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急也忍著。現在看好攝像頭,”林言起身,說:“任何風吹草動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如果變異種還在附近,肯定也會被喪屍體內的晶核吸引,普通喪屍體內的晶核是低級晶核,低級晶核省著點用,也夠係統支撐七八天。
變異種是異能喪屍,對喪屍晶核的需求量隻多不少,隻要它敢出現,林言就能鎖定他的藏身之處。
下了樓,林言去一樓廚房準備早飯。
變異種很警惕,一時半會兒不會輕舉妄動,林言懶得跟他耗,他現在運動量很大,急需補充能量和水分。
廚房冰箱裡冰著電解質水,喝起來酸酸甜甜,口感很特殊,是林言自己用檸檬和蜂蜜製作的。這三年除了身體素質,他在各個方麵都有所涉獵,廚藝也達到了及格往上的水平。
如果紀妄還在,應該會……
眼神一頓,林言壓下心頭忽然翻湧的情緒,垂落的眼睫灑下一層陰影。這三年他總是不定時的想起紀妄,人在孤獨的情況下,總會找出那些值得回憶的片段,翻來覆去的想。
上個世界離開時,他很幸福。
囿於世界限製,他隻能活到三十歲,那一年紀妄的全息模擬事業達到巔峰,素來冷淡寡言的男人耗費數年,為他創造了一個世界,再次從昏睡中醒來時,林言回到了無病無災的十八歲。
雲城臨水巷的二樓出租房裡,窗外是河水潺潺,窗內是同樣十八歲的紀妄。
他躺在床上,抱著被子,吹著午睡醒來的晚風,看著紀妄伏案做題。清清瘦瘦的alpha於漫天晚霞中側過頭,白襯衫被吹得卷起,眸色烏沉溫柔,很安靜的看著他。
一門之隔,是陳阿婆、劉阿婆絮絮叨叨的擇菜聲。李湖在急急忙忙的端菜,陳國文夫婦笑盈盈的拎著水果牛奶上門,準備犒勞犒勞高考結束的兩人。
聽著那些煙火人聲,林言遲緩的閉上眼睛,人生最後階段,他被紀妄擁在懷裡,很小聲的說了句對不起。
真的很對不起。
早知道隻能陪伴你這麼短,當初就不留下了。
他知道紀妄溫柔、沉穩,也知道紀妄偏執、執拗。
但記憶最深處的。
還是十八歲那年,湖城火車站,乖乖拉著他的衣角,亦步亦趨跟隨著他的小紀妄。
希望離開了他的小紀妄,依舊能健健康康、開開心心的長大。
也希望離開了他的大紀妄,能事事順遂、平安無恙。
*
吃過早飯,林言在桌子前靜默片刻,走去了衛生間。
末世後林言儲存了不少雨水,雨水中雜質很多,經過多層淨化後無法入口,隻能用來洗漱、澆菜,林言擰開熱水器,等待熱水器蓄水加熱。
他脫掉衣服,汗淋淋的身體呈現在浴室暖黃的光線下,玉雕般細膩的皮肉上雪白無瑕,烏絲纏繞著頸背,烏黑的睫毛顫了顫,有些水汽在抖動。
林言仰起頭,閉上眼睛,很快便在熱水中沉澱下心情。
身為金牌宿主,切忌將其他世界的感情帶到正在進行的世界。
竭力克製下,林言其實很久沒想過上個世界有關的事情了,隻是最近不知為何,越來越多的想起紀妄。
歎了口氣,林言懶洋洋地勾過毛巾,一點一點擦拭頭發,忽然,係統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宿主,你還沒洗好嗎!那些喪屍的身體被動了!”
倏地抬起頭,林言步履飛快,隨便披上白色浴衣,係好腰間的係帶,頂著一身水汽便站上三樓陽台。
他麵色凝重的拿過望遠鏡,電網外的喪屍屍體確實都被動過了。
林言仔細看過每一個草叢、每一顆樹冠,最近的大霧天氣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霧氣越發朦朧,林言視線受損,來回掃視之下,他身形一頓,目光瞬間鎖定至距離電網極近的一小處空地上。
空氣上孤零零的擺著一塊黑布,破爛的黑布上則是華光內斂、漂亮剔透的珠子。
“晶核?”林言心裡驚疑不定,注意力卻不知不覺轉移到那塊折疊整齊的黑布上。
越看那塊黑布,林言越覺得眼熟。
幾秒後,他臉色忽然變得難看,心情也變得更加糟糕。
這明明就是那頭變異種身上最完好的一件衣服。
那頭變異種現在在乾什麼?
裸/奔???
