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欣的話讓印刷廠的書記和廠長頓時一陣無語。
可是也說不出什麼指責的話來。
身為領導,他們自然不能說寧家兵分兩路,一邊到廠裡告狀,一邊去家裡打人這樣的做法很對,可將心比心,他們也不得不承認呂家的人欠打!
這麼欺負人家家孩子,不打斷他們的腿都是輕的!
當然,這話他們也不能說。
“小寧同誌,這會兒呂軍也不在,我們也沒法現場了解情況。要不你們先回去?放心,今天你們提出的這件事我們廠裡會慎重的調查和研究的,等結果出來我們會派專人上門給你們一個答複。你看這樣可以嗎?”
書記和廠長互視了一眼,然後開口說道。
這件事鬨得太大了,現在恨不得半個廠的人都知道了,廠裡麵總得表個態。而且,還有幾天就過年了,這種時候萬萬不能鬨出什麼事來。
寧欣今天來的目的其實已經達到了。
她就不相信,有這麼多雙眼睛看著,這麼多人聽著,印刷廠還沒把這事給捂起來?
更何況,這事兒畢竟不是公事,怎麼處理都不會給印刷廠造成什麼損失,領導們也沒有必要為了這麼一個人把廠子的口碑給搞砸了。
那呂軍又不是什麼技術人才,也犯不著讓領導們力挺。
而除了讓廠裡對呂軍兩口子做出處理,寧欣這次來最重要的目的還是要把呂軍一家子的行為,他們全家的嘴臉大白於群眾。
人活臉,樹活皮。
這個年代,特彆是生活在廠區的人們,因為接班製度,真的是祖祖輩輩都住在一個圈子裡。
就像是呂家,兩代,甚至是三代人都是在印刷廠工作,在廠家屬院生活的。
如果名聲臭了,身邊的人都看不上,都鄙夷他們,那呂家以後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可想而知。
現在又不像是後世,不想在一個地方乾了可以辭職,不想在一個地方住了大不了咬咬牙買套房或者換套房。
這時候,他們活得再憋屈也得在一個地方待著,過得再難受也沒有資格和能力去改變。
他們讓小池受了四年的委屈,那麼寧欣覺得,自己怎麼也得讓他們在今後的十四年,甚至更長的時間裡不得好過!
聽到書記這麼說,寧欣將自己事先寫好的檢舉信還有小池的體檢報告一起遞交給了他。
正準備再說點什麼的時候,一個看上去像文員的人從辦公樓上匆匆的跑了下來,湊到書記和廠長的身邊小聲說:“市委秘書處打電話過來了,說讓廠領導接。”
說完,表情為難的看向兩個人,那意思很明白——您兩位誰去接一下?
書記和廠長的臉色同時變了一下。
廠長二話沒說就先轉身離開,而書記也快速的接過寧欣遞過來的材料。
又說了兩句場麵話,就急匆匆的也上了樓。
群眾們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但是大家最好奇的肯定還是呂家的人這到底是得了什麼失心瘋,為什麼要這麼對待自己的親外孫?
就像是人家寧家在大字報裡寫的一樣,你們不想要孩子了,跟寧家說一聲不行嗎?有什麼必要把事情做的這麼絕?!
俗話說紙包不住火,有些人做的人覺得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可該知道的,彆人可能早就知道了。
不說,最大的原因大概是沒有機會。
而被眾人這麼問,很快就有一些老鄰居或者知情的人開始給大家“科普”。
這件事對於還沒有來得及離開的寧欣其實也是一個謎團,聽有人說,她乾脆也放緩了腳步。
“哎,那大字報上寫的都是真的。其實街道上的人都知道,這事兒呂家做的確實不地道。當初他們家閨女和寧家那小夥子結婚的時候,是給我們都發過喜糖的,結果後來沒多久就聽說他們家閨女又嫁了!還是按頭婚嫁的,死活不再承認之前結過婚。
誰要是問,他們家那老婆子就坐在你家門口罵人,又哭又罵,說誣賴他們家閨女了,說是看她閨女嫁得好不安好心……那老婆子罵人可難聽了,在街道上是有名的賴子。誰閒的沒事惹她啊?
他們家的人都惡得很。彆看呂軍那媳婦在廠子裡看著跟個人似的,在家裡跟她婆婆,跟街道上的人打架都直接往外拎菜刀!
這樣的人家惹不起。再加上那個呂豔據說後來又嫁給了一個大官兒,厲害的很!聽說他們一家子馬上都要變成京城人了。他家的事兒就更沒人敢再說了。”
“啊?這是能瞞得住的?還當頭婚嫁,她後來的男人能一點都不知道?”
“她後來的男人發沒發現咱誰能知道?”
說話的那個中年婦女撇了撇嘴:“但她生孩子這事兒寧家肯定不知道。不然人家還不早找上門來了?他家呂豔還能嫁的出去?”
“作孽喲!這簡直是在吃沾血饅頭!有這樣的媽,這樣的外家,那孩子的死活可不就沒人管了!”
“可不?呂家把孩子的事兒捂得嚴嚴實實。要不是後來□□的人家找上門,我們還不知道呢!”
“那時候他們家呂豔不都嫁了嘛,再找來他們不願意養為啥還不跟寧家人說?”
那女人歎了口氣:“要不然說他們家人惡呢!那家人來的時候,據說呂豔她那個男人剛剛升了官。呂家的人怕這事兒鬨出去對呂豔不好,就死死捂住。
據說因為這還給了那家人不少錢,所以他們又把孩子給帶走了。”
寧欣聽得緊緊握住了拳頭。
她也顧不得掩飾了,索性走到了那群人跟前,衝著那位中年婦女說:“大姐,您能跟我說說到底是什麼情況嗎?我們家小池太可憐了,你們沒有見他昨天那個樣子,真的就剩一口氣了,要是再晚一點兒,我們可能就見不到他了。”
說到這兒,想想小池那乖巧的樣子,寧欣難得的在外人麵前流下了眼淚。
她在臉上使勁兒的擦了一把,然後一臉誠懇的望向那個女人,說:“大姐,您要是了解情況就跟我說一下吧,也讓我們家能明白這中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瞞大姐說,我們一家人到現在都不知道原因,我們到底做了什麼,能讓呂家的人恨我們到這種程度?他們寧可看著小池死,也不讓小池認祖歸宗!我們家沒有對不起他們,我哥哥為了呂豔,付出了那麼多!”
寧欣的話引起了周圍幾乎所有人的共鳴。
“是啊,張姐,你就給人家說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