝渠、為幾條河河道拓寬的過往道出,但此次之所以受災,一來是因為降雨時常超過往年,二來是因為開春不久,官府才將今年需要給朝廷的糧食交給蘇杭轉運司,將幾處糧倉空出,還未填滿。

而驟增的雨水連綿,導致剩下官糧存放的倉庫受了潮,等水褪去之後,官兵搶救出來,已經不能吃了,隻能向城內有存糧的商戶和大家族買糧,偏偏有楊、李幾家一點不肯賣,說是這次水患百年難見,族中子弟眾多,雖有心配合官府,但不知朝廷的賑災糧何時下來,他們總不能餓死自己的孩子,讓外麵那些流氓飽了肚子。

那些小世家向來是會見風使舵的,有領頭的不給,他們就更沒有給的道理。今朝在定製時,為了避免地方勢大,一州長官必定非本地出身,北人去南方做官,南人去北方做官是常事,如此增強了中央對地方的掌控力,卻也導致知州雖有權,在麵對強勢的地方望族時,仍無對一地的實際掌控權,州縣治理徒有虛名,實際是世家自治。

知州、縣令也不敢麵對這種朝中有宰相的家族強用刀兵,畢竟他們來年的升遷任用還要看吏部的臉色。

沈驚瀾麵色很平靜地聽著,好似看不到桌上已經冷卻的湯水,活將一場接風宴開成了一場兩州長官的述職大會。

出乎蘇杭這些長官的意料,他們還以為岐王來勢洶洶、路上又遇到了被流民襲擾的事情,肯定會雷霆震怒,在宴會上憑天子令,將他們停職的停職,下獄的下獄。

結果她耐心聽完各州各縣的災情陳述之後,卻並沒有任何反應,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親自將他們扶起來,表明這次的災情嚴重,自己已經明了,待過幾日去看河堤漲水狀況後,自會替他們給陛下陳情,眾卿先起來用飯吧。

與傳聞殺伐果斷截然不同的模樣,讓這些長官還未反應過來。

對視一眼,他們紛紛想起來,岐王在此次外派前,因燕城之戰的戰敗,在府中養了很久的傷——

關於那次大戰,戰敗的因素,其實在官場之間有些說法,有的說是勳貴子弟往

軍中塞了太多無用的、平庸的將領,

以至守城不利,

在岐王領兵追擊時,被大衹一部分兵馬圍城,就嚇得直接開城投降,導致岐王兵馬回城,受敵人伏擊,直接戰敗。

有的說是因為沿途運送糧草的那些州縣辦事不力,導致岐王深入塞外、追擊大衹王庭時,後方糧草儲備不足,以致前線將士饑不飽腹,加上當時大衹驅百姓為先死隊,令城中百姓不忍見親人死,所以暴.動奪了守城士兵的權力,開門迎親人時、被大衹鐵騎踏破城池,殺掠無數。

總而言之,戰局的扭轉,就在於沈驚瀾得到大衹王庭在草原的位置密報,帶著親衛隊出城去夜襲,而城中的人們在一夜間投敵,讓他們回來中了埋伏,後來全線潰敗。

具體如何,朝廷已封了卷宗,沈景明也早就雷霆之怒將棄城的、糧草押運的,與此次戰敗沾邊的所有人都殺了,當時永安城午門市坊街上的血跡,洗了三個月都沒洗乾淨。

……難道沈驚瀾是從戰敗裡吸取了教訓,從此做事不那麼激進了?

他們互相這樣想著。

……

“王爺。”

宴會結束後,沈驚瀾騎上車,回到江寧城知州的府邸,因為她的車馬部隊都留在江寧城,她的官職又比江寧知州和通判都高,所以理所當然將這城的城主府讓給她。

而蘇、杭、台等離江寧近的知州們,則是領著護衛州府的親衛們,連夜回到屬地,好在這幾地離得很近,互相之間車馬一日便能到。

在沈驚瀾先抵達府邸的時候,守在門口的、屬於沈澤坤的親衛頭領,今陽,便同她見禮,她下馬打量他半晌,又看了眼周圍跟他一塊來的、身上甲胄跟禁軍差不多,都圍得挺嚴實的親衛們,思索片刻。

“今陽叔。”她露出個笑容,“我們才剛抵達江寧,估計這裡的人也猜不到本王會帶皇叔的人來,趁著他們還沒熟悉你們的麵孔,替本王辦件事吧。”

“請王爺吩咐。”今陽立即道。

想到宴會上各個竭儘全力賑災、人人有苦衷的畫麵,還有他們將唯一不利因素推給當地望族、巴不得她先拿那些家夥開刀,跟這些朝中有元老的世家對上的樣子,沈驚瀾下完命令,再度開口,“讓本王來看看,究竟是他們都在天災下儘職儘責,還是有人在渾水摸魚。”

