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車隊(1 / 2)

鹿仁佳的猜測沒錯。

在她們回來後的第三天,就有電報打過來了,郵遞員一天跑三趟,跑的隔壁張老太忍不住的又扒牆頭。

姚姥姥看見了忍不住罵道:“都多大周年了,還趴牆頭,也不怕腳一滑摜死了。”

“姚老太婆你這張嘴,真是不討人歡喜。”張老太一聽,頓時氣炸了,但也知道她是擔心自己摔了,所以也沒開口罵,而是跺跺腳:“看見沒有,我踩的是我家浴室的房頂。”

“怪不得要在這兒建浴室呢,感情方便你趴牆頭。”

張老太一聽又氣的跳腳:“誰沒事兒看你啊。”扭頭就從屋頂上下去了。

姚姥姥見她服軟頓時納罕。

其實張老太也憋屈呢,以前兩家隔壁鄰居,一家子團團圓圓,一家子淒淒慘慘,張老太對上姚姥姥腰杆子硬極了,可自從幾個小兒子下了鄉,她為了兒子求了一回後,那腰杆子就硬不起來了。

不一會兒,張老太從隔壁過來了,手裡還端著個碗,裡麵煮的紅薯:“欸,老姚,你們家怎麼回事啊,天天有郵遞員上門?”

“廠裡的事。”

姚姥姥也沒瞞著,將田雪和鹿仁佳去省城開會的事告訴了張老太,聽得張老太先是一愣,隨即激動的一跺腳:“哎喲喂,這麼說佳佳把生意做到省城去了?”

“那可不。”

姚姥姥驕傲地揚起下巴:“我這孫媳婦,不是我說,是真的有本事。”

然後就是一陣吹噓,聽得張老太心裡直泛酸水,早些年的時候,街道上誰不說姚家母女命苦,兩代的寡婦不說,還有個病歪歪的兒子,賺點兒錢都花到醫院去了,那時候周圍的媒婆都不敢上門,甚至還有人說他們家的女人命硬,都把男人給克死了。

誰能想到十年不到,風水輪流轉。

現在街道上家家戶戶都有孩子下鄉當知青,戶口都遷走了,成了‘農村人’,反倒是姚家日子好過了。

後來娶了個鄉下孫媳,也有人背後看笑話。

現在回頭看看,他們才是笑話,人家這孫媳婦能乾著呢,這豆腐坊多少年沒有個變化,這孫媳婦才來了半年,又是榨漿機又是烘乾房的,現在他們縣城可不僅僅吃豆腐了,還有千張乾子和雲絲。

省城那邊都沒這麼豐盛呢。

“你現在是安了心了,大孫子在部隊,以後婚事不用急,組織會介紹,小孫子又結了婚,孫媳婦又能乾,等懷了身子再生個大胖重孫子,老姚啊,哪個都沒有你有福氣啊。”張老太這句話說的真心實意極了。

姚姥姥難得聽到張老太嘴裡冒出一句好話,禮尚往來,也回了一句:“等以後你家幾個一結婚,哪怕一家生一個,也七八個呢,也比我家熱鬨呢。”

張老太:“……”

隻要一想到七八個孩子圍著自己,她就頭皮發麻。

她生太多了,帶的太累了,現在提起孩子都害怕。

“對了,你現在還在家裡疊錫箔麼?”

