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淩弟子一愣,有人怒道:“淩金燁,你瘋了麼!”
“師尊教導我,凡事隨心,”淩金燁拔劍相向,“我不認識什麼妖族凶獸,隻知有個同門叫周玄瀾。”
他麵色嚴肅:“是你們錯了!”
清淩眾弟子神情微變,不少人臉上露出掙紮之色。
那日風雲變色,漫天凶戾妖氣的場景,一直如陰霾籠罩在他們心頭,沒人不害怕,不心生膽怯。
雖是朝夕相處的同門,但他是窮凶極惡的妖獸,除之又有何不對。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遠處響起一道渾厚嗓音,轉瞬間,西陽宗一行人趕到。
金項天笑容陰冷:“仙君包庇這小妖,是何居心。”
沈流響嗤笑:“徒弟救師父,師父救徒弟,要何居心,”
金項天怒喝:“你不顧修真界安危,執意放走這妖獸,枉為仙君!我今日不僅要殺了你這徒弟,還要將你繩之以法!”
沈流響撚了撚衣襟,摸了下胸前玉璜。
“處置我,你沒資格,”
他鳳眸微眯,唇角挑起一抹囂張氣焰,“彆的不說,我站在這不動,你隻管全力襲來,能傷我半分,叫你一聲爹。”
藏在衣下的玉璜,忽地亮了下,似乎有些不滿。
在場眾人,聞聲露出愕然之色。
西陽宗主修為在沈流響之上,正麵鬥法,都未有幾分勝算,還敢口出狂言,說出站在原地不還手的話,不是找死麼!
金項天冷笑,當即襲去:“我掌中孤魂無數,不差你一個。”
沈流響待在原地,不做任何抵抗,僅一隻手製住想上前的周玄瀾。
“砰——!”
此方天地一震,金光乍現,將大半個劍宗照亮了。
眾人睜大了眼,隻見先前氣勢洶洶的金項天躺在地上,吐了口混著內臟碎片的血。
一塊玉璜擋在沈流響身前,無數金紋交錯,在半空彙成一道虛影。
金冠白袍,身繞火鳳,透著無上神威。
“帝君——!”
玉璜光芒一暗,被沈流響放入懷中。
眾人再看向他,眼神瞬時變了,無不透出忌憚之意,帝君之物,竟然出現在此,實在匪夷所思。
趁眾人怔愣,沈流響拉起周玄瀾就跑,眨眼掠至劍宗山門口。
身後的人追趕不及,沈流響臉上神情稍放鬆了些,但往前一看,臉色瞬變,重新凝重起來。
門口石像上,倚在一名青衫男子,臉龐溫潤如玉,手執卷書,視線靜靜落在書頁。
察覺他的到來,微抬起眸,露出一點兒輕笑:“師弟比我想象中,還要早到些。”
沈流響心頭浮起寒意:“師兄非要趕儘殺絕。”
“是,”淩夜收了書,眸光落在一旁周玄瀾身上,“他本就不該存在,我來撥亂反正。”
他並不給沈流響反應機會,身形一晃,便出現在周玄瀾身後,一掌襲向他丹田。
“殺他,輕而易舉。”
淩夜收手,看著少年漸漸倒下的身影,眼神漠然。
“師弟,你攔不住我。”
但話音剛落,便看見背對著他的沈流響,倏然吐了口血,清瘦的身形晃了晃。
淩夜神色一凝,伸手扶住他。
沈流響捂住丹田所在,重重咳了聲,鮮血從唇間溢出,染紅了白皙精致的下頜。
淩夜臉色變了,看向地麵,本該丹田破碎,一擊必殺的少年,竟還留著些許生機。
他攥緊沈流響手腕:“你做了什麼?”
“同生同死術,”沈流響擦著唇邊血跡,烏睫輕顫,“師尊教的,師兄應該不陌生。”
匆匆趕來的眾人,嚇得頓在了原地。
淩夜竟然扼住了沈流響的脖子,臉色前所未有的冰冷,像是要殺他!
淩夜:“你為了他,竟如此逼我。”
沈流響:“我無意如此,但師兄認為是,便是。”
淩夜麵若寒霜,白皙脆弱的脖頸落在他手中,隻需輕輕一捏,躺在地上的威脅便能隨之除去。
這對他而言,是極為重要的事。
淩夜漸漸收緊指節,但看著沈流響喘不上氣的模樣,眼神微暗,那隻扼住脖子的手,登時如脫力般鬆開了。
“你對我,就隻會這一招麼。”
淩夜輕歎,垂下的手放在沈流響腰間,溫和靈力灌入他體內,將丹田傷口緩緩愈合。
須臾,他見沈流響臉色稍緩,便附其耳邊,低語:“你帶他離開這,又能去哪,修真界容不下他,妖界容不下你,魔界魑魅魍魎更是可怖,何況,”
淩夜一頓,溫聲道:“你不是說要一直留在清淩,陪我麼。”
沈流響微愣。
這時,遠處傳來一聲嗷叫,響徹夜空。
大天狗從遮天烏雲躍出,扇動灰翅,卷起狂風,頃刻掠至山門口。
一把將地上的周玄瀾撈起,敖月將人扔到背上,“往後妖界亂不亂,由我敖月說了算!”
淩夜臉色微沉。
他將敖月送回清淩,關起來了,是誰擅自放出來的。
天狗轉瞬飛至千裡,淩夜當即要追,卻被一道結界攔住,不僅是他,所有人都被困在結界內。
他轉過頭,視線落在臉色蒼白的青年身上。
沈流響看著他,眉眼彎笑,像極了年少時,每完成一樣師尊交代的事,便忍不住告知他的模樣。
“師兄追不上了。”
待敖月消失不見,沈流響也撐到極致,失去了意識。
淩夜接住他,修長手指扶住他後腦勺,感受到纏繞指尖的細軟,輕揉了揉烏發,陷入長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