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手繩安靜地躺在盒子裡,看得出,編織手繩的人很是用心,即使是頭發編織,但花紋線路都很光滑,手繩中間有顆黃金珠子,也就是大家口中的轉運珠。
簡寧垂下眼眸,想起丁蕾的狀態,大抵是和這手繩有關的,她蓋上盒子,打算帶走然後物歸原主,不過在離開之前,她還有一件事要做。
今天袁斌的失誤讓周貴滿被訓斥一頓,因為沒能按時完成客戶的要求,造成的損失得要他來賠,想到這裡,周貴滿對袁斌越發不滿起來,要不是還需要用他,今天他就打算把他收進怨鈴裡。
如今百鬼怨鈴鐺裡麵已經收集了六十六具怨魂,還得繼續努力爭取早日完成才是。
周貴滿雖然成了阿飄,但他一向是享受型,所以他的房間特意裝修,裡麵裝潢都是按照他生前的喜好,看起來金碧輝煌。
這些都是他生前沒能力享受的,雖然沒有觸覺,但看到這些,他臉上都是享受的表情,直到門被人從外麵踢開。
周貴滿眼裡閃過狠戾,不等他開口,簡寧已經來到他麵前:“是誰指使你利用橫禍取普通人性命?”
“你是玄門中人?”周貴滿眯著眼睛看向簡寧。
“廢話少說,直接回答我的問題。”簡寧說話的時候不由皺眉,周貴滿倒是比她想象中的厲害。
“既然你是玄門中人,可知道天衍宗,我可是天衍宗的鬼侍。”周貴滿語氣裡滿是得意,畢竟隻要是玄門中人,就沒有不知道天衍宗的。
“哦,是嗎。”簡寧勾了勾唇角,接著直接出招。
周貴滿原本以為簡寧聽到自己是天衍宗的鬼侍也會和其他人一樣,沒想到這女人不按常理出牌,竟然自己對自己出手。
更可惡的是,她的招式就是耍著自己玩,不知過了多久,周貴滿覺得她還不如一開始直接擒了他,他主動求饒:“前輩饒命,前輩饒命。”
簡寧拍了拍掌心,對著周貴滿發泄完自己對天衍宗的怒意,這會她心頭輕鬆不少,她也有了心情繼續追問:“你平日裡和天衍宗的人都是怎麼聯絡的?”
“我隻是最低級的鬼侍,一般都見不到天衍宗裡的正式弟子,通常隻有發布任務的時候才能見到他們。”周貴滿低頭小聲解釋道。
“除了用橫禍的方式取人性命,他們還讓你做什麼。”簡寧繼續問道。
“我不能說,我簽了契約。”說這話的時候,周貴滿臉上的神色有些慌張。
“既然這樣,你似乎沒有留下的必要了。”簡寧說著朝他伸手。
“等下,等下,我說,我都說,那前輩能先幫我解了契約嗎?”周貴滿一臉祈求地看向簡寧。
“這個自然是不能的。”天衍宗的契約都是有利於他們那一方的,簡寧自然不會為了周貴滿費這個心思。
“那看來咱們是談不攏了。”周貴滿說著趁簡寧不注意的時候放出鈴鐺裡的六十六條怨魂,有他們纏著她,自己應該能脫身。
簡寧原本以為百鬼怨鈴鐺隻是紀明虎的法器,沒想到在這裡也能遇到,想到周貴滿做的那些事,那麼這些怨恨的出處也有了解釋。
簡寧甩出玉牌,很快就罩住這些怨魂,隨後又朝周貴滿逃跑的方向追去,這一次,她沒有再手下留情。
燃燒的符紙包裹住周貴滿,他的魂魄也一點一點地消失,他這樣作惡多端,魂飛魄散是他最好的歸宿。
處理完周貴滿,簡寧再次回到剛才的小院裡,玉牌裡已經裝滿了怨魂,這些想必都是和丁蕾一樣的受害者。
但經過在鈴鐺裡麵的日子,他們怨氣加重,想要重新投胎,得先送去青雲觀那邊讓周懷安超度。
這一次離開前,簡寧祭出符紙,打算燒掉小院,天衍宗的罪惡
點沒必要留下。
簡寧不知道自己離開後,這裡的火勢很快被發現,甚至出動了消防員,但奇特的是,任憑他們怎麼撲滅,火勢依舊不滅,不過幸運的是,火勢一直沒有蔓延到周圍其他地方。
這件事一度成為當地的未解之謎,當然,這都是後話。
簡寧是離開的時候察覺到餓的,也是這時候她才想起自己並未吃晚飯,還有酒店裡的父子倆,不知道他們吃了沒。
她拿出手機準備導航找個好吃的店,就看到裴時鳴之前發來的信息。
裴:預定了你愛吃的菜,回來就能吃了。
簡寧摁滅屏幕,加快了回程的速度,她是真的餓了。
“媽媽,你回來啦!”聽到開門聲,言言一臉的興奮。
“爸爸呢?”客廳裡不見裴時鳴的身影,簡寧隨口問道。
“去房間裡工作了。”言言朝旁邊的房間努了努嘴。
