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生結束了輪班時間後回到家,電梯門一開,就看到了鬆雪……不對,在他眼裡,最醒目的還是那一頭純天然未經修飾的紅發,這讓他很難忍住職業習慣,不對它動手動腳。
她坐在正對門的沙發上,無意識摟著一個抱枕,陷入沉思。
“小光?”
一聲呼喚將鬆雪的思緒拉回到現實,她抬起頭,琉生已經走近了,輕悄悄地在她身旁坐下,麵上帶著柔和的笑意。
“今天下班這麼早嗎?”
“嗯,輪值……可以回家休息。”他簡短地解釋道,隨後詢問地看向鬆雪。
遇到什麼問題了嗎?
短詞為主,斷句多,這是琉生一貫的說話風格,這就決定了,和他相處,一定要具備相當好的耐心。
但不管彆人的耐心好不好,朝日奈琉生的耐心顯然很不錯。
鬆雪思考了一會兒,他也沒有催促,臉上的笑意依然溫溫柔柔的,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不是什麼大事,隻是有點奇怪,”她終於說道,“居然會有日本女人不喜歡愛做家務的男人,太令我震驚了。”
琉生若有所思:“是說,右京哥的……前女友嗎?”
你也知道啊?
鬆雪眨了眨眼睛,悄聲問:“難道還有什麼內-幕?”
琉生搖了搖頭,表示不清楚。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二哥曾經帶女朋友去過他們店裡,那時他準備帶那個女人出席一個晚宴,請琉生給她做發型。
——畢竟,他可是方圓百裡以內風評最好的……托尼老師了。
身為資深的發型師,琉生審美品位一絕,還擅長量身定做,另一方麵,長得好看,寡言少語(從不推銷月卡會員卡),又不矯揉造作,被貴婦名媛們讚不絕口,就連大明星都要搶著預約。
在見過那個女人後,琉生稍作思考,設計了一個精致的渣女大波浪。
說到這裡,他的目光又不自覺回到了鬆雪身上,沉思著,似乎想起什麼。
“她……”琉生看著她發尾的自然卷,下意識地伸出手,指尖撥出一綹碎發,卷在手指上,然後下定決心地說,“我想給你換個發型。”
鬆雪不知道為什麼琉生會把話題從右京前任對象突然轉
向自己,一時沒反應過來。
“這跟發型有什麼關係?”
她警覺地摸了摸自己的短發:“我跟她撞發型了?”
琉生沉默,目光閃爍。
短暫地停頓後,他給出了一個線索:“光哥那邊,可能知道一些事。”
鬆雪點頭,把這件事先記在心裡。
她依然看著琉生。
對方的眼睛愈發幽深,執著無比,令她頭皮微微發麻,總覺得……他好像很想做些什麼。
“所以,可以讓我……做嗎?”琉生終於充滿期盼地問了出來。
啊?
鬆雪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地回答:“我不想辦卡誒。”
“……”
對不起,條件反射。
朝日奈琉生露出了微微受傷的表情。
鬆雪滿懷歉意地開口彌補:“不,我是說,我沒關係的……”
*
又一天下來,鬆雪覺得自己的思路更清晰了。
如何獲得朝日奈右京的好感?吃他做的飯,誇他手藝好,做個隻吹彩虹屁的美食家。
如何獲得朝日奈琉生的好感?當他的……芭比娃娃。
但是,麵對昴哥哥的時候,她就沒有頭緒了。
朝日奈昴並非是個冷漠的人,在和其他兄弟相處時,他雖然話少了點,但笑容放鬆自然。然而鬆雪一走進客廳,和他出現在同一個空間,這人立刻就緊張起來,坐立不安,似乎隨時想要起身走人。
她琢磨了一下,這可能是社交障礙的其中一個子分類。
針對異性生物的那種。
“才不是呢。”朝日奈椿猛地出現在身邊,靠近了她的左耳,小聲說,“昴和小母貓就相處得很愉快。你不知道啊,當初棗養的貓還沒帶去絕育時——”
咳咳,出現在右側的朝日奈梓不失穩重地提醒道:“椿,你這是性騷擾。”
椿撇了撇嘴,依然笑嘻嘻地,不以為然:“不同物種的事情,怎麼能叫性騷擾呢?”
“啊,對了,”他又想起什麼,歪頭看向鬆雪,“妹妹喜歡貓嗎?”
在朝日奈棗回家之前,這位不靠譜的哥哥就誕生了一個惡趣味的念頭。
他打算給同胞弟弟來個突然襲擊。
“這樣真的好嗎?”朝日奈梓不由輕輕歎氣,“太幼稚了吧。”
“阿棗一定會很驚喜的!”
“倒不如說
是驚嚇……”梓說著,看向了另一邊的朝日奈昴,話鋒一轉,“昴要一起去嗎?”
後者一愣,表情隨之一變。
“他和棗哥的感情很不錯吧?”鬆雪悄悄左邊挪了挪,學著剛才椿的動作靠近,與他耳語。
“昴小的時候,就是阿棗帶他接觸籃球的,不過……你也看到了,他後來去當社畜了嘛。”朝日奈椿忍笑說,“弟弟當然很怨念咯。”
“椿哥!”
朝日奈昴的臉微微泛紅,忍無可忍站了起來:“你們夠了——我聽得到好嗎?”
在兄弟們的哄笑打鬨中,一向遊離其中的朝日奈琉生又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穿過兩人之間,來到鬆雪身邊走下。
他近距離欣賞了一下自己的傑作,目光久久地停留著。
手藝人琉生老師並沒有強行改變自然卷的弧度,而是順著原來的模樣稍作調整,將外側過長的部分梳起來,紮成細麻花在腦後繞了一圈,剩下的穿過辮子往裡盤起,耳邊的碎發也彆了起來,看上去頓時精致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