鬨劇告一段落之後。
葉浮光讓人打開了籠子,將白狐狸給抱了起來,仔細檢查過它的傷,發現比上次鷹隼啄得還輕,稍稍鬆了一口氣,然後勞煩鬱青幫自己扶著如意,一同回到帳中。
李貴妃如芒在背地在原地站了會兒,因為陛下沒再說更多的話,她就直接當縮頭烏龜,假裝不必回答貴霜的詢問,也默默地回了帳中,甚至在之後禁軍們歸來,開始烤肉宴的時候——
她也選了個離陛下最遠的位置。
像是已經知曉了自己的結局。
但沈景明沒有追究她,貴霜卻仍記得先前的許諾,在大軍帶著獵物滿載而歸時,她懶懶地吹了聲呼哨,婉轉嘹亮的哨聲響徹天際。
不一會兒。
海東青抓著數倍大於身體的獵物,翼長如雲,在半空中就將一頭帶血的、角還很長的麋鹿直接甩到李貴妃跟前,雖然這鹿看著還未進入成熟期,但體型已足夠嚇人,血淋淋地一丟,四濺的血花當即揚到了她臉上。
她不由自主尖叫出聲:“啊啊啊啊!!!”
沈景明皺著眉頭看過去。
而貴霜笑眯眯地抬手接住了海東青,在李貴妃尖叫到好似要原地昏死過去的動靜裡,慢吞吞地說道,“咦?死了嗎?明明抓的時候還是活的呢,是吧?”
她問停在自己手腕上的海東青。
帥氣威武、凶惡不已的鷹隼側頭看著她,眨了下眼睛,似作回答。
然後貴霜又去看李貴妃,很淡然地問,“這鹿可是大補,貴妃不喜歡嗎?”
李貴妃哪裡還說得出喜歡不喜歡,極度驚懼之下,她有些口不擇言的瘋勁,似乎開口就想咒罵這些野蠻的大衹人,隻是才開說了幾個字,就被扶搖讓人捂著嘴拉了下去,很快就消失在這高台上。
而沈景明很淡定地做了個總結,“李氏受了風寒,不便見客,見笑。”
至於之後回了宮中,李氏的風寒什麼時候好,那就要看皇帝心情了。
……
葉浮光倒是也聽見了那陣尖叫聲。
不過她還沒走出帳篷,動靜就已經消失,她回頭再看了看留在帳中的白狐狸,有些心疼它身上的傷,但也不能一直躲在帳篷裡,隻能往外走。
如意因為麵上帶了傷,也不便出去見人,正好也留在帳篷裡養傷。她麵上的鞭痕很輕,鬱青說看著不是會留疤的,這才讓葉浮光鬆了一口氣。
在小王妃離開王帳之前,如意忽然又很輕地喚了她一聲。
“怎麼?”
葉浮光折返到她身旁,“你說話時會疼吧,是哪裡難受嗎?”
她想到這時代的衛生觀念,還有李貴妃那根一看就有些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灰塵的鞭子,倘若在現代,她已經拉著如意去打破傷風疫苗了。
細菌病毒感染,又很容易引發高燒,而高燒在這時代是大問題,她真的擔心這個活潑可愛的婢女會因為這傷勢丟了性命。
如意搖了
搖頭。
她確實在說話時會牽動傷口,但是……這件事非常重要,她必須說出來。
於是葉浮光無奈地湊近,將耳朵貼近她,同她道,“那你小聲說,彆弄疼了自己。”
如意紅著臉,很輕地說了句:“我見到了,吉祥。”
事實上——
在被李貴妃的人逮住的時候,她是有些慌亂的。
因為白狐很通人性,她又遠遠知曉附近這些貴人們的帳篷不該靠近,所以原本李貴妃都沒這個釣.魚執.法的機會,可惜帶著狐狸到偏僻的地方時,她在大衹人那邊的帳篷裡,隱約瞥見了很熟悉的身影。
雖然對方跪在裡麵,而且露出來的側臉、手臂都帶著傷痕,但因為曾經朝夕相處過,所以如意感到非常震驚。
那帳篷很快就被放下了,她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察覺到她的目光。
總之。
等她回過神來,剛才還在視線範圍裡晃悠的狐狸已經消失了。
此刻,在葉浮光距離她如此近,話語也隻有她們倆能聽見的情況下,如意沒忍住自己的情緒,不知是疼的、還是被其他激的,眼尾滲出淚,又因為她不好意思在主子過來時乾躺著,是坐起身的,所以淚水往敷了藥的紗布上淌。
她很內疚地說,“……都是奴婢被這事晃了神,才沒看住狐狸,闖了禍,如今這傷,也是奴婢自找的,還好王妃沒事。”
