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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覺睡醒,已是天光大亮。
林言迷迷糊糊的翻個身,空氣中冷風徐徐吹拂,扇葉發出細微的嗡鳴。
他滿足的往被子裡縮了縮,在心裡想,空調果然是人類最具幸福感的發明之一。
蒙在被子裡的小腿感受到熱意,慢吞吞伸出來,抵到一處溫涼柔軟的物什。
林言:“?”
林言頂著一頭亂發,茫然地探出頭。
眼前忽然有東西晃動,一片灰色掠過。
身側的床鋪上,黑發黑眸的alpha半支起身,空調被順著勁瘦的腰身下滑。他皺著眉,冷白修長的五指搭在額前,像還沒從宿醉的暈眩感中回過神,緩了好一會兒,才準備掀起被子下床——
被子掀開,腿還沒放到地上,他猝不及防對上一雙眼睛。
林言擁著被子,懶洋洋趴在床邊,雪白的小腿有一搭沒一搭的在空中亂晃,眼尾也暈著尚未徹底清醒的淺紅,大大的對他打了個哈欠:“早啊,哥。”
紀妄眼神凝滯一瞬,片刻後,緩慢的點下頭。
他點頭點的僵硬,身體也莫名變得緊繃起來,在床邊出神的坐了會兒,才翻過身,重新找地方下腳。
林言這才發現兩張床不知何時合並到一起了。
本來他的床就靠牆,紀妄的床與他的床之間隔著狹窄的距離。
現在距離消失,紀妄隻能另找地方下腳。
事故現場很明顯了,林言托著腮,看熱鬨不嫌事兒大:“怎麼回事啊?哥你床怎麼擠我床旁邊了?”
男生下床的背影一僵,彎腰穿好拖鞋,像做錯事的小孩子,直梆梆的杵在床邊。
兩片濃密平直的眼睫輕閃,遮住烏沉溫潤的眼眸,沒有抬頭看他。
林言的目光不由落到紀妄眼上,心尖湧動著點奇妙的情緒,笑眯眯道:“好啦,我又沒生氣,挨一塊就挨一塊唄。正好臥室還顯得大多了。”
“床就彆挪了,那邊的地方還能放倆衣架。”
紀妄聞言,僵硬的身體放鬆下來,抬頭看向他。
短短幾天,兩人之間的默契度飆升。
一個眼神林言就知道紀妄在‘說’什麼。
“你去洗漱吧,等你收拾完了我再去。”他悠閒地晃著腿,兩條瓷白筆直小腿絞在一塊,腳趾圓潤白淨,散漫的一下一下點著牆。
紀妄轉身出了臥室,衛生間在臥室隔壁,門沒關,能聽見水流從水龍頭裡嘩啦啦落下的聲音。
林言順勢翻個身,呈‘大’字型癱在床上,懶得不想動彈,在腦海裡想事情。
今天任務重。
除了在四周轉轉,熟悉道路,還得想辦法打聽哪裡招工,弄點聯係方式來。
他看了眼牆上的鐘表——九點了?
時間怎麼過的這麼快?
他這一覺到底睡得多熟,連鬨鈴都沒聽見。
“你手機沒電了,不是沒聽見鬨鈴。”係統忽然出聲。
林言已經習慣它時不時在他腦海裡詐屍,聞言眼皮也不抬一下,繼續鹹魚躺。
“你昨晚喝醉了,你還記得嗎?”係統今天不知為何話很多,又出聲問他。
“記得。我酒量淺,一杯就倒。”林言回道。
回完這句話,他隱約聽見一聲冷笑,不等他發問,係統便道:“那你也記得你昨晚做過的事了?”
這話聽的林言一頭霧水:“我乾什麼了?”
“你乾什麼了?”係統哼一聲,倒豆子似的說起來:“看見這床沒?你挪的。”
“這地,你造的。”
“這衣櫃,你扒拉的。”
“你還把
紀妄摁沙發上,非要看他哭沒哭。”
惡行累累,簡直罄竹難書。
還有燒烤攤上的事兒沒說,係統故意給林言留出點反應的時間,等著看他腳趾摳地。
林言果然不出它所料,開口就是:“哈哈,不信。”
係統:“?”
林言還在樂:“彆給我亂扣罪名,我喝醉了可老實了,都是秒睡,一句話也不多說。”
係統:“??”
林言發自內心的感慨:“你啊,編謊話也編的靠譜點。我就這麼一杯的酒量,你還在這恐嚇我,這就沒意思了啊。”
係統:“???”
你他媽自己喝醉了什麼樣居然一點數也沒嗎?!
“你喝醉了還老實?你要是老實那世界上就沒耍酒瘋這個詞了!你昨晚在燒烤攤上還對紀妄耍流/氓,你摸人家紀妄小手啊你!可怕的很!”係統一陣怒吼。
林言穩如老狗:“哈哈,還是不信。”
摸紀妄小手?
係統就算編謊話也得靠譜點吧,他對紀妄滿懷慈父之心,沒事兒摸紀妄手乾嘛?又不是變/態。
腦海裡係統還在抓狂,恨不得變出實體原地爆/炸:“你還不變/態,你知不知道你還趁人家紀妄喝醉了給人家灌酒,就是想看人家哭啊你!”
“夠了啊,”想到紀妄細密濡濕的眼睫,莫名的心虛湧上心頭,林言也從癱著變成半坐起,乾咳一聲道:“沒完了是吧,有些話說說我就當玩笑了,你彆在這給我洗腦。”
“你說什麼?我給你洗腦?我給你洗腦???你不信你就問問紀妄!你看紀妄怎麼回答你!”係統暴跳如雷。
它這麼義正言辭,林言心裡不安起來,直覺好像是有那麼絲絲不對勁。
係統的確沒必要給他洗腦,畢竟他們是搭檔,搞這一出完全是多此一舉。
……難道他昨晚喝醉了真乾了那些事?
不可能啊。
林言是馬仔分部公認的酒後道德標兵,據老局長所言,林言喝醉已經不能用老實形容,而是得用‘死了’形容。
一喝醉那就是倒頭就睡,天王老子來了也叫不醒,要不是睡顏安詳,呼吸平穩,老局長都能打120來搶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