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懷疑(2 / 2)

“你傻啊,快暈,你不暈等會兒我就要警察局一日遊了。”鹿仁佳一巴掌拍在沐戈壁的胳膊上。

沐戈壁抿了抿嘴,回頭看了看院子,挑了個乾淨的,有樹蔭的地方緩緩的倒下,姿勢很是唯美,而鹿仁佳則立即大驚失色,眼睛跟裝了水龍頭似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她一把將沐戈壁抱在懷裡,聲音裡滿滿的都驚惶和恐懼:“救命啊,殺人啦——”

她的聲音又尖銳又大。

隔壁的胖女人剛踉蹌著起身,就被這聲音給嚇得腿一軟,整個人又歪了下去。

沐戈壁被吵得耳朵發癢,又不敢動,乾脆往鹿仁佳懷裡蹭了蹭,結果就被雪花膏的味兒給撲了滿臉,挖了半天的土坑,連點兒汗都沒出,這力氣可真叫人羨慕。

很快,胡同裡出來了不少人。

鹿仁佳一看有人來了,頓時表演的更賣力了:“快來人救救我家戈壁,隔壁老張家的突然從圍牆上往我家院子裡看,把我家戈壁給嚇暈過去了。”

“暈了?快掐人中。”

一個年紀大的老太太從人群裡走出來。

“人中,人中在哪兒啊……”鹿仁佳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身體還在不停的顫抖著。

老太太走過來,也不手軟,直接對著人中掐了一把。

沐戈壁拿不準要不要睜開眼睛,結果腰上也被掐了一把。

好了,他知道了。

安然的繼續閉著眼睛。

老太太見人沒醒過來,也慌了:“不行,得趕緊送醫院,不能拖,這孩子身體弱,可彆拖出事了。”

“好,好,我現在就送他去醫院。”

鹿仁佳放下沐戈壁,整個人抖成篩子,一路小跑著去推自行車。

不一會兒就回來了,她看向人群中最年輕的:“還請大娘幫我扶著戈壁,回頭一定好好感謝你。”

“沒事沒事,救命要緊。”

大娘立即走過來幫忙扶著,鹿仁佳跨上了車,又看向其他人:“還請各位鄰居給我做個見證,這老張家真是欺人太甚,從我嫁進來那天開始,就天天偷偷摸摸往我家裡麵看,也不知道打的什麼壞心腸,今天更是把我家戈壁給嚇暈過去了,這要是沒事還好,要是有事的話,我就去公安局報案,他們一家子殺人犯嗚嗚嗚……”

胡同裡都是老鄰居了。

自然知道這張家和姚家的矛盾,真是從十幾年前就開始了。

張老太喜歡趴牆頭他們一直以來都知道,田雪不知道吐槽過多少次了,哪裡知道,這麼多年下來,這一次就出事了呢。

還嚇到了新媳婦!

人家姚家小外孫那個破燈籠一樣的身體,娶個媳婦容易麼?

頓時一個個正義感爆棚,各個拍胸口保證:“放心,她翻不了邊。”

“有我們在,不會讓她跑了的。”

鹿仁佳頓時感動至極的說道:“感謝各位奶奶大娘的幫助,我現在就送戈壁去醫院,要是姥姥回來了,大家夥兒還請幫著勸勸,彆叫她太著急。”

男人都那樣了,還不忘長輩。

多麼孝順的孫媳婦啊。一個個的又滿口應下。

鹿仁佳這才心滿意足的推著自行車往醫院去了,一起幫忙的大娘儘心儘力,生怕把沐戈壁摔了,造成二次傷害。

沐戈壁這破身子,不檢查沒病,一檢查全是病,五臟六腑都是脆弱的。

所以醫生二話不說,開了住院單子。

先住院養養吧。

至於養到哪天,看情況再說。

鹿仁佳忙前忙後的伺候沐戈壁住院,一起來的大娘看著小媳婦兒這麼能乾,心裡忍不住的感歎,這姚家也算是娶到好媳婦兒了,雖然是個鄉下姑娘,但沐戈壁這身子,就得有個能乾老實的伺候著才行。

