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過年(1 / 2)

鹿仁佳將自己的情況告訴了王敏。

她不覺得丟人。

要丟人也是那對渣爹渣媽丟人,她這個唯一的受害者有什麼可丟人的。

所以當看見王敏的眼神從詫異轉變成心疼,她反倒伸手拍拍王敏的肩膀,安慰她:“換個思路想,我現在結了婚,身後沒七大姑八大姨拖累不也挺爽的,我還給自己找了個賊能乾的乾爹,前幾天你也見過的,九奶奶一家嘛,不比我那個乾啥啥不行的親爹強?”

王敏心疼到一半,頓時被噎住了。

思路卻不由自主的跟著鹿仁佳的話走,確實,如果當初鹿國平養大了鹿仁佳,鹿仁佳肯定小小年紀就幫著繼母帶孩子,然後吃的最少,乾的最多,整個人就跟家裡的小保姆似的,說不定還會被鹿國平那個偏心的爹嫁到山裡換彩禮。

王敏越想越覺得鹿仁佳說的對。

那種爹還不如沒有呢!

見王敏轉變了思路,鹿仁佳這才鬆了口氣。

原主的遭遇確實很悲慘,但她卻不需要彆人的憐憫,她隻想過好自己的日子,彆人多餘的情緒隻會給她增添負擔。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鹿仁佳去看千張。

這會兒已經壓了十分鐘了,鹿仁佳過去脫模,又將下麵的千張翻到上麵來繼續壓,她這一次做的是薄千張,所以隻需要再壓二十分鐘就行了。

二十分鐘的時間難等,鹿仁佳乾脆抓了一把瓜子和兩本書,跟王敏倆圍著火塘嗑瓜子看書。

“這些題有點難。”王敏看著鹿仁佳的資料書,忍不住感歎:“我也是好幾年不讀書了,連初中的知識都不會了。”

“得讀書啊。”

鹿仁佳嗑著瓜子隨口應道:“人生很長,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恢複高考可以考大學了,到時候你什麼都不會,豈不是很後悔?”

“真的會有那一天麼?”王敏聞言怔忪,她對大學也是憧憬的,尤其還有個天才大哥,年紀輕輕就上了大學。

“誰知道呢?”

鹿仁佳瞥了她一眼:“我反正是要看書的,哪怕不考大學,好歹得算明白帳,不然以後被人騙了就不好了,你不是喜歡當醫生麼?正好過些日子你就跟著大哥去部隊了,到時候讓你大哥多教你兩手,說不定回來就直接就進公社衛生室了。”

“不可能的,公社衛生室都是關係戶。”

王敏頭搖的像撥浪鼓似的,不過,對於鹿仁佳的提議她還是很心動的,反正是要去探親,若是能跟著大哥學一點技術,以後應該能更好的為老百姓們看病了。

以前在家裡的時候,父母總說她是二把刀,給人看病是在害人,可真到了村裡,她卻發現,她這樣的已經算很不錯了,不少老百姓生了病全靠硬抗,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會去醫院的。

鹿仁佳聽後忍不住‘切’了一聲,真是哪裡都逃脫不了人情世故。

二十分鐘很快過去。

鹿仁佳將壓在上麵的板子挪開,泄了力後,那一坨千張也沒蓬起來,一層一層的仔細揭開,露出裡麵已經被壓的很板正的千張,由於豆包布的紋理粗糙,千張表麵摸著還有點麻手。

鹿仁佳小心翼翼的捏著布,將千張從上麵揭下來放在旁邊的案板上:“這……算成功了吧。”

“我去喊姥姥。”

王敏說著,扭頭就跑。

不一會兒,一臉興奮的姚姥姥一路小跑進了大廚房,等看到案板上的千張,激動地一拍手:“對對對,這就是千張啦,馬上揭開後再做一款厚的,明天還能切乾絲,正好胡楊帶了一條臘味回來,到時候切了姥姥給你煮大煮乾絲。”

千張豆包還沒吃到呢,姚姥姥又開始畫大餅,說要煮乾絲。

鹿仁佳咽了咽口水,重重點頭:“我馬上就來做。”

為了吃,辛苦點又算得了什麼!

