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小吵怡情(1 / 2)

白靈不知最後是如何囫圇的回到酒店的了。

他頭腦一片空白, 隻記得他貼在謝崇森有力而溫熱的胸膛上,聽著雄壯的心臟泵運作。

謝崇森連摟帶抱的把他帶進房間,放到大床上,又給他脫下外套,脫下鞋子,換上拖鞋,燒了一杯熱水,塞到他手裡。

他望著熱騰騰的白色水霧出神。

謝崇森還在一趟趟的忙活, 電話通知樓下房間的執天嶼要走, 然後收拾衣服, 打包行李, 還不忘了從行李中摸出一包蜜汁雞翅, 扔給白靈。

他的步伐有力而沉穩,帶著一貫的魄力。

白靈卻一股火就這麼上來了。

他明白的,他不該遷怒謝崇森, 這事和謝崇森沒關係, 謝崇森已經幫了他好多了,可是……

謝崇森為什麼還能這麼平靜?

他就要消失了,就要輪回投胎了,就要……再也見不到他了。

白靈抬手將熱水杯摔了出去。

厚重的雕花玻璃狠狠甩在五星級酒店的絨毯上,發出沉悶的“咚”,隨即滾遠, 而內裡的熱水, 則全數潑在了地毯上, 印出不規則的醜陋水跡。

那水漬愈來愈深,就像愈來愈沉的心。

然後他捂著臉,抑製不住的哭了起來。

“小白?”謝崇森停下手中收拾的活,不解的抬頭,“這是……怎麼了?”

白靈已然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了,他見謝崇森還和個二傻子似的,愣在行李箱旁邊一動不動,怒火燒的越來越旺。

他一個惡狠狠的猛虎回頭,反手抄起背後的大枕頭,狠狠朝謝崇森砸去,後者被突如其來的攻擊砸了個滿臉,剛把枕頭接下來,迎麵又飛來一個。

等到大床房四個枕頭接了個全家齊活,他才趕緊把枕頭放到一邊沙發上,大步走向床頭把自己悶在被子裡哭的小朋友。

“好了好了,不哭了,”謝崇森被他一抽一抽哭的心肝都顫了,“誰又欺負我們家小白了?嗯?”

酒店偶爾會有地縛靈,可這間屋子是沒有的,有也被謝崇森嚇跑了,難道是彆的屋跑來了鬼欺負他們家的?

謝崇森氣的當場開了天眼,煞氣四溢的腥紅自瞳孔熒熒流轉,可環顧一周房間,也沒見哪兒又不長眼的野鬼。

白靈剛要說就是你,你明知道我要消失了,還能這麼平靜的收拾東西,還要瞞著我……可這話怎麼想怎麼像無理取鬨,他哪裡說得出口啊。

他不甘心的偷偷從被子中漏出半截小腦袋,瞥一眼,心想著要是謝崇森立刻悔悟,給他道歉,他就算啦,結果一看,好家夥,謝崇森不光沒有態度端正的道歉,還開了天眼,一雙眼腥紅腥紅的瞅一眼就可怕。

不,不就是摔了一個杯子嘛!

又沒摔破!也不需要你打掃房間!你嚇唬誰呢!

白靈越想越生氣,變了變了,謝崇森已經不是當初的好朋友謝大佬了,原先他不這樣的!

原先他可好了,他一不開心就來安慰,可不是這樣因為一點小事凶他的……

那他還渴求謝大佬的同情做什麼!在消失前直接走了算了,也省的到時候尷尬。

說到底,他也隻不過是和謝崇森認識不到半年的一隻鬼而已,謝崇森入行天師這麼久,想必見過許許多多的鬼吧……

或許,他根本算不上謝大佬關係前三的鬼……也或許,謝大佬隻是把他當作某個關係更好的鬼的替代品而已,之前對他的好,也不過是順手而為。

謝崇森多年來應付人經驗,一對上白靈就手足無措,他小心翼翼的坐到床邊,彎下身,對著被子中一團鼓起輕聲道:“小白?你彆自己生氣,有事說出來,好嗎?”

話音還未落,被子猛地自己就掀飛了,露出內裡的一團。

淚狼狽的流了一臉,白淨漂亮的小鬼變成了小花貓臉,而本人完全沒有意識到這點,大眼睛瞪的憤怒又堅決,翹翹的小鼻子紅彤彤的,小嘴快撅到天上去了,看的謝崇森又好笑又心疼:“舍得出來了?”

白靈用自認為最凶的眼神瞪他一眼,理也不理,推開杵在床邊的謝崇森就往外走。

謝崇森哪能讓他走,一胳膊拉住了:“你要去哪?”

“你管我啊!”

這場景和幾天前的幾乎重疊,謝崇森不知道白靈怎麼又想不開了,隻能好說好聊的柔和了聲音:“不是說好了,要做最好的朋友嗎,嗯?好朋友之間要好好溝通才能友誼地久天長,對嗎?”

白靈此時怒火中燒,哪聽得進去人話,還朋友呢,是你不先把我當朋友的,還想讓我把你當朋友?

執天嶼正巧收拾完東西了,他的行李都在保姆車那,身上就一身新買的衣服,裝袋子裡就完事。他拎著GUUCI大購物袋敲門,沒人理他,他便推門問:“我好了,你們好了沒……”

迎麵撲來一個小朋友。

執天嶼被撞得差點摔倒,他當即扔了袋子,穩住衝進懷裡的白靈:“這麼急乾什麼去?”

