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 第一百一十四天(1 / 2)

穿成炮灰贅A後 柒殤祭 7716 字 4個月前

葉浮光睡醒時,手先往旁邊逡巡著摸去,結果半晌都沒碰到那讓自己魂牽夢縈的溫度,驀地睜開眼眸——

她看見了有彆於大軍主帳內部的景色。

徐徐地吐出一口氣之後,她從自己那張榻上坐起來,張開五指沒入長發間,從身上聞到了很淺的酒味,葉浮光晃了晃腦袋,起來換衣裳洗漱。

繞過遮擋的屏風時,不知多久前就已經起來的葉漁歌仍坐在昨天她們對弈的那張桌旁,抬眸瞥了她一眼,對她揚了揚下巴:

“早食。”

軍營裡的大鍋飯,即便看在岐王的身份上,會對她們開小灶,但比起江寧城大戶、又或是永安的岐王府的廚子手藝,簡單的幾個小碗隻能稱作是早食。

不過葉浮光不挑,精致的菜肴她能品味,大鍋猛火燜的羊肉她也覺得不錯。北地的羊多長於草原,不似南方的山羊,腥膻味重,廚子用點薑蒜類的大料燉過,切下大塊冬日霜打過的水蘿卜,再佐些河魚提鮮,味道是少有的一絕。

雖然大早上她不太習慣吃這麼豐盛的大菜,不過是少見地不需要操心事情的時候,所以她換了衣裳之後,就坐在炭火燒足的帳篷裡,慢吞吞地享用這頓早食,在葉漁歌頻繁看來的眼神裡,硬生生把早飯熬成了早午飯。

“……”

葉浮光自然感覺到了她的眼神,還在心裡數著她到底什麼時候會看不過眼、過來催自己趕緊吃完。

結果一直到慢悠悠地扒拉完一碗羊肉湯,也沒見葉漁歌吭聲。

仿佛這位神醫冷歸冷,毒舌歸毒舌,但總是對她極具耐心。

……

吃過飯之後,葉浮光覺得自己很久沒看書了,即便外麵風雪小了些,也沒有出去感受天寒地凍的打算,找葉漁歌借了本醫書,跑去床榻邊倚著看,晦澀的那些方子和藥材功效沒看進去幾個,又睡著了。

葉漁歌本來都做好了她熬不住與沈驚瀾的冷戰,要朝自己旁敲側擊對方恢複狀況的打算,結果沒想到自己低估了她的決心。

哪怕在屋裡借著讀書的名義,貓冬似的吃了睡、睡了吃,床榻都懶得下去一步,直到外頭的風雪徹底停了,議事的軍帳幾度升起,禁軍即將開拔回太原的消息傳來——

葉浮光姍姍想起來自己來這附近,還沒見過北境銀裝素裹的壯闊雪景,突發奇想拉著葉漁歌出去冰釣。

說是冰釣。

其實某隻極度怕冷的南方小狗幾乎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球,兔毛手套、毛絨帽子、厚厚的大氅將她從頭到尾包了個嚴實,而她不知從哪裡薅來一張竹編帶毯子的躺椅,將竹作的長魚竿往旁邊一支,就在結成凍土的河岸邊換個地方窩著閉目養神。

葉漁歌睨著她根本不往結冰湖麵上走一步,就龜縮在岸邊、憑感覺幾度甩杆都把餌丟不儘開鑿冰洞裡的模樣,眼眸裡寫滿了鄙夷。

“折騰半天,原是換個地方睡大覺。”

“嗯……”

葉浮光閉著眼睛,感覺

到冬日冰淩一樣的日光落在自己露出稍許的麵頰上,說話時有霧氣徐徐飄出,“能一直睡大覺,也是一種幸福,懂不懂哇?”

她懶洋洋地睜開一隻眼睛,一本正經地說道,“若是總在吃苦,這人生,就會有吃不完的苦。”

葉漁歌倒是沒見過把好吃懶做說得這麼清新脫俗的。

她和葉浮光隔了點距離,因附近都沒有人,巡營的士兵無尋常事不會特彆靠近她們,加上她們沒有走出軍營的範圍,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於是葉漁歌的聲音就清楚地傳入了她的耳中:

“你吃得苦還少了?”

“?”

怎麼還搞人身攻擊啊?

“瞎說,”葉浮光像隻在簸箕裡挪動的蠶寶寶,在躺椅上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我剛入贅那會兒可是拿著年薪百萬——”的工資在享受生活。

話到一半。

她突然閉上了嘴。

因為想起來自己一開始去城外的相國寺上香,就花掉了大半的工資,後來好不容易等沈驚瀾醒來,卻被卷入一茬接一茬的事情裡,再也沒機會去鬱青那裡享受領俸祿的快樂。

葉浮光“嘖”了聲,又閉上眼睛,“睡了睡了,有魚叫我,午安,你彆偷跑回帳篷裡不告訴我哦。”

“……”

葉漁歌在思考把下一杆甩在她臉上的可能性,又或者是把這條懶蟲掛在自己的魚鉤上,放進冰洞裡當餌。

不過最終,還是就這樣站在她附近,安靜地垂釣。

第三條魚上鉤的時候——

岸邊更高處的那麵帳篷被掀開,許樂遙從裡麵走出,和沈六一同跟在那道衣著華貴的身影旁,後麵還有一些麵熟的將士,一行人本來想送岐王到帳中,卻因為她停下了步伐,都紛紛順著她的目光往旁邊去。

許樂遙想到最近太原和永安的那些事,忽然說自己有事要叨擾葉大夫,同時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沈驚瀾。

剛能下地幾日的女人臉色比先前好看些,但不知是在溫度太高的地方出來還是怎麼,麵頰上的血色如緋霞,就在眼下,可惜那鳳眸形態過冷,沒人敢為這份美豔心動,反而心中更生幾分敬畏。

她垂著眼簾看向那邊,安靜了很久。

就在許樂遙以為她不需要自己遞的台階時,才聽她緩緩道:

“本王與你同去。”

-

許樂遙去找葉漁歌倒也不算是無中生有之事。

太原那邊的消息終究沒有瞞住,皇帝被大衹人重傷、不治而亡的消息還是傳回了永安,而今這幾十萬禁軍的帳中有沈驚瀾及時醒來、親自坐鎮,才仍舊一派如常,但永安城中已有些暗流湧動。

雍國公已隱隱有些壓不住群臣。

她得先帶著一部分人回到永安,在這片亂流中站穩腳跟,進入那片風起雲湧的朝堂,將一些當年的舊案翻出——

譬如她的私仇,又譬如燕城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