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第九十六天(1 / 2)

穿成炮灰贅A後 柒殤祭 9706 字 4個月前

大同府、莫定府與興慶府三州交界處。

黃河寬廣的水域自這片三角地帶經過,在大宗與大衹邊境孕育出一片水草豐沃的平原,可惜春夏時一片綠意的地帶如今卻被燎原的火舌席卷——

因為大宗和大衹使團至今沒有掰扯出來的“天火襲營”事件,一些天命歸宗的流言在草原上傳得越來越遠,致使那二十萬大軍因炸營潰散之後,不少散兵遊卒開始南下侵擾大宗的邊境。

而西北諸州的知州都有誌一同,齊守防線,沒有放任這些異族對中原子民劫掠,他們如今連第一道城池的門都未敲開。也因為此事,掌管這二十萬大軍的大衹二王子殺了幾萬的各部落勇士,平息紛爭之後,帶人後退了幾十裡地。

三角地帶就在那剩餘軍隊與大宗邊境之間。

此時正是夕陽西下。

兩支商隊從不同的方向迎麵撞上,天空中傳來一隻鷹隼的銳利鳴叫聲。

身上圍著波斯人的白色衣袍,騎著黑馬的女人抬起鳳眸,瞥向半空,一眼看出那隻鷹隼是被豢養的信鷹,並且本事不凡,飛翔的高度超過了一般弓手的射程範圍。

就在她牽著馬韁停下時,對麵的那支商隊首領也已經瞥見他們隊伍末尾的押運車輛輜重痕跡挺輕,起初以為是偽裝成商隊的馬賊,想著正好要回到王庭,這一路恰好缺點錢,順手黑吃黑得了。

同樣穿著素白衣衫、在夕陽裡如皎皎升起的明月的碧藍色眼眸女人背著手做了個手勢,身後的隊伍便散開成“人”字形,朝著對麵不動聲色包圍而去。

直到兩隊人馬互相迫近。

她抽出大衹人獨特的彎月雙刀,圓弧劃過銳利的軌跡,眼見要將那黑馬上的主人頭顱割下,卻見對方熟練地壓下了身軀,而後,一節節銀色武器咬上她的彎刀,在兩匹馬錯身而過的刹那,握著鞭柄借勢一帶——

藍色眼睛的人在馬背上滾了圈,彎刀脫手,連帶著本來鬆鬆垮垮纏在鼻尖的麵巾也落下,再回首時,露出那張極具特色的外族冷傲麵龐,冰藍眼眸,高挺的鼻梁和薄唇如同從荒漠裡走出的月下女神。

“是你。”

她眯起眼睛,認出了同自己交手的人,“既然你在這裡,那就說明……那條小狗果然沒死?之前那場讓大宗朝臣都始料未及的異象,也與你有關?”

慢條斯理收回九節鞭,在那叮鈴作響的武器碰撞聲裡,沈驚瀾那件偽裝的外袍被卷過黃河的風吹得獵獵作響。

她的回答被風送入貴霜的耳中,“遺言說完了?”

貴霜笑出了聲。

她握緊了掌心僅剩的另一柄彎刀,瞥過沈驚瀾掌中為了對付大衹的武器特意選過的九節鞭,“我是在給你留下說遺言的機會,因為解決你隻需要三招,況且這裡離燕城很近,能長眠於此,於岐王殿下而言,應該也算死而無憾?”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

曼陀羅花張牙舞爪地盛開,常常低垂腦袋、看似毫無殺傷力的那些粉白花朵頭

一次抬起頭顱,竭力釋放那股令人眩暈、出現幻覺的濃鬱香味!

秀麗花朵刹那成了紅粉骷髏。

沈驚瀾以及她率領的隊伍都在這股信香彌漫的刹那被定格。

貴霜靜待了幾息,忽然用手拍了下馬屁股,驅使胯.下的戰馬後退,隨後,從小跑到狂奔,她再度俯身衝向沈驚瀾所在的方向——

如雷霆。

如風暴。

……

“當!”

在風馳電掣的彎刀襲來時,沈驚瀾雙手抓住九節鞭,將它變做能抵擋衝勁的防禦,然而在戰馬加速、以及貴霜那驚人的力量加成之下,銀色金屬長鞭刹那從連接處斷開,火星迸射,連帶著白雪馬蹄都陷入鬆軟泥土的泥濘中,被這一擊帶得嘶鳴著倒退幾步。

沈驚瀾在長鞭不抵這攻勢時就乾脆放開了武器,在虎口開裂、迸出血色的激戰中,再度後仰,不過這次那銀月彎刀不僅重,且變勢極快,就在她避開的同一時刻,從橫劈變成下落!

