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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有匿名人士舉報紀氏集團數年來曾犯下無數犯罪行為,包括偷稅漏稅、運用政策紅利為自己謀利益、食品安全檢測不達標等等,紀氏集團股票大跌,全體股東投票表決撤銷紀偉東董事長職位……”
“紀偉東本人以及其夫人白樺也卷入十年前的‘京郊大貨車酒駕逃逸案’,此案已進入再審程序。紀偉東及其夫人白樺與當年這起案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一旦證據確鑿,在十年訴訟期限屆滿之前,兩人將以故意殺人的罪名被判以刑罰。”
“本台記者收到最新消息,通天投資公司已易主,新董事長程修出身京城程氏,與前任董事長紀年關係親密,或許這是通天投資公司規避股民動蕩風險的又一舉措?”
……
晨間財經新聞的主持人按部就班,將京城金融圈的最新消息一一播出。
林家狹窄溫馨的出租屋內,林言和紀妄卻並不關注電視台裡新聞,兩人現在小有資產,從原先的一萬六千元,增長到十一萬六千元(包括第一個月工資)。
林言大手一揮,終於不再扣扣索索,昨天帶著紀妄跑到商場裡買衣服,一人兩身新秋裝,鞋子沒買太貴的,在一樓廣場內挑挑揀揀,買的都是一百元出頭的運動鞋。
七點整的時候,門被敲響。
林言快步走過去開門,陳國文站在門口,難得穿了一身普普通通的秋裝,沒叼煙、也沒露出紋著身的胳膊。
“陳叔。”林言迎他進屋,屋裡紀妄站在餐桌前,淡淡的撩起眼皮,不知是不是錯覺,陳國文感覺他的眼皮有點紅。
是一種沒休息好的、倦怠憊懶的紅腫。
兩人今天穿的都很精神,一股子少年氣,黑色連帽衛衣搭配寬寬鬆鬆的深藍牛仔褲,偏偏同樣的衣服穿在兩個人身上,氣質也顯得不儘相同。
紀妄是個大帥逼,五官英俊立體,膚色冷白,眉、眼、發色極為濃鬱,像徽墨染過,神情卻是冷淡的,清冷而疏離,令人不敢接近。
和他相反,林言有雙懶散澄黑的狐狸眼,唇瓣紅潤,皮膚玉白,像個世族大家養出來的小少爺,雙手懶洋洋地插著兜,眼睛一彎,蔫壞散漫的勁就出來的,欠欠的湊到陳國文眼前,就開始問:“……陳叔,昨天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怎麼惹著我姐了?”
陳國文瞥他一眼:“瞎叫什麼。”
“我姐讓我這麼叫的。”林言理直氣壯。
宋思秋看著溫婉和氣,實際上也很在乎年齡,以前跟陳國文幾人稱不上知心,但在這次事後,林言真心將雲城的人們當作自己的家人,所以乾脆想怎麼來就怎麼來了。
陳國文:“大人的事彆好奇。”
林言哼笑一聲,悠哉遊哉蹭到紀妄身邊去了。
紀妄沒看他,還在燒水,家裡有一盒茶葉,專門用來招待的客人的,雖然目前客人隻有李湖和陳國文幾人。
水蒸氣嗚嗚的往外冒,紀妄眼皮狹而薄,顏色很淺,能看見青色的血管,垂下來時眼瞼褶皺深深,尾端沁出胭脂般的水紅,卻莫名透著股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淡。
“還不高興呢?”林言探頭問他,好久沒看見紀妄這副小可憐的模樣,還有點稀罕。
紀妄眼皮也不抬一下,拿杯子,放茶葉,倒水,“沒不高興。”
絕對是不高興了。
林言大為震撼,誰能想到紀妄居然還是個大齡叛逆逃學兒童,一大早聽到今天要去學校,臉色就拉了下來,冷冷淡淡的,乾什麼都一股子倦意。
想到曾經在帝都偷偷摸摸經過高三(14)班,每次都發現紀妄在睡覺的情景,林言悟了。
……紀妄是真的不喜歡上學。
這怎麼行呢!
好好的青春校園文主角,怎麼能沒有學校、沒有高考、沒有考試成績上的一鳴驚人!
這學必須上!
林言嚴肅的伸手捧住紀妄的臉,移過來方向,跟他麵對麵,語重心長地說:“哥,不上學是沒有出路的。你已經浪費半個學期了,明年就高考,現在時間很緊張,你要趕緊調整好心態。”
紀妄維持著單手拎著水壺的姿勢,垂眸盯著他,語氣很淡:“所以你不用上?”
大腦裡的係統也應和般的,冷笑一聲,“所以宿主你不用上?”