懷裡人抬頭,卻是一副梨花帶雨,啊不對猛虎落淚的模樣。白淨小臉像霜打過,到處白裡透紅,嫩到讓人忍不住啃一口,執天嶼當即心錯跳了一拍。

就聽白靈惡狠狠地問:“喂,你當明星的,是不是很有錢!”

執天嶼不知所雲,下意識點頭:“還……行?”

“聽到沒!”

沒想到下一秒,白靈推開執天嶼,泄憤狀回頭怒吼,說是怒吼,音量倒和撒嬌差不多:“我又不是非要和你當朋友的,也不是非要花你錢的……執天嶼,你借點錢給我,我以後找回身世還你。”

執天嶼雖不知發生什麼,以為是師徒吵架了,他打圓場道:“小白,你冷靜一點,什麼大事上綱上線的?”

白靈理智全失,哪聽得進去第三人勸架,他惡瞪執天嶼:“你就說給不給吧!”

美少年水靈靈的大眼睛,像受過欺負的奶貓,惡瞪效果堪比吹一萬次枕頭風,執·假和事佬·真顏控·天嶼當即摸口袋:“這張卡裡麵有二十多萬,密碼是我生日,你先拿去用。”

白靈接過,大步走到呆愣原地如雷灌頂的謝崇森那,塞到軟軟垂著的大手手心裡,白靈心裡痛的刀割一樣,他還希翼的看一眼謝崇森的眼,扭頭回身的時候,刻意放緩了腳步,企圖等謝崇森挽留。

白靈此時怒火熄了,理智湧回,覺得自己說的過分,可是……謝崇森隻要再挽留一次就好了,隻要再拉住他的手,或者出聲道歉一次,他就原諒他了……

可是謝崇森沒有。

他隻是心如死灰的站在床前,望著白靈瘦削纖細的身影消失在房間門口,連帶著受寵若驚不敢置信以為在做夢的執天嶼。

手中被強行塞入的卡滑落在酒店地毯上,極輕又極悶的一聲“啪”,是心碎的聲音。

門關上了。

小跟屁蟲鬼……走了。

從醫院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縮在床尾,露出半個頭,又害怕又擔憂的小鬼;半夜沒處睡,縮在他臂彎裡睡的小鬼;為所欲為膽大包天,坐在他腿上還嫌輪椅走的太慢的小鬼……

謝崇森渾身血液一瞬停止流動,又一瞬齊齊奔湧,他操縱著自己麻木又僵硬的身體,緩緩坐在床尾。

白靈一路沒有說話。

他像囂張跋扈的與前主人家鬨了脾氣跑出來,又默默失魂落魄的小貓咪。水嫩的少年低氣壓明顯到整個人都蔫了,執天嶼在後麵叫了好幾聲都沒理他。

他走出了走廊,執天嶼房間訂的晚,在另一個樓層,趕緊拉住悶著頭走的白靈,拐回電梯。

電梯裡,白靈突然抽抽鼻子,很小聲的問:“我是不是很過分?”

執天嶼不知所措的看他:“你們到底怎麼了?”

白靈一副不想說的模樣,光潔的電梯內映射出少年剛哭過委屈又憔悴的模樣。他垂下頭去:“我不覺得我錯了。可是,可是謝崇森怎麼一下都不挽留我呢……他是不是真的早就煩我了,隻是我不小心說中了,順勢把我甩開呢?”

執天嶼心想看謝崇森那失魂落魄的模樣,絕對不是啊。

但是他心存私心,手小心翼翼的在半空伸出,極輕的摸了一下少年的頭。

白靈皺眉睨他:“彆碰我。我不喜歡彆人摸我的頭。”

“哦,”執天嶼悻悻收回來,“對不起。”

“沒事,”白靈氣若遊絲,“唉,還是謝謝你幫我了。等我找回身世,一定還你。”

“不用不用,”執天嶼擺手,“我今年也算紅了,賺了不少。大部分錢在公司那,小意思。”

他其實巴不得白靈不還呢,短短相處中他能看出,白靈是個事必躬親,不愛彆人幫忙的,當然,和謝崇森相處除外。

執天嶼若有所思,看來,這謝崇森和白靈倒不是他想的師徒關係了,白靈一直理直氣壯的吃謝崇森喝謝崇森的,關係再好的朋友都做不到,寵兒子都沒有這麼溺愛的,不是師徒關係,難道是……

不不不會吧,執天嶼自欺欺人的搖頭,不想了不想了。少年啊要抓住機會,那邊剛吵過架。

電梯到了,白靈蔫蔫的跟在執天嶼後麵進了房間,很不把自己當外人的直奔小沙發縮進去,抱膝坐著,小臉埋進胳膊裡,一副生人勿進的自閉模樣。

這是執天嶼第一次和白靈獨處,白靈又是他若有若無的春心萌動的對象,不知道怎麼相處,一會兒站著,一會兒坐下,一會兒又燒開水泡咖啡。他獻寶似的遞給白靈:“你喝點熱的,冷靜一下?”

白靈懨懨的抬頭看一眼咖啡,接過來抿了一口,小臉皺成了一團:“好苦……你都不加糖的嗎?”

“呃,我已經把糖包都加進去了?”執天嶼知道白靈嗜甜,他在杯角嘗了一口,已經很甜了,“那等下,我叫客房再拿點糖包……”

“算了算了,”白靈無力地揮揮手,“我也不愛喝咖啡。”

空氣靜了。

執天嶼坐在床腳打量白靈。很嬌小,很纖細,卻總是生氣勃勃,活力四溢的模樣,從未見過他如此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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