“你們吃過了沒有。”簡寧邊去洗手邊問道。
“吃啦,媽媽你先吃這些蛋糕墊墊肚子,給你預定的餐可以讓他們送來啦。”言言說著進屋找裴時鳴。
飯後,簡寧看向對麵的一大一小,叫他們正襟危坐,不由失笑:“想問什麼趕緊問。”
“媽媽,怎麼樣,你查到什麼了嗎?”言言第一個開口。
“嗯,正如我之前猜的那樣,這件事果然和天衍宗有關,袁斌口中的周哥是天衍宗的鬼侍,因為簽訂了契約,從他嘴裡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簡寧情況大致地告訴了父子倆。
“那線索豈不是又斷了?”裴時鳴的神情有些凝重,這些事聽起來都很危險,他並不想簡寧以身涉險。
“倒也不算,那邊發現了這個,這應該是丁蕾的,順著她丈夫那邊應該可以順藤摸瓜找到這條產業鏈背後的人。”簡寧把自己帶出來的盒子打開給父子倆看。
裴時鳴盯著裡麵的手繩看了很久才不確定地開口:“這是用頭發編織的?”
“這當然是頭發了,媽媽你的意思是丁蕾丈夫帶著這個找上天衍宗那邊,想要取她的性命嗎?”言言很快理順這件事。
“目前來說,應該是這樣。”簡寧說完目光又落在盒子裡的手繩上,不由搖了搖頭,丁蕾太傻了,這樣的東西怎麼能隨意送人。
這和送出自己的性命又有什麼區彆呢。
“他有把柄在他妻子手裡?”不然為什麼要采用這樣極端的手段。
“具體地隻有當事人才知道,明天去找丁蕾,需要她的配合,才能從她丈夫那邊入手。”簡寧說著打了個哈欠。
“累了一天,早點休息,明天的事明天再說。”裴時鳴說著起身去浴室給簡寧放水,今天累了一天,泡個澡會舒服很多。
言言已經洗過澡了,見裴時鳴起身,他也乖乖地起身回了旁邊的小房間。
原本以為隻是簡單的參加朋友婚禮,卻沒想到會遇到這麼多事,看來自己和天衍宗真是孽緣不淺啊,睡著之前,簡寧這樣想著。
大抵因為泡了澡的緣故,簡寧這一覺睡得格外踏實,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九點。
簡寧打了個哈欠,收拾好從房間出來就看到父子倆正在客廳裡捧著各自的電腦/平板忙碌著。
“怎麼不叫我?”簡寧說完又打了一個哈欠,這邊的天氣可真適合睡覺。
“我們也剛起,那邊給你留了早餐,你準備什麼時候去找丁蕾?”裴時鳴說完順便合上電腦。
“等下就出發吧,他們應該有午休才是。”簡寧想早點解決就能回家。
“好,我去聯係車。”裴時鳴覺得還是自己開車方便些。
等到一家三口到了丁蕾的公司,才發現她今天沒上班,於是簡寧隻能再次放出袁斌,讓
他帶他們去丁蕾家裡。
丁蕾現在住在她名下市中心的公寓,因為嚴逸文現在還沒能力買房,所以兩人領證後,丁蕾心裡已經悄悄把這裡當做婚房,還特意布置了一番。
她還記得嚴逸文看到自己的布置,一臉感動的和自己保證他以後會給她最好的。
她之前一直相信嚴逸文會做到的,但昨天簡寧的話還是讓她心裡蒙上一層陰影。
昨晚和嚴逸文通完視頻後,她就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會不會是嚴逸文出軌了,因為思維發散得太厲害,導致她今早起來遲了。
遲到也要扣錢,丁蕾索性請了假,掛斷電話後她不由歎了口氣,以前她何曾這麼卑微,一時間,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到底是對是錯了。
想到父母每次對自己的否定,丁蕾很快又變得堅定起來,她的選擇沒有錯,她會用行動向父母證實的。
丁蕾從小嬌生慣養,十指不沾陽春水,和嚴逸文在一起也是他做飯,今天他不在,丁蕾試著自己做早餐。
原本以為簡單的煎蛋也讓她做得一臉狼狽,看著一片狼藉的廚房,丁蕾輕歎了口氣,算了,等會兒還是讓家政過來打掃吧。
也是這時候她意識到自己手裡並沒有多餘的錢了,所有的卡都被停了,兩人的工資根本就經不起她這樣折騰,想到這裡,丁蕾有些頭疼,甚至思考賣包的事。
這邊公寓她之前經常來,所以衣帽間裡倒是有好幾個包,如果賣掉的話應該能緩解一段時間,但過後呢?