林言全當沒聽見,“當然了,我這個智商還用上學嗎。”
“那我也不上。”紀妄平靜的撂下茶壺,對他道。
“你不行,”林言拒絕:“你還是得上的。”
身為快穿局金牌宿主,林言沒少去校園文世界當高考生,考試考得都快吐了,有個世界的男主是考神附體,想成為他的馬仔,必須先成為他的對手。
林言頭懸梁錐刺股,學到口吐白沫,才勉勉強強完成任務,自那以後,他便對校園世界敬謝不敏。
現在一想到高三,他依舊感到膽寒。
他就算不上學,曾經的學曆也在那擺著,證明他不是文盲,但紀妄要是不上學,那就真是個小文盲了。
好說歹說,才哄著抿著唇瓣,明顯興致不高的紀妄去學校看一眼,陳國文開車送他們去市一中,市一中的教務處主任跟宋思秋認識,兩人是大學舍友,關係親近。
也是因此,才想儘辦法疏通關係,讓紀妄能進學校當插班生。
“一般來說,這都快學期末了,來的插班生我們都不收的,”教務處主任姓王,手裡拿著紀妄的檔案,邊看邊溫和的笑:“我雖然幫你們爭取到了機會,但能不能進來讀書,還要看你們兩個的能力。”
她遞過來兩張數學試卷,道:“這是我們學校上次月考的試卷,你們先做一下。我們市一中上課進度比彆的學校快,如果你們跟不上的話,我建議你們還是選擇更適合自己的學校。”
林言一頭霧水的看著王老師遞到自己眼前的試卷,怎麼他也要做?
他再去看王老師,王老師有所察覺,朝他投來一個鼓勵的微笑。
林言:“……”做就做吧。
教務處主任有單獨的辦公室,林言和紀妄分坐一邊,端端正正的拿起筆。
卷子上的習題很熟悉,林言寫完選擇題,越做越順暢,直到看見某個非常熟悉的大題,他眼皮終於一跳,狐疑道:“這些題我都做過。”
係統也是一愣:“你做過?”
“是啊,考神男主那個位麵,我們老師讓我們把曆年來所有種子學校的自命題試卷都做一遍,等等……時間線是不是不對?”
係統似乎是在運算,半晌解釋道:“我剛才回主神空間查了下,如果你說的‘考神男主’位麵編號是0127的話,那就沒錯了,兩個世界因為都是青春校園背景,所以部分背景有所重疊,和時間線無關。”
聽了它的解釋,林言心情愈發古怪。
每個世界都由主神創造,快穿局隻負責矯正劇情,至於其他細枝末節,諸如考題、政策、風土人情,皆是世界創造之初就存在的。
雖然很不想承認。
但很明顯,快穿局所有員工的精神領袖——主神大人,祂偷懶了。
祂居然複製粘貼!
Ctrlc+Ctrlv!
林言:“……”
係統:“……”
幻滅了。
說話的功夫,林言已經寫完第一麵試卷,而此時距離考試開始才過去半個小時,在市一中這種高手如雲的學校,這個速度也稱得上優秀。
上次月考題都不簡單,市一中一向不搞虛的,每次考試除了自主命題,還要對接高考,王老師教數學,能當場閱卷,才讓林言和紀妄用數學試卷試水。
這會兒對林言的試卷來了興趣,她正要看上兩眼,就聽陳國文嘟囔:“都不會啊?”
王老師:“……”
一個小時後,林言做完了試卷,停筆。
王老師保持微笑,拿過他的試卷,判起來。
她聽宋思秋說過這兩個孩子的情況,整整兩個多月沒有學習,原本沒抱什麼希望,結果越判越心驚,在一題一題看到最後附加題時,她已經稱得上是紅光滿麵、喜不自禁,頻頻看向林言,恨不得當場把人留下來。
就在這時紀妄也做完了試卷。
王老師懷著難以言喻的期待,覺得自己好像被餡餅砸一臉的幸運兒,迅速拿起筆給紀妄判試卷。
三分鐘後,王老師放下筆,雙手交叉,支在下頜,一臉深沉的推推眼鏡,問陳國文:“這兩個孩子真的是一個媽生的嗎?”
陳國文:“……當然不是。”
王老師無聲鬆口氣,道:“先說一下我看出來的問題。紀妄,試卷得分80分。基礎不紮實,很多不該錯的題都錯了,後麵的大題答得一塌糊塗,這樣的成績想上大學,不難,想上好大學,難。”
“什麼,問題這麼嚴重嗎?”林言頓時一臉焦慮,“哎呀,王老師,那你說可怎麼辦啊?”
“?”王老師被他問的有點懵,下意識說:“得拚命,下半學期一天都不能浪費,說不定還有翻盤的希望。”
“好好好,老師,我明白了,”林言連忙扯住紀妄的衣袖,苦口婆心:“聽見了沒,哥,你得拚命!”
紀妄還是一副厭學兒童,懨懨又低落的模樣。
王老師:“?”
她張開口,朝林言招了招,好半天才想起來自己想說什麼:“但是林言,你的成績很好,150分的試卷,你的得分是141,你失分的點都是步驟,隻要努努力,能上145。”
林言:“好的,我知道了,謝謝老師。”
王老師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後的紀妄,忽然問:“你現在在哪個學校念書?”
“他沒念,”不等林言回答,陳國文先道:“他說不想念。”
王老師皺起眉:“這怎麼行呢!你們這個年紀怎麼能不讀書,不讀書怎麼睡得著的?這樣吧,林言同學我們學校也可以接收,和紀妄同學一樣,當插班生。”
紀妄撩了下眼皮。
眼看林言張口要說什麼,王老師嚴肅道:“紀妄同學的基礎太差,我們學校已經進行二輪複習了,林言同學你就負責給他補習基礎,幫他穩固知識,不然他就算來了我們學校,也沒什麼用。”
“你們兩個就不想一起上大學嗎?”王老師問:“一個人往前走,一個原地不動,早晚有一個人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