今陽對她的吩咐倒是沒有異議,無論是跟蹤知州們的車隊、還是打散入流民當中、打聽消息,這都是很合適的舉措,隻是有一點,“若屬下分出三分之二的人出去,留在這裡的不過百來個。”

他說,“王爺,屬下恐怕有意外發生時,他們護駕不力。”

今陽跟在沈澤坤的身邊,雖然沒有踏上過權力中心宸極殿,卻耐不住他們家國公是個嘮叨的,每次上朝回來都要嘮嘮叨叨,用他並不擅長的頭腦揣度王政,雖然大部分時候都猜錯了,不過他非常憂愁的,僅剩的兩支先皇血脈,皇帝與岐王之間的爭鬥,卻是不必懂朝政的人也能品出三分的。

沈澤坤之所以將親衛給岐王,正是憂心禁軍對此次出

差,存有異心,辦事不力。

沈驚瀾笑了,也不知他是有意無意,說這話的時候,那個之前挨了岐王一腳踹的人就在附近對今陽怒目而視。

這激將法不錯。

她道,“禁軍倒也不至於這般無用,你自領命去吧,今陽叔。”

-

就在今陽走後的時日,岐王皆在江寧知州府中閉門不出,仿佛打算在府中完成此次監督地方賑災的使命,甚至全心全意在照顧她的側妃。

直到最近的、從江寧周邊縣回到府中的親衛回來,差點從馬下跌落,身上也是混合著泥水的紅色,不知甲胄下哪處有傷痕——

“報!”

“殿下,城外二百裡的扶風縣,因水淹城池三日未退,死傷百姓與牲畜無數,已生疫病,扶風縣令領兵死守,城門被江寧廂軍死守,不可由人進出,五十裡內,靠近者殺。”

他說完狠狠地喘了一口氣,像是想強撐著起來,卻還是沒能成功,被天上並不強烈的雨水砸得站不起來,差點跌倒。

沈驚瀾親去扶了他一把,說了聲“辛苦”,隨後便轉頭讓人去找府醫來,為他看傷。

第二日,她沒有等到其他路回來的親衛,沉吟片刻,帶著禁軍前往扶風縣,臨走之時,留了禁軍五十人並親衛五十人,守著這知州府,甚至提前吩咐,若城中有異動,他們必須死守以待自己歸來,無論何處淪陷,這知州府絕不可出任何差池。

禁軍頭領,鐘碌鳴聞言道,“吾等皆是禁軍精銳,留此處百人,就為了守岐王側妃,是否有些大材小用了?”

沈驚瀾騎在馬上,她還沒出聲,白雪就像是聽懂了他的話語,揚起腦袋對他發出了一道嘲諷的鼻音。

隨後被它的主子輕輕摸了摸腦袋,示意它安靜下來,“人人皆知曉本王抵達江南後,就留在這江寧城中,也住在這間知州府,倘若有小人在本王離開期間、占領知州府,趁本王不在,釋放一些諸如‘朝廷特使已死’之類的流言,使百姓陷入恐慌,與朝廷離心,你當如何?”

鐘碌鳴安靜了片刻。

他似乎還有些不服氣,卻找不出辯駁的話。

見他如此,沈驚瀾不禁想到,燕城之戰確實死了太多將士。

不光是她的,還有一些先前以戰功封侯爵的後代,他們最少也是懂兵法的,這位鐘碌鳴,又是哪裡來的權貴,仍是江南係的麼?

朝廷裡的江南係,似乎已經太多了。

……

“所以——”

故事講到這裡,蘇挽秋輕輕拍了拍葉浮光的臉頰,神色很輕鬆地說道,“來猜猜你是如何被我從府中偷出的吧,猜對了可以獎勵你。”

在短短的時間裡。

被她又揉又捏又拍,臉頰紅的都要腫起來的病號小葉連疼都不敢吭,沉默幾許,才問,“猜對了你放我走嗎?”

蘇挽秋假裝思索,而後欣然應道,“好呀。”

她回身指了指外麵的門,“倘若猜對了,就放你走出這間

屋子。”

然後應該就能聽見這小王妃痛哭的、被蹂.躪到哀鳴的聲音吧,

倒也不錯。

葉浮光陷入思考。

卻不是在猜自己怎麼答對蘇挽秋的問題,

而是在回憶原著這部分的劇情,這裡是女主收攏百姓民心的高光劇情,因為朝廷派出的兩位特使都沒能抵達江南,後來皇帝又派了他的親皇叔,雍國公前往,結果雍國公身體太差,很快不幸染了疫病,在賑災的途中薨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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