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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素穩定劑’。
民間稱其為‘信息素增長劑’。
可以幫助alpha、omega增加進化等級的可能,比如劣等alpha使用完‘信息素穩定劑’,可能變成優等alpha。
劣等omega使用完‘信息素穩定劑’,也將會變為優等omega。
能力登上另一個平台。
由此,完成等級跨越。
這項曾經困擾無數alpha、omega人群的等級難題最終被這麼小小的一劑抑製劑解決,隻需要5ml,就能改變命運。
儘管成功率隻有百分之三十,也能引起全民狂潮。
最狂熱的時候,甚至有人奉‘信息素穩定劑’為神降之物。
這就是‘信息素穩定劑’的影響力。
“也是我爸這些年一直研究的方向。”
下午兩點的便利店,靜的唯有空調扇葉的嗡鳴。
偶爾有客人進來買東西,聽見李銘生神神叨叨的話,也隻是笑一笑,沒聽進心裡去。
察覺到林言驚訝的視線,李生銘聳肩:“這一片都是老一輩的人,他們眼裡根本沒什麼alpha、omega、beta的區彆,三種性彆這些年鬨得再厲害,嚷著喊著平權,實際上在老一輩眼裡都很奇怪。”
“老一輩覺得我們是一樣的、平等的,隻分男女。但年輕人不這麼覺得,他們覺得我們已經被劃分到不同陣營了,利益不同、追求不同,未來也不同,所以竭力爭取應得的或不應得的利益。”
說到這,李銘生忍不住笑出聲:“前一陣子我看見微博熱搜第一的詞條是什麼‘要求alpha也要有休產假的權力’,好不好笑,alpha不論男女都不可能生育,但人家就是要有這個權利。”
林言沒說話。
他對這個世界了解的不多,因此隻安靜的聽著,任由李銘生說出埋藏在心底許久的話。
趁著店裡沒人,三人儘快碼貨。
林言乾脆盤腿坐在紙板上,粗暴的拆開貨箱,把東西整整齊齊的拿出來,交給紀妄。
紀妄則負責把東西放貨架上去。
李銘生在整理冰櫃,這些年頭一次遇到能跟他聊這些的人,他談性大發,也沒去深究林言是怎麼知道‘李生銘’這個人的。
“我爸這個人吧,天天陰沉著張臉,從我記事開始他就老不在家,身邊圍繞的都是幾個不修邊幅的叔叔阿姨,跟他一塊往山溝溝裡一紮,一個月不帶挪窩。”
“我每次問,我媽就跟我說,我爸是科學家,在研究很厲害的東西,讓我千萬彆去打擾他們。小時候好奇,趁大人不注意就往山裡跑——”
山裡綠森森一片,怪石嶙峋,樹木蔥鬱。
稍微跑偏一點,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李銘生——那時還叫李湖,**歲那麼大一點,抱著自己蹲在樹底下嗚嗚的哭,怕把野獸引來,甚至不敢發出聲音。
最後他被消防員找到了,李母又氣又心疼,扒了他的褲子把他一頓狠抽,李湖嚷嚷著要去看李生銘到底在研究什麼,憑什麼他過生日也不回家。
李母沉默許久,第二天也上了山,帶回了足足半年沒回家的李生銘。
李湖高興的很,他對李生銘有畏懼、有不滿,也有崇拜。
他小心翼翼地叫了聲‘爸爸’。
可李生銘隻是厭惡的瞥了他一眼,漠然的對李母說:“我可以回去了嗎?”
李湖如墜冰窟,從那以後,他就明白了,他其實隻有母親。
父親這種東西的存在,隻會讓這個家庭傷心。
李生銘數十年如一日的醉心研究,父子倆
關係十分冷漠,李母看在心裡,急在心頭,屢次想讓兩人關係破冰,但這種想法注定是空想,一直到她因病去世,李湖都沒有再叫李生銘一聲父親。
李母去世的突然,急症,當晚發作,送到醫院人就沒了,頭七結束,又過了兩個月,李生銘才從山裡出來,問李湖‘你媽呢’?
