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報應(1 / 2)

竟是一夜好眠。

“嘩”一聲,醫院窗簾猛地被拉開,熱烈而溫暖的午間陽光瞬間傾灑入內,白靈伸個懶腰醒了。

這醫院破窗簾滑軌生鏽了,聲音刺耳尖銳,把另一個床上的謝一海也弄醒了。

睡眼惺忪的一人一鬼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白靈嚇得“啊啊啊啊”了一會兒,才想起這仁兄看不見他。

那邊兒,李雪聞已下樓買好了早餐,豆漿熱騰騰的香氣夾雜著酥油餅的蔥香,教人食欲大開。

他見謝一海醒了,冷笑著勾起嘴角:“你可真能睡,呼嚕聲隔著兩個病房都能聽見。”

謝一海張嘴要反駁,卻不似李雪聞伶牙俐齒,找不到反擊點,憤憤的轉身去了洗手間。

“我哥醒了沒?”青年洗漱時口齒不清的喊道。

“你說呢?”李雪聞翻個白眼,“你還記著你哥啊?就你睡得那死豬樣,你哥半夜翻身掉地上靠你就完了。”

“你他媽能不能彆大清早的就陰陽怪氣!”

李雪聞打了一場勝利的仗,笑的丹鳳眼都眯了起來。他本身一副雋秀好相貌,陽光熱烈的打在他光潔白皙的側麵上,像仙氣繚繞的仙人。

白靈小臉紅紅的,仗著人家看不見,悄悄湊到李雪聞臉邊偷看,還伸出小指頭戳了戳如玉雕琢的挺鼻子。

李雪聞正翹著二郎腿很沒形象的窩椅子裡看報紙,醫院的椅子是很有年代感的塑料椅,他硬是坐出了上好沙發的質感。鼻間突然一股涼意,他皺眉,抬眼看中央空調:“這破醫院什麼空調,該涼快的地方不涼快,涼風亂吹。”

謝一海洗漱還不忘和他打嘴仗:“李少爺身嬌肉嫩,可住不得這破地方,您哪兒舒服哪兒呆著去吧!”

謝一海洗漱完出來吃早飯,抬眼一看竟然上午11點了。他張嘴要抱怨怎麼這麼晚才叫他,卻看到了李雪聞眼下難掩的黑眼圈,噤聲了。

是啊,發生了這樣的事,李雪聞這樣心思細膩之人能睡得著才奇怪,他叫自己這麼晚,怕是為了讓他多休息會兒吧。而早餐還熱著,想必是算好時間剛買來的,也不知李雪聞自己吃早餐沒有。

謝一海結巴了:“你,你吃了沒啊?”

“吃了,”李雪聞漫不經心的搭理他一下,“早上護士來換了一趟藥,我問她什麼時候能醒,她說大哥身體素質好,差不多中午下午的吧。”

聞言,謝一海笑開了:“那敢情好。護士說能吃什麼了嗎?”

“大哥失血過多,消化係統可能功能暫緩,讓先吃流食,”李雪聞合上報紙,“問題來了——你會做飯?”

這是個嚴肅的問題。

謝一海悶頭狂吃早飯。

白靈被香氣勾引的口水飛流直下,眼睜睜看著謝一海非常殘忍的解決了所有食物……

真的一點酥油餅渣都沒有剩下!

我現在讚同李雪聞對你的“豬”評價!

吃完早餐,謝一海接了個電話出門去,白靈百無聊賴的坐在窗台邊,想著唉呀怎麼還不醒,早點醒了我早點訛錢走人啦,迎麵謝一海風風火火進了門。

他的臉色前所未有的難看,粗糙的大手一手緊握手機,一手緊緊攥住門,好似白日憑空失了力氣。

李雪聞被他嚇了一跳,坐姿都正常了點:“怎麼了這是?”

“死了……全死了,”謝一海雙目說不清是憤怒還是荒謬,“趙家人死光了。”

一片寂寥。

李雪聞手中報紙脫力的零散一地,他不敢置信,指尖因急劇興奮而顫抖,試圖穩定情緒的推了推眼鏡。

“死了?”他重複這兩個荒唐的字,“全死了?”

他下意識望向躺在病床上呼吸淺而緩的男人,似乎雪白的床單能讓他焚燒的內心野火平息一般。

“是的,”謝一海靠在牆上,不知是笑還是在哭,嗓音沙啞而酸澀,“佘姐說,他們一家被發現的時候,已被燒得骸骨都酥了。家政還以為是火盆倒了,結果整個家三層樓找不到一個活人,才發現每個房間都有焦黑支離的殘骸……”

李雪聞怔愣的目光垂在病房白色瓷磚地板的縫隙上,常年難以清除的汙垢苟延殘喘在裡麵——明明百分之九十九的表麵潔淨無暇,卻因縫隙內百分之一的黑垢顯得肮臟雜亂。

他一時不知如何接受這事實。

昨日,他氣急了,惱極了,要拉坑了他們兄弟三人的趙家老頭子鞭屍泄憤都不解氣,可今日一聽這荒唐的噩耗,竟是滿心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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