大娘出來久了,不放心家門口。

又著急回去看熱鬨,所以幫著鹿仁佳安置下來後,就一路小跑著回去了。

果不其然,家門口正鬨著呢。

張老太躺在地上嚎哭,嘴裡哭著喊著:“……你家那個鄉下媳婦打了我,現在還要來訛我,還講不講理了。”

田雪眼圈紅紅的,咬著牙,捏著拳頭:“她打你哪了,你說啊,你說她打你嘴,你臉上連個紅印子都沒有,說她踢你,你肚皮上白花花的,你也好意思說出口,你誣賴一個小姑娘,你喪良心!”

“她真的打我了啊。”

張老太隻覺得天底下再沒公理了,她被打的那麼慘,這群人居然幫著姚家寡婦說話,就欺負她一個人。

想到這裡,她頓時哭的更厲害了。

她隻覺得嘴角扯一下都疼。

她的嘴肯定腫了!

田雪隻覺得心底好似燃燒著一團火,那團火正在灼燒她的理智。

她爸在時,張家不敢吭聲,後來她爸沒了,張家就開始欺負他們家,這些年她一直忍氣吞聲,就怕隔壁背著人欺負她病弱的小兒子,沒想到如今都娶了媳婦兒了,這張家還不消停,竟然連佳佳都欺負。

簡直太過分了。

不就是欺負他們家沒個男人嘛。

姚姥姥聽說沐戈壁暈了,也急急忙忙趕回來了,正好聽到張老太哭嚎的聲音。

姚姥姥:“……”

雖然她也很著急很傷心,但竟意外的相信張老太的話。

因為她突然想起來前幾天鹿仁佳趴在她耳邊說的那句話:“以後我幫你揍她。”

本以為是隨口說的。

卻沒想到是來真的!

姚姥姥撇了擔憂,立刻戰鬥力爆表的衝上去:“李翠花我要撕爛了你的狗嘴——”

另一邊的醫院裡。

沐戈壁睜開眼睛,神情自然裡帶著幾分無奈:“我還要住院?”

“你就不想教訓教訓張家?”鹿仁佳挑眉,語氣滿滿的不可思議:“你就由著他們家欺負姥姥和媽?”

沐戈壁:“……”

仿佛能從那雙眼睛裡看見‘沒用的男人’五個大字。

“你就聽我的,這次不把他們扒掉一層皮,我就不姓鹿!”鹿仁佳冷笑一聲,摩拳擦掌預備搞事,她站直了身體,居高臨下,用輕蔑的眼神看著他:“所以請你好好的躺在醫院裡,做好你的本分工作。”

沐戈壁一瞬間就明白鹿仁佳想乾什麼。

這是打算靠著他的身體來訛人了。

對於老張家來說,打架罵架都不可怕,他們家男丁多,哪怕有兩個已經下鄉做了知青,家裡還有五個男丁,整條胡同,他們家就沒怕過誰。

可橫的怕不要命的。

從以前開始,張老太就告誡家裡的孩子們,無論跟隔壁怎麼打,怎麼鬨,都不許碰沐戈壁,那就是紙糊的燈籠,要是真出了事,田雪能跟他們家拚命,但隻要不碰沐戈壁,田雪就不敢鬨騰,因為姚家是玉瓶,得顧著沐胡楊,不敢跟他們硬碰硬。