得知李母死了,他也隻是恍惚一會兒,點點頭,重新回了山上。
他甚至沒有去李母的墳頭看一眼。
十四五歲的李湖正值青春期,仇恨在他心底發了芽。第二天他帶足東西,漫山遍野的找李生銘的研究室,足足找了一個月,終於摸準地方,趁裡麵沒人,進去把幾個試管倒的一乾二淨。
他學過法律,知道貴重機器不能砸,李生銘對他沒有父子親情,說不定真會報警讓他吃牢飯;也不能燒房子,會引發山火,破壞環境。
但試劑就沒問題了,一沒備案二沒專利,就是管廢水,倒了就倒了,就算報警,警察撐死了訓斥他一頓,何況這是家事,他們這種小地方,沒有警察想摻和。
果然,李生銘發現試劑被倒後暴跳如雷,猩紅著眼,通過蛛絲馬跡查到李湖,破口大罵他為逆子,差點拿刀砍他。
李湖恨恨的對他笑,心想,李生銘終於體會到他失去母親時的那種痛了。
這次搗亂結束,李生銘的研究室便徹底失去蹤影。
李湖也再也沒見過他。
他順利的上學、高考、選專業。
選專業時,他選了生理醫學。
通過那時對李生銘研究室寥寥幾個式子和數字的印象,他查出來他們在研究某種能進化alpha、omega等級的試劑。
多可笑,李生銘帶著一群天才beta,在研究有利於等級固化的東西。
李湖的心徹底沉了下來。
他也投身於這項研究,隻是他研究的方向與李生銘恰恰相反,他研究的是,beta如何在被alpha、omega用信息素威脅或引/誘時,仍能保持理智。
長久以來,beta們都太被動了。
被動的接受alpha們的威壓,omega們的戲弄。
他們隻能寄希望於易感期或發/情期的alpha、omega記得注射抑製劑,而不是如何保護自己,不去受易感期或發情的alpha、omega們的影響。
好像也沒有研究者研究過這個領域。
所有人,好像都忽視了beta們的想法。
在下定決心,走一條外人從沒走過的道路後,李湖便改了名字——李銘生,既是他對李生銘的反抗,也是他與李生銘的不同。
他們這對父子,真是老天爺作怪,才會成一家人。
不過哪怕這條路注定孤獨,他也不會回頭——
自嘲的笑了笑,李湖忽然感覺便利店靜了下來,他一愣,回過頭,發現林言不知何時已經停下整理東西的動作,眼睛亮亮的,見他看過來,頓時呱唧呱唧給他鼓起掌。
紀妄也被他拉到身邊坐下,眼中似有無奈,很聽話的也開始鼓。
偌大的便利店瞬間被掌聲充斥。
李湖:“?”
兩個少年排排坐,十七八歲的年紀,身形同樣清瘦修長,兩條都很長的腿蜷縮在箱子與箱子的夾縫中,仰頭望著他。
“太勵誌了!真的太勵誌了!”林言驚歎開口:“李哥,你這個研究方向很清奇嘛……需要投資嗎?”
李湖:“……什麼?”
“就是問你需要不需要投資啦,”林言拍板決定:“你這個項目很好,我跟我哥投了!”
紀妄百無聊賴地拆著箱子,聞言抬起眸,目光不鹹不淡的從呆怔的李湖身上掃過。
李湖被他這道目光一掃,後脖頸莫名浮起冷汗。
“真的假的?你們要給我投資?”但再多的冷汗也抵不過這一句話的魅力,李湖的心跳頓時急促起來。
他早就覺得了,不論是林言還是紀妄,兩個人都不像窮苦人家能養出來的孩子,尤其是林言,又陽光又開朗,還十分熱情,見誰都打招呼,嗨來嗨去的,一看就是人見人愛的小少爺!
“投資的話,能投多少呢?”他蒼蠅搓手,欲言又止,眼裡滿是期待:“我目前急需一台分析儀器,還需要一台冷藏儀器——”
林言笑眯眯道:“人力投資需不需要?給你打打下手,清洗清洗工具,聽你發發牢騷,無償跟你換班那種?”
李湖:“……”
李湖逐漸沉默,懷揣著最後一點希望,用眼神問林言認真的嗎?
林言同樣沉默,用眼神認真回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