林言瞬間上頭,緊繃的神經一根根地被挑動,係統大力都不敢喘,感受著腦海裡林言波濤洶湧的腦電波,團成一顆瑟瑟發抖的小石子。
林言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氣勢洶洶地踩著拖鞋,一路徑直穿過前廳和花園,壓著火讓係統把電網開開。
係統乖覺的沒問為什麼。
電網隻開了一條僅一人通過的小縫,那黑布貼心的就放在縫隙外,一伸手就能夠著。林言冷颼颼的拿起黑布,毫不客氣地把所有珠子裝進口袋,他殺的喪屍,珠子就該是他的。
沒顧及係統欲言又止的聲音,林言就這樣走出電網,什麼武器也沒帶,目光冰冷薄怒的搜尋著周圍。
他穿的浴衣不長,下擺隻到膝蓋,一陣風吹過,下擺搖搖擺動,露出細膩光潔的大片皮肉。
灌木叢裡頓時響起極其細微的簌簌聲。
林言登時轉過頭,眼神一厲,三步並作兩步,整個人便居高臨下的站在那塊灌木叢前。
陰影自他身上壓下,他抬起腳,下擺又是一片隱晦的走光,流水般的光線劃過隱秘處的晦暗與線條,灌木叢茂盛翠綠的葉片被粗暴的踩下。
人字拖上的腳趾似乎被紮的有點癢,林言一頭濕發披在肩後,滴滴水珠循著末梢滑落,冷冰冰的低下頭,望著一大隻蹲在灌木叢中的變異種。
變異種如他所料,沒穿上衣。
勁瘦強悍的身體赤/裸著,可憐又畏縮的低下頭,亂糟糟的頭發懸掛在腰際,遮住了大半張臉。
像條被人類抓住的大狗,動也不敢動,不知所措。
它皮膚是大理石般毫無生氣的蒼白,胸膛肌肉線條流利清晰。近距離看下,那凸起的黑色血管似乎還在流動著血液,汩汩作響,就連脖頸上,蜿蜒暴起的青筋也是黑色,猙獰詭秘的爬滿它的身體,充滿不詳。
林言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有多緩慢的劃過對方的身體,看完一遍,他眯起眼睛:“躲什麼?你認識我?”
不認識他的話,一頭變異種麵對手無寸鐵之力的人類,不可能表現得那麼劣勢。
林言大腦飛快運轉,腦海裡壓根沒這麼一號人。
還是說這頭變異種是親人型的?
變異種不會說話,全靠本能行動,被問了就乾澀的滾滾喉結,那喉結明顯,像抵著小冰塊,突起半截冰塊的形狀,黑色血管從中攀爬過,竟有些難掩的性感與澀氣。
林言耐心的等了它一會兒,看它木訥的一動不動,不知哪兒來的惱火,死死蹙起眉:“你也不會說話?”
變異種很敏銳,一雙幽黑的、烏沉的眼睛從亂發中悄悄掃來,看了眼麵含薄怒,漂亮又玉白的人影。
人影冷冷低頭掃視他,眼尾洇著潮濕的紅,嘴唇因為緊抿,而有些充血,紅的飽滿。皮膚白的柔軟且溫熱,淡青色的血管充滿生機的流動著,兩條雪白筆直的大腿毫無意識的分開,被浴巾勉強遮掩著,呈現在它眼前。
變異種視力極好,任何細微的晦暗陰影都能看見,它感覺身體有一股熱流,橫衝直撞的讓它難受極了。
它默默垂下腦袋,兩條腿不自然的並緊,結實的腰腹佝僂著,肌肉鼓鼓囊囊的緊繃。
突然,眼前的人類似乎徹底沒了耐心,冷笑著上前了一步。
外麵的世界潛藏很多危險。
林言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這頭變異種很特殊,反應也很奇怪。一頭對人類沒有攻擊性的喪屍,林言覺得可以抓起來好好觀察觀察。
他猶豫了下,手裡沒趁手的工具,乾脆解開腰間的係帶,準備把對方製服捆起來。
他一動,眼前的變異種明顯警戒起來,準備逃走。
林言眼疾腳快,早便猜到它不會乖乖受降,第一時間抬腳踩住它並起的膝蓋,嗤笑一聲:“還想跑,我看你——”
變異種並起的膝蓋頓時開始顫栗。
林言目光下意識地循著被他踩開的縫隙往裡看。
他笑容凝固在臉上,看著那處蟄伏著的巨獸與濕潤。
……等等。
喪屍也有這玩意嗎?
他大腦罕見的陷入了一片空白,緊接著,隻感覺身前刮過一陣涼涼的風,變異種已然消失不見。
林言:“……”
林言:“…………”
天地間陷入一片詭異的死寂。
係統一頭霧水,等了一會兒,正準備出聲詢問,林言的腦電波突然發生驚天動起的變化,怒火、羞恥、惱怒等各種情緒如萬花筒般噴湧而出,他的每一根神經都在被跳動,眼睫不受控製的顫。
“這頭——”死死抓著手上的係帶,林言手背淡青色的經絡繃緊,素來冷白如玉的皮膚上染著惱羞成怒的薄紅,一字一句,似是從齒縫裡傳出:“——又臟,又不要臉的變異種。”
“我一定要抓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