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被子睡覺覺。
他縮成一個糯米團,頃刻打起小呼嚕。
一覺睡到午後,沈流響爬起來,聞到了雞腿的味道,修士敏銳的五感在這刻展現得淋漓儘致。
淩華讓弟子出宗一趟,買了些孩童衣物,並特地按沈流響的要求,去酒樓席卷了一番。
還沒門口,沈流響的腦袋從裡麵探出來,睜著雪亮的黑眼睛。
桃花開得旺盛,淩華忙著摘花釀酒,東西送到,沒多留一會兒就走了。
走前囑咐沈流響不要暴露身份,清淩宗多了位化神境,其他仙門必然會派人來打探消息,若被人發現他如今狀態,恐生波瀾。
沈流響咬了口雞腿,點頭答應。
淩夜叮囑多修習,他惦記在心上,吃飽喝醉就打算練會法術,但腦子裡一片空白,基本捏訣都記不得幾個。
沈流響無奈地抄起當歸玉,召喚萬能徒弟。
青芒劃過。
室內多了一截人高的木頭,綁著一塊玉,木上另有刻字——師尊勿擾。
沈流響傻眼了。
這個時候的周玄瀾,應該是個外冷內熱的乖小孩才對,怎一下學會反抗師尊了。
“唉,也到叛逆的年齡了。”
清淩宗一處偏僻地,水麵掀起層層漣漪,池中央,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由八根玄鐵鏈束縛著,麵色冷厲,渾身散著肅殺之氣。
“又來,給我滾!”鐵鏈劃過地麵,發出尖銳刺耳的摩擦聲。
素白澈一襲雪衣,對吼叫置若罔聞,手下不緊不慢地撥動琴弦,輕緩悠揚的琴音飄出,回響在這方靜謐的天地間。
絡繹不絕的琴音繞耳。
敖月眼眸中的凶戾漸漸散去,好半晌,冷哼了聲,“彆想用小伎倆討好我,沒用。”
素白澈抬眸,淺淡一笑:“我隻希望能化解一點你心底的仇恨。”
“做夢!”敖月驟然變了臉,惡狠狠的說,“淩夜將我囚禁於此,此人我必殺!不僅他,待我掙脫玄鐵,清淩宗一個都跑不了!”
素白澈歎口氣,起身抱起古琴:“既然如此,我無話可說。”
敖月愣了下,神情複雜:“你明日還來嗎?”
他被困的日子裡,快憋瘋了,隻有眼前這人類會每天都來看望他,給他彈琴陪他說話。
“當然,”素白澈輕笑了下。
落在敖月眼中,他笑靨如花,無與倫比的美麗動人,“敖月,總有一天,我會化解你心底的怨氣不忿,帶你重新認識這世界。”
這人類,叫了他的名字。
真好聽。
“嗷~嗷~嗷~”敖月一激動,變回本體,朝離去的素白澈歡快地嗷叫起來。
素白澈掩下眼底的厭惡,拂袖離去。
灼熱的日光落在身上,敖月趴回地上,百無聊賴地閉上眼。
太安靜了,好難受。
這時,草叢傳來窸窣動靜,敖月耳朵一豎,睜大了綠油油的眼睛。
一個身穿藍袍的小男童,從雜亂的灌木叢中鑽了出來,頭上頂著兩片落葉,一臉好奇的望著他。
沈流響目瞪口呆。
這狗,長得威風凜凜,估計一巴掌就能拍死他。
這就是天狗麼!
震驚之餘,他沒忘了見麵禮,手伸進袖口,腳踩水中石塊,朝敖月走去。
敖月冷眼旁觀。
哼,這種小鬼,弱小到他連眼皮都懶得掀一下。
整個清淩宗,唯有淩夜小兒勉強能與他一戰,放大到整個修真界,也不過區區數人能與他交手。
他可是天狗,上古妖獸的後裔,當今的妖族大能,麾下有數千隻狗子狗孫。
待他出去,定然血洗修真界,所向披靡······
“嘖嘖嘖,”
敖月心頭已將人族殺了個遍,這時,耳邊傳來怪異的聲響。
他沉默了下,望向不遠處的小孩,對方撅起嘴,又發出“嘖嘖嘖”的聲音。
敖月偏了偏頭,不可置信。
這小兒在乾嘛······逗狗嗎混蛋?!
不及他怒吼出聲,一個金燦燦香噴噴的東西,在半空劃過一道流暢的弧線,正好丟在他麵前。
敖月定睛一看,怒紅了眼。
雞腿?!
無知小兒,竟敢用雞腿這般凡俗低劣的食物羞辱於他,活了這麼久,頭一次受到這般侮辱!
而且被個人族小兒羞辱,丟臉至極!丟臉至極!!
簡直是奇恥大辱!!!
“快吃吧,可香了。”沈流響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十分和善的笑了笑。
不曾想,天狗如同瘋了般朝他衝來。
即使全身被玄鐵牢牢鎖住,也奮力向沈流響襲去,齜牙咧嘴地厲聲嗷叫,像恨不得立馬撕碎麵前這人。
“給個雞腿就這麼興奮啊。”
沈流響眉眼彎笑,掏出存貨,咬了口還熱乎的雞腿,繼續逗道:“嘖嘖嘖,乖,等會再給你丟個骨頭。”
骨頭?
把他當看家犬?瘋了麼!
“嗷嗷嗷嗷嗷!”敖月怒不可遏,驚天咆哮了聲,氣到變成人形。
他睜著猩紅雙眼,額頭一抹紅印隱隱發亮,“無知小兒,你可敢上前一步!”
沈流響眨了眨眼:“你先上前一步。”
這是在嘲諷他被困此地,半步無法挪動?
敖月全身顫抖起來,前所未有的憤怒席卷上心頭,對麵前藍衣小孩的恨意超越了其他所有人。
“我敖月發誓,不將你碎屍萬段,永不為人!”
沈流響發懵,咽下最後一口肉。
“你是天狗,本就不是人······算了,不與你爭辯,這骨頭給你,餓壞了吧。”
說罷,沈流響扔去骨頭,拍拍屁股一溜煙走了。
頃刻間,清淩宗上空盤旋起敖月的驚天怒吼,宗內弟子不知緣由,僅心頭生畏,感到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