她哪裡曉得,一向拿他們家沒辦法的姚家來了個混不吝的鄉下兒媳婦。

人家才不管你碰不碰沐戈壁呢,直接就訛上來了。

這下子張老太是有苦說不出,還被打了一頓,現在是臉疼肚子疼,偏偏身上一點兒印子都沒有,反倒是家裡的男人都怪她,怪她不該亂爬牆頭亂嚇人。

姚姥姥痛痛快快的和張老太乾了一場。

張老頭那一頭稀疏的頭發,如今看起來更加稀疏,透著發絲都能看見白頭皮。

田雪看見老娘的戰鬥力,立即叉著腰表示,要去報案,要讓偉大的人民公安把這家欺壓苦命婦女的惡人給抓起來樹立典型。

等嚇夠了,罵夠了,也打夠了。

出了一口怨氣後,姚姥姥和田雪又相互扶持著去了醫院。

那背影怎麼看,怎麼可憐。

頓時,左右四鄰對老張家更加唾棄了。

至少未來一個月的胡同新聞裡,老張家都會是被眾人鄙視的對象。

母女倆到了醫院,見到沐戈壁後,你一言我一語的哭了一場,送走了後頭跟來看熱鬨的人群後,眼淚一擦,立刻恢複了正常。

“佳佳乾的好。”姚姥姥對著鹿仁佳豎起大拇指,神采飛揚滿臉是笑。

可見今天這口怨氣是出舒坦了。

鹿仁佳也一副得意模樣揚起下巴:“那是我腦子轉的快,這幾天我就找機會呢,可惜他們家人是真慫,得等到家裡動土才敢探頭。”

姚姥姥‘嘖’了一聲搖搖頭:“就是戈壁演的差了點。”

“沒事,貴在真實。”鹿仁佳安撫道。

感情他的身體健康就是他們報複用的道具唄。

一直沒說話的田雪則是拍拍兒子的肩膀,眼神堅定而認真,似乎在心裡下定了什麼決心。

“我看家裡磚頭比昨天還多啊。”姚姥姥又問。

她剛到家時真是嚇了一跳。

也幸虧他們才挖地基,磚都整齊的碼在牆角,用破席子蓋著,否則的話,胡同裡那群人你拿一塊她拿一塊的,能給搬空了,她回去還找不到偷的人。

“嗯,戈壁讓楊質檢員又送了點過來,我打算先給姥姥壘個灶。”

姚姥姥意外:“不是說要壘個什麼烤爐的麼?”

“戈壁都住院了,壘烤爐也沒人會用啊,所以咱們先壘灶吧,正好過些日子我就回去給我阿爺燒五七了,到時候我到村裡尋思尋思,看有沒有土雞土鴨之類的,帶幾隻回來給姥姥做鐵鍋燉吃。”

鹿仁佳一邊說一邊吸溜著口水。

沐戈壁:“……”

該不會這人為了先壘灶台吃鐵鍋燉,而故意讓他住院,訛人隻是順帶的吧!

如此詭計多端的麼?

鹿仁佳鐵憨憨的形象瞬間在沐戈壁的心裡被蒙上了陰影。

和老張家談判的事情由田雪負責了,鹿仁佳就每天負責給沐戈壁送飯,沐戈壁在醫院裡實在是無聊,鹿仁佳乾脆把笸籮給沐戈壁帶了過去,讓他沒事的時候織一織毛衣。

這眼看著入秋了,過不了多久就入冬,她還一件毛線衣都沒有呢。

除卻送飯外,鹿仁佳的主要工作就是壘灶台了。

沒有沐戈壁在旁邊指手畫腳,鹿仁佳的進度喜人,沒幾天,灶台就壘好了,姚姥姥鄭重的將鹿仁佳從小鹿村帶回來的大鐵鍋給安了上去,點燃了第一把火,然後用灶台做了第一頓晚飯。

一家子吃的心虛無比。

因為家裡沒柴火,用的是上麵配發的,用來煮豆漿的柴火。

“吃完這一頓可不能再吃了。”姚姥姥抱著碗一邊吃一邊說:“雖然香,但柴火不能亂用啊。”

“對對對,五七我跟你們一起去村裡吧,咱們多帶點兒柴火過來。”

田雪也是吃的頭也不抬:“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量。”

雖然飯都是一樣吃,但是猛火煮出來的飯菜就是香啊!