張老太不上班,平常在家裡就接散活做,糊火柴盒,疊錫箔銀錠子,尤其馬上清明了,錫箔銀錠子需求量更大了。

“疊是疊呢,但是現在又有多少人舍得買錫箔哦,多是燒黃紙的。”

雖然一直都在破四舊,但清明掃墓燒黃紙還是沒人敢阻止,哪怕嘴上說著世上沒有鬼,但人心底裡到底還是信的,尤其清明燒的還是祖宗。

“黃紙也要票呢。”況且現在產婦也要用黃紙。

“那也得燒啊,總不能叫老祖宗在底下沒錢用吧。”張老太歎了口氣。

“是啊。”姚姥姥也歎了口氣。

“對了,我最近看佳佳進進出出的,拿了不少東西,是準備做什麼?”張老太又問,心裡又在嘀咕,不會是又張羅了什麼新吃食吧。

“燒的東西。”

這一次姚姥姥可沒說真話,畢竟燒紙錢還能算是傳統,但是紙紮就有點過了,到時候偷偷的燒了就行。

一聽是燒的東西張老太就沒問了,姚家天天燒鍋,可能又是哪裡找的柴火。

又過了幾天,就進了四月門。

提前兩天,鹿仁佳和沐戈壁就回了村,借了鹿小軍的院子,在院子裡給鹿大山紮了個青磚大瓦房,裡麵有電視還有收音機,看的鹿九奶奶嘖嘖稱奇。

“大山這下子在底下不愁了。”

這年頭連燒紙都偷偷摸摸燒,這個大彆墅肯定是最有錢的了。

鹿仁佳想說這東西不難,想學的話可以教,但一想到現在的形式,又把這話給咽了下去。

等到了清明前一天的早上,天才蒙蒙亮,鹿仁佳和沐戈壁就帶著紙紮出了門,兩個人給鹿大山清理了墳,重新做了個蓋碗,將紙紮和錫箔燒在他的墓前,又插了楊樹枝。

忙完這一切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夫妻倆往回走,就遇上好幾家提前來掃墓的人家。

甭管認識不認識,寒暄幾句後就分道揚鑣,倒是那幾戶人家看著鹿大山墳前那一堆,忍不住感歎道:“這家子真孝順呐。”燒這麼多。

從墳地回來,鹿仁佳和沐戈壁就準備告辭了,臨走之前又去看了眼鹿小軍的加工點。

自從買了榨漿機,許翠芬終於不用辛苦推磨了,現在隻需要推閘就行了,瞧著也比年強胖了點,整個人看起來精神氣兒都好了。

臨走前鹿仁佳再三交代,一定要拉了閘之後再伸手。

許翠芬也知道刀片的危險,連連點頭。

見許翠芬將自己說的話放在了心上,鹿仁佳才鬆了口氣,拉著沐戈壁準備回縣城去,鹿小軍借來了牛車,送他們去鎮上坐車,結果就在出村後不久,遇到了去清理墳的鹿國平一家四口。

也不知出於什麼心態,王小平突然開了口:“我說佳佳啊,你去給你阿爺掃墓,怎麼不給你奶奶也把墓清一清呢,好歹是你親奶奶呢。”

鹿仁佳:“……”

這人什麼毛病,非要來撩搔?

“麻布袋草布袋,一代管一代,以後鹿國平死了,我肯定給他清墳,至於老太太,還是你這個孝順媳婦清吧,對了,我給我阿爺燒了三刀黃紙,一刀錫箔,還紮了個紙紮房子,老太太一輩子都壓在我阿爺頭上,彆到了地底下比不過他,大半夜的站你床頭罵嗓子。”

鹿仁佳可不慣著王小平,仗著周圍沒其他人,直接噴灑毒液。

“你,你……”

王小平氣的手都哆嗦:“我要去革委會告你搞封建迷行!”

“你去唄,看誰信你。”

鹿仁佳‘切’了一聲,目光看向其它三個男人:“真沒有脊梁骨,靠女人出頭。”

鹿國平眉頭一皺:“你媽去找你了?”

鹿仁佳:“?”

這又是哪門子的寒暄?

“什麼媽?”她詫異問道。

“文秀。”

“哦,她啊,說是腿斷了,在家修養呢。”說著鹿仁佳看了眼旁邊臉色不對勁的王小平,不懷好意地繼續說道:“你要是關心她就去看看她,好歹也是原配的夫妻了。”

這話一出,鹿國平臉色都跟著難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