如意都想象不出來這一鞭要是落在葉浮光的臉上會是什麼後果。
先前往前走的那一步、受的這一下,反倒讓她心中舒坦許多。
葉浮光聽得愣住了。
在鬱青催促她動身出去的聲音裡,她抬手拍了拍如意的肩膀,“彆想這麼多,沒什麼是該你自找的,你先好好養傷,此事我已知曉,交給我處理。”
如意看上去還想說些什麼。
最終也沒問。
-
葉浮光去到沈驚瀾那裡的時候,依然能感覺到蘇挽秋和貴霜的視線大咧咧地看過來。比起之前的關注,不知是不是她從如意那裡知曉了新的消息,這會兒就總覺得這兩人的目光裡還帶了一層探究。
她有些心浮氣躁。
往沈驚瀾的身後避了避。
方才岐王為了她,要和李貴妃比騎射的故事已經經由一些“內人們”轉達給了這些臣子,此刻見到她坐在沈驚瀾身邊,倒也沒什麼更多的表情——
畢竟更大的瓜,昨天他們在龍門殿上就已經吃過了。
沈驚瀾冷冽地抬眸往貴霜和蘇挽秋那邊看,視線裡帶著能殺人的寒意,蘇挽秋眼睛眯了眯,好像在笑,先挪開了自己的目光,倒是貴霜,因為海東青抓回來的獵物不止那頭小麋鹿,所以在宮人在她麵前架起炭火,準備為她烤物時,她百無聊賴地轉著手裡的一柄精致象牙彎刀。
銳利的凶器在她指尖,像是小孩的玩具。
那雙湛藍的眼瞳看向對麵時,她跟前的烤架裡因為刷油滴落、濺起的火花正好在她眼
瞳裡躍動,將她本就極具存在感的目光烘托得更具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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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會兒。
本來低著頭的葉浮光似乎覺得煩了,也跟著抬眸瞪了她一眼。
然後貴霜唇畔的弧度就揚得更高。
“……”
葉浮光真的覺得她有病,這個人“我行我素”的極端自我主義精神能把一切丟向她的不滿和凶惡都理解成她自己世界裡的獎勵。
小王妃不想獎勵她,挪開了視線。
如果她沒猜錯,接下來就是大衹的人要挑戰大宗的禁軍,跟他們比摔跤了,在原著劇情裡,這裡沒有沈驚瀾的戲份,所以大宗這邊的乾元屢敗屢戰,總算有個可以看的——
然後被貴霜過去三兩下丟出了圈。
果不其然。
坐在對麵下首的一個壯闊大漢站了起來,對沈景明行禮,直言道,“早就聽說皇帝陛下養在都城的禁軍各個都是百裡挑一的精銳,我們剛才按照你們大宗的規矩,在獵場比試過了,就是不知道你們的精銳,敢不敢和我們草原上的勇士,按照我們的規矩再比一場?”
這話說得。
就好像他們並不擅長弓馬,剛才是用短處跟大宗人比較似的。
葉浮光想到後麵的部分,不由緊張地攥了下沈驚瀾的衣角。
……
人在心思浮躁的時候,總會無意識地將麵前的食物和飲料都消滅掉。
葉浮光一會兒想著沈驚瀾等下會不會和貴霜比拚,如果她倆都動手了,情況該變得多麼緊張;一會兒腦子裡都是如意跟她說的話,不禁思考吉祥是怎麼在蘇挽秋的手中活到現在,以自己逃跑時蘇挽秋發怒的樣子來看,她還以為……
“當。”
葉浮光再度伸向果汁的動作被沈驚瀾不輕不重地按下,佩戴在腕上的玉鐲磕上桌幾邊緣,發出很輕的一聲響。
她茫然地轉頭。
沈驚瀾淡然地睨向她麵前裝盛著果汁的銀杯,眼眸深不見底,語氣倒是很溫和,“這麼喜歡?”
這果汁是宮裡的人用時興的一些果子混著味道榨出來的,雖然比起單一的味道更豐富些,不過沈驚瀾總覺得喝起來有點怪,卻沒想到葉浮光這麼喜歡,眨眼的功夫就喝了五六杯。
其實根本沒嘗出味兒的小王妃,下意識地舔了舔唇角。
把唇上的口脂也舔掉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