眼看她就要連人帶馬被劈成兩截。

沈驚瀾用剩下的半截長鞭打在黑馬的屁股上,令它吃痛瞬間站立起身,而她直接從馬背上滑落,退開落地的一刹那,隻剩一半長的銀鞭借勢抽向貴霜的馬頭,從麵頰到眼睛都在這長鞭範圍內——

戰馬吃痛嘶鳴,發瘋翻滾,讓貴霜也從馬上下來。

比起沈驚瀾的被迫,貴霜卻是主動鬆開了對馬的控製權,好整以暇地站定之後,抱著手臂通知,“第一招。”

沈驚瀾麵無表情地垂著眼眸。

好像武器被損毀、處於劣勢的人並不是她。

眼尾的粉色痕跡因為這一番簡短時間的幾度對抗變深了稍許。

在她們倆的四周,兩人的部下都陷入鏖戰,沈驚瀾帶了一支很特彆的,隻有中君組成的隊伍,雖然力量和速度不及大衹的乾元勇士,但是團結協作的戰術卻在他們之上,現在兩邊打得難舍難分,馬匹踢踏聲將這片土壤踩得鬆軟,腳下大地無時無刻不在震動。

貴霜再度出聲,“你好像沒受到我的信香影響,是把信腺割了嗎?可惜,這隻會讓你變得更弱小——聽聞你最擅長的武器也被留在了燕城,你準備用什麼來擋我接下來的兩招?”

沈驚瀾淡然地與她對視,“說廢話是你的第二招嗎?”

那雙黑色的鳳眸裡沒有半分遲疑。

是一如既往的堅定。

好似從來不曾懷疑過勝利會青睞除她之外的人。

在這一刹,貴霜好像有點明白蘇挽秋為什麼明明從來沒在戰場上與這位大宗名將對上過,卻那樣厭惡她,因為現在的她,也有點不太喜歡沈驚瀾的眼神。

一個地坤,憑什麼在她麵前這麼自信?

她無聲勾了勾唇,彎刀在掌中轉了圈花,在此刻金烏徹底西沉、月光緩緩亮起的夜幕裡,踏著遠處飄來的火光與硝煙,再度朝著沈驚瀾衝了過去。

比鬼差更能勾魂奪魄的彎刀是北境無往不利的利刃,在貴霜

大開大合的招式下,兼具力量和速度,第二刀就讓沈驚瀾的麵巾連著衣襟破開,哪怕她閃躲得夠快,也依然被從肩膀到胸口劃出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那張冷豔的中原麵龐也現出在這月色之下。

她手裡的九節鞭,連最後的幾段也全部斷裂,再不剩一點用處,此刻隻能鬆開手,任由鞭柄落在地上。

貴霜看著她身上的傷,笑著搖了搖頭,“嘴硬是你最後的堅持?”

沈驚瀾慢條斯理地從身側抽出了一柄匕.首,無論從長度還是力量而言,她在這位王庭與草原神祇青睞的大王女麵前似乎都沒有任何勝算,倘若無法將人留在這裡,就是放虎歸山。

一旦貴霜從這條路回到王庭,再等她休養生息,解決那些與她競爭的弟弟們之後,再度整合王庭與數十部落的勢力,卷土重來時——

她會是大宗的滅頂災難。

沈驚瀾無比清楚地意識到這點,故而此刻也從貴霜幾度主動開展的攻勢裡感受到她的著急。著急是好事,因為急才能出錯。

她清冷的麵容上總算也浮現幾分笑意,“所以你打算用蠻力征服我嗎?”

“我自十五歲起,征戰至今,你猜我有沒有遇到過與你一樣,力大無窮、天生神力的乾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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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鏘!”

兵器破碎,折戟之後刺入肉.體的動靜將葉浮光從夢中驚醒。

她渾身都抽了下,手背將放在旁邊的杯盞拂落在地,啪啦的碎瓷聲令她心臟抽搐,睜開了眼睛,看見從外麵匆匆進來的婢女,“小姐?”

“唔?”

葉浮光動了動,身上披著的一件留著竹香味的灰色道袍跟著落下,她抬手撫著心口的位置,在婢女疑惑的目光裡,又撞上從院外走進來的葉漁歌那張陌生麵龐和熟悉眼眸。

片刻後,她輕輕呼了一口氣,“無事,方才不小心睡著了,又做了個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