丁蕾意識到,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改變自己的消費習慣,門鈴不合時宜地想起,丁蕾不由皺眉,這時候會是誰過來?
她從貓眼裡看到外麵的簡寧,這下她越發肯定簡寧是她父母找來的人,她沒好氣地打開門:“說吧,我爸媽到底給了你多少錢,要不我假裝配合你,到時候咱們對半分唄?”
“丁小姐,我想你是真的誤會了。”簡寧也懶得再和她解釋,直接拿出盒子裡的手繩:“這東西丁小姐你應該熟悉吧?”
“這怎麼在你那裡?”看清簡寧手裡的東西,丁蕾很快變了臉色,一把搶過簡寧手裡的手繩。
“或許我們進去說比較合適?”簡寧提醒道。
這次丁蕾沒再阻止他們,直到進了屋子,她才發現裴時鳴父子倆,她有些疑惑地看向簡寧,眼裡慢慢升起警惕。
“我先生和孩子,送我過來而已。”簡寧隨口解釋道。
丁蕾現在所有心思都在手繩上,聽到簡寧的解釋也隻是點了點頭,然後再次看向簡寧:“這個為什麼在你那裡?”
“你知道送這個對自己的影響嗎?”簡寧不答反問道。
“這能有什麼影響,不就是表達我對他的愛意嗎?”丁蕾說完不解地看向簡寧。
“當然不止,你不是好奇我在哪裡發現這個的嗎,我在一個江湖大師那裡發現的?”因為那邊的院子已經被燒了,所以簡寧乾脆換了一個說法。
“什麼意思?”丁蕾不由皺眉,簡寧說的每一個字她都懂,但連在一起她怎麼就聽不明白了呢?
“你送出自己的禮物就等於交付了自己的身家性命,現在它還出現在所謂的大師手裡,這代表著什麼你還不明白嗎?”簡寧說完眉頭都擰在一起了,不明白事實都已經擺在眼前了,她為什麼還不相信。
“網上很多女孩編織這個送男朋友的,更何況這也不能證明是逸文給的啊,而且你也不能證明這是我的頭發啊?”丁蕾說到最後越發有底氣起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金珠裡麵刻字了吧!”簡寧提醒道。
丁蕾愣了下,當時這條手繩是嚴逸文向自己要的生日禮物。
因為兩人經濟上的差距,她每次送嚴逸文禮物都很小心翼翼,包括那次生
日也是,她提前詢問他想要什麼生日禮物。
嚴逸文直接發了教學視頻,說他想要她親手編織的手繩,她特意詢問了顏色,卻不想他說他希望她能用頭發編織,這樣意義更好。
丁蕾當時覺得他這個要求有些奇怪,順便隨手在網上搜了搜,才發現有不少女孩送男朋友這樣的禮物,中間還會串一顆轉運珠。
她很快應了下來,為了這條手繩,她可是整整花了大半個月時間才弄好,嚴逸文生日收到這條手繩後,直接向她求婚了,他說,他隻是太害怕失去她,所以想要早點求婚。
看到為自己患得患失的嚴逸文,丁蕾直接脫口而出:“我們領證吧!”
丁蕾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時衝動,甚至嚴逸文也勸她不要衝動,表示她能答應求婚他就已經很開心了,但丁蕾依舊堅持領證。
這些都是三個月之前發生的事情,過往的畫麵不斷在腦子裡閃過,丁蕾垂眸看向手繩上的金珠,最後露出一個苦笑來。
她整個人滑落在沙發上,不知過了多久,簡寧才聽到她的聲音:“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想要我死?”
“是的,昨天早上如果不是我的阻止,你已經是車下亡魂,當然,在我拿回這條手繩之前,他們並沒有放棄繼續計劃,估計你丈夫那邊還一直在等消息吧。”畢竟周貴滿今天又給袁斌派了任務。
丁蕾沒說話,她還是不相信嚴逸文會這麼對自己,她拿出手機,想要給他發消息,可惜她的手一直顫抖,哆嗦著打字,一直都打不正確。
“你問他之前需要平複你的心情。”簡寧提醒道,如果不是需要她通過嚴逸文了解到這條產業鏈的具體流程,簡寧很想罵人,這得多戀愛腦啊。
自己的小命都快不保了,竟然還相信對方。
丁蕾平複心情的時候忍不住回想自己和嚴逸文戀愛的這兩年,他一直都是二十四孝好男友,除了見父母那次鬨得不愉快,她自認為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間隙,所以她不能接受簡寧的說辭。
可是昨天早上發生的事以及躺在手心的手繩,仿佛都在嘲笑她的自欺欺人。
過了好一會,丁蕾才發信息給嚴逸文,詢問手繩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