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鸚鵡立刻打招呼:“你好,言!你好,阿斐斯!”
兩人正在說話,身後忽然發生騷亂。
“啊——”
林言轉過身,就見一頭棕熊咆哮著,以凶猛的速度朝他衝過來,四隻熊爪尖尖,鋒利的像刀片,張口時能看見黃色的獠牙,反射出寒光。
“傑羅克!停下!”它
的主人斥道,語調不重。
棕熊速度極快,轉眼間便衝了過來,喉中發出威脅的暴吼。
鹿寧四肢頓時軟的毫無力氣,驚恐的定在原地,小五撲棱棱閃著翅膀,抓著他肩膀上的衣服,不住的喊:“救命!救命!”
棕熊刮來的狂風已經近在眼前,鹿寧幾乎能聞到它口中的腥臭。
絕望間,一聲威猛低沉的獅吼驟然在耳邊回蕩。
“——吼!”
他緊閉的雙眼立刻睜開,就見一道金黃影子猛然躍起,近乎四米長的身軀拉到極致,龐大、凶悍,鬃毛在水晶吊燈的照射下獵獵飛舞,是強大力量掙脫束縛後的震懾。
棕熊眼中流露出恐懼,衝刺的步伐無法停住,硬生生被雄獅拽的摔倒在地,兩個龐然大物轟然砸向地麵,發出“砰!”的巨響,糾纏的過程中更是將猩紅地毯扯碎,沒一會兒,空氣中便飄起濃重的血腥味。
戰鬥以棕熊的哀鳴,脖頸上汩汩流血的傷口結束。
直到這時,鹿寧才發現林言從始至終一動沒動。
他冷漠的站在原地,雄獅則緩步走來,身軀環繞著他的膝彎,染著鮮血的腦袋抵在林言腰側,如一頭危險至極的守護獸,冰冷的審視對麵所有人。
棕熊的呼吸逐漸變得衰弱。
那裝模作樣哭喊的祭司徹底白了臉,難以置信的瞪著林言,“你……你怎麼敢!”
“熊理。”一隻手搭在他肩膀上,促使他平靜了下來。
貓靈從隊伍後方走出,他披著白袍,儀態端莊自持,對林言說:“你的獸仆犯了大錯,中央神殿不留犯下殺戒的祭司與獸仆。你已經失去留下的資格了。”
“資格是誰定的?”林言冷淡地問。
貓靈恭敬道:“獸神。”
聖廳的雕花大門在此時敞開。
輕盈的腳步聲同時傳來。
“看來我們來的不是時候?”柔和的男聲在高台之上響起,聖廳裡所有祭司頓時露出激動的神情,紛紛俯身,“神子閣下,小祭司。”
門後是兩列長長的侍者。
侍者們低眉順眼,穿著灰色長袍,走動間隻能看見身體移動,連袍尾都沒有顫,靜默的跟在為首兩個青年身後。
這兩個青年並排走來,之間隔有兩三個人的距離。
一個林言已經很熟悉了,是羊安。他亞麻色的長發及膝,編成辮子,白袍繡著金線,平易近人的抬抬手,叫眾人起來。
另一個青年氣勢淩然,他的頭發是純白色的,長到腳踝,同樣編成辮子,鬆散的搭在右肩,不同於小祭司的平易近人,他更顯得冷傲,一言不發。
高台本就安置有椅子。
椅子鋪著軟墊,兩人坐下,小祭司目光掃過在場眾人,很快發現情況不對。那被他看中的言和鹿寧兩人,像被團團圍住的羔羊,其他人隱隱以貓靈為首,怒視著他們。
“發生什麼事了?言,鹿寧,你們來說說。”他不動聲色地掃過棕熊虛弱的身體,沒死就行。
這倒是個好機會,孤立無援,被所有人排斥的平民祭司,得到他的幫助,定然會投靠他。羊安最喜歡神子目下無人的性格,神子在中央神殿待得久了,大祭司讓著他、大祭司長也讓著他,一旦有祭司惹了他不爽,便會被他用各種手段驅逐。
每當這時,羊安都會出麵撿漏。
之所以這幾年能和神子打擂台,未嘗沒有神子‘主動配合’的原因。
迅速想出應對之策,羊安掛著溫和的笑,鼓勵的看向林言。
林言沒說話,鹿寧卻腿一軟險些跪倒在地,瞬間開了口:“小祭司!不關言的事,那棕熊突然朝我們兩個人咬過來,要不是言的獸仆反應及時,我們就死在這了!”
羊
安眼皮一跳,神子這次竟如此猖狂?!
