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是比死亡更讓人恐懼的?
那必然是等待死亡緩慢降臨的過程。
逃,必須得逃,她必須離這個惡鬼遠遠的!
看到暮間真澄眼中笑意的瞬間,這個想法就出現在了大島由紀的腦海中,纖細的神經承受不住長時間的緊繃,驟然斷裂,大島由紀的理智也隨之清空。
“怎麼可能!暮間小姐,昨天晚上你發生墜樓事故的時候,我可是和毛利先生一家,中林小姐、西野小姐一起待在客廳裡麵,至於東原玉枝是誰?我不認識這個人。”
被指控為凶手的大村悠生心臟嘭嘭直跳,已經緊張到了極點,就連四年前,作為旅行夥伴的東原玉枝無故失蹤,自己和大島等人接受警察例行詢問的時候,他的心臟都沒有跳的這麼快過。
畢竟,眼前的“暮間真澄”不出意外的話真的是惡鬼返魂,還是被他們害死的受害者返魂複仇。
該死,這個國家每年發生好幾萬起非自然死亡案件,為什麼隻有他們這麼倒黴,遇到了這檔子事兒。
可他確實沒說錯,投毒的是大島由紀,無論是安眠藥還是氰·化·物,都是大島由紀這個三人中唯一的女性去做的。
拋屍的是田中滿,四年前,東原玉枝的死亡是他一手促成,因而四年後再次犯案,他要求大島由紀和田中滿交出他們的投名狀,“暮間真澄”的死可是和他一分錢關係都沒有。
強裝鎮定自己說服自己,這才保持著一副不露怯的樣子,盯著眾人犀利的目光,大村悠生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會不會是暮間小姐看錯了?我發誓,我真的不是推暮間小姐下樓的凶手,偵探,毛利大偵探,你可要為我做主啊,我有時間上的不在場證明!”
說著,大村還將求助的目光投向毛利小五郎一家,也因此,男人完全忽視了自己說出“完全不認識東原玉枝”時,西野百合那扭曲的神色。
“是這樣的。”
毛利小五郎也意識到了不對勁,雖然暮間真澄作為第一受害人的指控顯得很有效力,但暮間真澄墜樓的時候,大村可是和他們一起在樓下:
“昨天晚上的那個時間點,大村先生一直在一樓和我們聊天,中途並沒有出去過。”
“這樣啊。”
被反駁的暮間真澄卻一點也不顯得慌亂,少女歪歪頭:“大島姐姐以為呢?凶案主謀不是大村先生的話,還能是誰呢?”
“是你?還是田中先生?”
“主謀”兩個字,宛若佛寺鐘聲將大島由紀從驚慌中喚醒。
沒錯,主謀。
雖然是她將氰·化·物毒劑灌給暮間真澄,可是通過讀書同好會挑選獵物也好,策劃針對暮間真澄的謀殺計劃也罷,都是大村那家夥一手籌謀的。
要論及主謀的話,必然是大村悠生!
而且暮間真澄這個惡鬼還認識東原玉枝,東原玉枝可是大島悠生退下樓摔死後,那家夥才脅迫她和田中對暮間真澄犯下不可饒恕之罪的罪魁禍首。
如果沒有大村悠生,她根本不可能被暮間真澄這隻惡鬼纏上!
霎時間,大島由紀忘記了獻祭儀式最開始是由自己提供這一事實,也忘記了在置暮間真澄於死地時,自己同樣顫抖著的手並不是因為恐懼和膽怯,而是即將獲得利益的激動和興奮。
她隻知道一件事。
——大村悠生是主謀,就算是要複仇,也應該是大村悠生比她更需要付出代價!
“沒錯!”思緒瞬間通暢,女人立刻就作出了決定。
就在大村悠生還在試圖為自己辯解的時候,大島由紀突然大聲喊道:
“無論是謀害東原玉枝還是謀害暮間小姐都是大村一手策劃的,我有證據!”
像她這樣的人,怎麼會真心信任其他人呢?
因而無論是四年前還是昨日,大島由紀都小心保留著能製衡其他同謀的證據。
“大島你……”
大村悠生愕然扭頭,看到的就是女人因為驚慌而汗水淋漓的麵龐,和仿佛瞅準了希望一般,狠厲而專注的眼神。
就像是走投無路的賭徒。
瘋了,絕對是瘋了!
可和大島由紀是一類人的大村也知道,大島由紀說的必然是真的,這個女人手上確實有證據。
男人的目光同樣變得凶戾。
麵對“暮間真澄”這個鬼怪的時候,他虛以委蛇蒙騙欺詐,對於大島由紀可不用。
這個女人不能留著!
男人彎腰就要去撈放在桌麵上的水果刀。
但有人的動作比他更快,眾人的目光聚焦於他們三人身上,大村稍有動作就被發現,當即,毛利小五郎側身一個肘擊打在大村悠生的後背,讓男人失去平衡前傾的同時,江戶川柯南也憑借身高優勢搶先一步拿到刀具,將其藏到了自己身後。
大村的舉動徹底激怒了大島由紀,女人又驚又怒,對他們這種迷信之人而言,生前被惡鬼纏身遭到業報固然可怕,可死後靈魂得不到安息,日夜被鬼物奴隸才是真正的地獄。
“大村悠生!你敢做不敢認嗎?!”
聲音變得尖銳而淒厲,大島由紀憤恨無比:
“沒錯,獻祭儀式的情報是我講給你聽的,可把東原玉枝推下樓梯摔死的是你自己,怎麼?這次把黑鍋推給我和田中了,就當你真是個清清白白的好人了?”
“我告訴你,大村悠生,四年前我們商議計劃時的錄音,三天前商議謀殺方式時候的留言,還有那隻可以被當做證物的由你親手交給我的玻璃管,我可全都留著,我死了也要拖你下地獄!”
一時間,從大島由紀的口中,說出大量關鍵信息,就連江戶川柯南都陷入懵逼。
等等,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防線這就被攻破了?
三人聯合作案,難怪現場清理的那麼乾淨。
如果大島、大村和田中相互替對方做了偽證的話,之前的不在場證明也需要全部推倒重來。
還有四年前,“暮間真澄”口中那個已經死亡的受害人東原玉枝,“暮間真澄”是怎麼知道“東原玉枝”的存在的?
而且,聽他們的意思,如果不是他和毛利大叔,小蘭姐姐誤入彆墅,三個謀殺案嫌疑人和三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子待在一座荒僻彆墅……江戶川柯南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會發生些什麼。
想到這兒,男孩本就不自覺嚴肅了起來的表情越發慎重,不經意抬頭想要再詢問些案件相關的情況,就看到了“暮間真澄”勾起的唇角和漠然無比的眼神。
以鼻梁為分界點,有著一張相當優秀麵容的女孩上半部分麵孔和下半部分麵孔完全呈現出了兩種情緒。
顯得詭異而又割裂。
她隻是靜靜的看著眼前狗咬狗一般荒誕鬨劇的發生,仿佛很早之前就已經預見了這一幕的出現,所言所行,隻是等待這一刻“必然”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