鹿仁佳瞬間乾勁十足。

先是做薄千張,再做厚百葉,她不知道大煮乾絲是什麼,但這名字聽著都香,而姚姥姥拿出鮮肉,又殺了一隻雞煨湯,反正是拿出看家本領做晚飯。

等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一進堂屋大門,就被濃鬱的香氣包裹住了。

“可惜是厚百葉,要是能做出大白乾就好了,那滋味兒才正宗。”姚姥姥為大煮乾絲的原材料感歎,接著又給鹿仁佳說大白乾的做法,一聽說要揚城下河地區的黃豆,鹿仁佳就知道沒戲了。

天知道豆腐坊的黃豆是來自哪裡,反正顆粒飽滿,漿子出的也多,每個月糧站準時送來,她們不需要擔心貨源。

千張包肉,入口鮮美,軟爛適口,大煮乾絲是用雞湯燙的,吃在嘴裡滿足極了。

這一天晚上,是最沉默的晚上。

所有人都在認真乾飯,吃的肚大腰圓,最後一個個的靠在椅背上,沒人起身撿碗去洗,沒辦法,實在是吃的太撐了。

第二天鹿仁佳將薄千張和厚百葉上架,那些來拿貨的一看就心動了,不過也擔心

廠裡廚師的技術,所有拿的都很謹慎,對此,各大食堂大師傅集體表示,真是太看輕他們了!

他們能考到廠裡來做食堂大師傅,不是家學淵源,就是師從名師,正兒八經考上來的廚子,彆以為他們隻會燒白菜豆腐,他們什麼食材都能燒,隻可惜物資貧瘠,很多東西都隻聽說過,沒見過,但千張又不是多名貴的東西,他們自己想做也能做,不過費點事罷了。

所以不要質疑他們的技術,放心大膽的買!

有了大師傅的準話,當天下午就有不少人過來訂貨。

不過食堂也就隻能吃個兩三天,臘月底工廠放假,工人們都要回家過年了。

豆腐坊的豆腐一直賣到臘月二十九的早上,等工人們走後,全家總動員的擦洗大廚房,供銷社也放了假,田雪早早的回來幫忙。

倒是姚姥姥坐在小凳子上洗碗,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開口招呼沐胡楊:“你去問問你周叔,願不願意和咱們一塊兒過年,你這難得回來一趟,大家夥兒一起過個團圓年也挺好,再說這些年,也不曉得他一個人在家過年清冷不清冷。”

早些年,周廠長年輕,田雪新寡,兩家避諱著,縱然有心也不敢開口,後來,好容易孩子們大了,周廠長卻自覺的同這邊遠了,田雪又管著豆腐坊,大家夥兒漸漸沒了交集,也想不到這些事。

唯獨今年,沐胡楊回家,鹿仁佳進門,還多了個一起過年的王敏,又和多年不怎麼聯係的周廠長重新熟絡,姚姥姥自然也動了心思。

沐胡楊立刻去推自行車:“我去喊人去。”

說完,就扛著自行車出門去了。

倒是田雪有些無奈:“要是人家有去處,豈不尷尬?”

“這有什麼尷尬的,又不是做親,有去處跟胡楊說一聲就是了。”姚姥姥覺得這閨女現在越來越拿腔拿調的,頓時不高興的蹙眉:“我給你說啊,彆把辦公室那一套帶回家,不然彆怪我嘴臭罵人,這新年新氣的……”

田雪:“……”

她說啥了呀。

“我不說行了吧。”田雪‘哼’了一聲,拿著水管去衝榨漿機的刀片去了,這可是個大寶貝,彆給鏽了。

另一邊鹿仁佳則是用肩膀推了推沐戈壁:“哎,你說咱姥姥是不是在打什麼小九九啊。”

“什麼小九九?”沐戈壁聞言立即看向姚姥姥。

“就是想給咱媽找個老伴啊。”鹿仁佳歪著腦袋,小聲暗搓搓地猜測道:“這大年三十請人來……這不是暗示,這是明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