“沒問題,隻要媽能抽出空來。”鹿仁佳連連點頭。

吃完這一頓,一抹嘴,鹿仁佳繼續投入戰鬥,開始製造烤爐,姚姥姥每天用依依不舍的眼神看著灶台,扭頭還得繼續用煤爐,田雪則繼續和老張家扯皮,如今進度已經到了不達要求就去廠裡鬨的地步。

鹿仁佳都不用看圖紙,憑記憶就將烤爐給造好了。

等到田雪終於拿了一百塊賠償和公開道歉後,在醫院裡住的快發黴的沐戈壁,終於帶著一件成品毛衣回來了。

在左右四鄰的注視下,沐戈壁滿臉‘虛弱’的回了家。

“喏,烤爐我都已經壘好了,你可彆再說我為了鐵鍋燉故意把你送醫院了。”

鹿仁佳越說越委屈,撅著嘴:“我倒現在還沒吃上鐵鍋燉呢。”

因為不能占用公家的柴火。

“今天戈壁回來,咱們可以再用一次,不過以後得補上。”眼看著就要到鹿大山五七了,田雪也比之前慷慨一點,主要之前害怕用多了到了月末大廚房不夠用。

鹿仁佳咧嘴對著沐戈壁笑笑:“沾你光了。”

沐戈壁對吃什麼不太在意,他這會兒心思都在烤爐上麵:“既然都要用柴火了,烤爐也試驗一下吧。”

“也行。”田雪想也沒想點了頭。

到底是親兒子,難得有個要求,當媽的肯定得答應。

沐戈壁立刻去問姚姥姥要豆渣,他需要立刻將豆渣餅乾給做出來,最好今天出成品,明天田雪就能帶到供銷社去問銷路。

鹿仁佳看著沐戈壁站在旁邊指導,姚姥姥一會兒加水一會兒放麵的,不由疑惑:“你們這是做什麼呢?”

“戈壁說要做餅乾。”

姚姥姥神情茫然的很。

她做了一輩子飯,都沒想過在家還能做餅乾的,她指了指旁邊的盆:“還是豆渣餅乾。”

豆渣餅乾?

這不是她最拿手的麼?

這下子她也有些激動了。“姥姥你讓開,我來做。”鹿仁佳立刻挽袖子。

“你會做?”姚姥姥滿臉都是不信任。

鹿仁佳搖搖頭:“不會,但我會學,不然戈壁一會兒要這個一會兒要那個的,姥姥太累了,先叫我實驗一下。”

姚姥姥確實被念叨的頭暈。

“也行。”

反正鹿仁佳是她的學生,和她做也是一樣的。

洗乾淨了手,姚姥姥讓開位置。

鹿仁佳上手就是一副很熟練的模樣,然後就聽著沐戈壁報材料,聽了半天,鹿仁佳也沒動手,而是滿臉狐疑的看向沐戈壁:“你這配方哪裡來的?”

“不對麼?”

沐戈壁有點茫然的看著鹿仁佳,又回憶了一番。

他沒記錯啊!

都是上輩子那個倉管親口告訴他的啊,他還特意拿了小本子記錄來著,浪費了一張珍貴的紙呢。

對,怎麼不對。

就是太對了!

這不就是她的小餅乾配方麼?

可問題是,這配方不是什麼普通配方,而是她隨手為之,卻絕對私人的配方,甚至於這個配方隻有老大和他的兩個心腹知道,倒不是什麼秘密,主要是物資緊張,隻有老大能吃的起。

難不成在異世界,也有人和她如此心有靈犀,連配方都是一樣的!

不!

世界上哪有這麼湊巧的事情。

所以,沐戈壁這個配方到底是從哪裡得的?

更甚至可以說,沐戈壁到底是誰?會是和她一起世界的老鄉麼?又是否是同一個基地的同僚?

鹿仁佳的眼神瞬間變化,站姿也立即變成了戰鬥狀態,但是很快,她又恢複了正常站姿。

不行,不能打草驚蛇。

她得試探一番才行。

根據沐戈壁的配方,鹿仁佳裝作手忙腳亂,實則動作迅速的準備好了材料,沐戈壁見進展順利,不由鬆了口氣,轉而出門去預熱烤爐去了。

等到小餅乾進了烤爐。

沐戈壁突然意識到,這小餅乾來的太容易了。

就連姚姥姥那樣的老廚子都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下手,鹿仁佳卻能這麼順利的做出來。

這不對勁。

他下意識的看向鹿仁佳,卻見鹿仁佳也正目光灼灼的看著他。

兩個人一言未發,卻都明白對方的想法。

她/他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