神子坐在一旁,目光若有若無的落在林言身上,像一條毒蛇,掃過對方漆黑的長發、修長清瘦的身軀,以及纏在他身後、危險又龐大的雄獅。
這對主仆令他空前的產生威脅感。
曾經的羊安,都沒有讓他產生如此激烈的殺意。
他掩下糟糕的情緒,不緊不慢道:“貓靈,你也說說吧。”
貓靈立刻走上前:“是。”
“事情和鹿寧說的不一樣。是言的獸仆突然挑釁傑羅克(棕熊名字),傑羅克忍無可忍,才和言的獸仆打了起來,言的獸仆更勝一籌,最終將傑羅克重傷。”
“你胡說!”鹿寧瞬間瞪大了眼,膝蓋彎都在打顫。他感到窒息,那是一種百口莫辯、被陰謀壓得喘不上氣的憤怒。
他倉皇地去看小祭司,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明明是那頭棕熊先襲擊的我們!小祭司!事實絕不是貓靈說的那樣!”
羊安還沒說話,神子便不耐道:“那就聽聽其他人怎麼說。”
“你先,鼠倫。”
名叫鼠倫的祭司恭敬垂首:“是言的獸仆先襲擊的傑羅克,我親眼所見。”
“鶴茹。”
鶴茹祭司道:“是言的獸仆襲擊的傑羅克。”
“鵲一,你說呢?”
鵲一臉色為難,看看眼神絕望的鹿寧,再看看神子冷冷掃來的眼風,狠下心,說:“對不起,神子閣下……我沒看清楚,應該和鶴茹他們說的一樣吧。”
其他人紛紛點頭,無聲站到貓靈背後。
“既然這麼多人都說是言的獸仆惹的事,那我就要按照中央神殿的規矩處罰了。”神子道。
林言麵色不變,眸底冷意陣陣,膝蓋忽然碰到了什麼,他餘光一瞥,才發現大獅子居然給他頂來一個座椅,悠哉遊哉地讓他坐下。
林言:“……”
林言自然的落座,大獅子環繞在他膝側,大腦袋搭在他腿上,哄著他彆生氣。
本來確實因為他們把矛頭指向大獅子而生氣,現在看著大獅子的動作,林言心情也緩和許多。
他撫著大獅子的腦袋,一下一下給它順兩邊金黃的鬃毛,冷淡道:“神子閣下,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是那頭棕熊先動的手,我的獸仆出於自衛才進行了反擊。對於有異議的事件,中央神殿處理的如此草率,這難道也是獸神留下的規矩?”
貓靈臉色一沉,“言!你怎能對獸神不敬!”
“那就請神子閣下先拿出來證據。”
鹿寧人都麻了,現在不光腿軟,心臟也軟,跳動的頻率都慢了。
他看著一臉不以為然、公然頂撞神子的林言,再看看林言屁股底下的座椅,恍惚間也搬了個座椅過來,在金剛鸚鵡讚許的眼神中,默默坐下。
……我跟言都完了。
他絕望的想。
被趕出神殿前,怎麼也得值回本。
神子神情果然變得陰沉,他冷冷盯著林言,一旁羊安笑了下,立刻開口:“是啊,神子閣下,口說無憑,你願意相信貓靈,我倒是更願意相信言呢。”
“羊安!”神子語氣一厲。
“怎麼?”羊安微笑,淤積的鬱氣暢快的發了出來:“還是說,你認為貓靈他們沒有證據?”
神子咬緊牙關,越看羊安的微笑越覺得刺眼,電光火石間,他忽然想通了一切,羊安如此支持言,是不是說明他們私下已經有了往來?
好啊,這個言,難怪這樣有恃無恐,竟然是已經找到了靠山!
“好一個口說無憑,那就按規矩來,去請大祭司!”他道。
羊安神情微妙的變了變,三個大祭司裡隻有
一個支持他。神子居然把事情鬨得這麼大,就為了把言趕出神殿?
這是為什麼?
神殿內由三個大祭司共掌刑罰。
種種思緒在羊安腦海裡流轉,神侍很快請來了大祭司。
三個大祭司穿著白袍,披著黑色披肩,看起來年歲都很大了,鬢角斑白,氣質出塵。
他們在路上已經了解了事情經過,其中兩個大祭司看林言的眼神很不耐,已經在心底給林言定了罪。剩下一個大祭司匆忙對羊安使眼色,表明如今情況危急,讓羊安彆攪和進來。
羊安心下一沉,糟了。
神子自然也能感覺出三名大祭司之間的暗流,他緩緩笑了,誌得意滿的看向林言:“鑒於事發時除了你們這些祭司,並無其他人在場,我自然也無法憑空變出來證據。”
“獸神曾降下神諭,告知‘神諭’祭司,若有無法抉擇之事,可以通過神跡向祂請求指示——言,怎麼樣,你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