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1 / 2)

蘇苒之起初以為自己看錯了, 可當那極其簡練的金線隱隱約約出現第二次的時候,她這才發現,根本不是自己的錯覺。

她複又睜開眼。

在滿目虛無中, 那極其淺淡的金色看起來尤為明顯。

配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 蘇苒之不禁想起那尚在天問長的小狐狸。

她初見小狐狸,也是在這樣一個雨天。小狐狸依著本能循到了沈姑姑的成衣鋪裡來找她。

蘇苒之想,自己已經快兩個月沒見到幼狐了,不知道它現在長大了多少, 是不是已經大到雙手捧不住了。

她還沒想完, 便看到天問長那邊的金線逐漸凝實。

緊接著, 小狐狸的樣子出現在她眼眸中!

――那明顯是大了一圈的小狐狸, 之前那厚重的胎毛已經脫落, 成了一層短短的毛發。

看背景, 它應該是在樹林裡玩耍。

不等蘇苒之細思, 這畫麵僅僅出現了一瞬複又快速消散。

伴隨著畫麵消散的還有蘇苒之的力氣和靈力。

她整個人脫力一般的倒下去,秦無快步過來把她抱在懷裡。

與此同時, 天問長。

小狐狸正在樹林裡上躥下跳, 追著山上的鬆鼠玩。

前麵的小鬆鼠懷裡還抱著鬆子兒,自然不想被它追到。

眼看著小狐狸就要追到鬆鼠了, 突然間,它往前撲的動作一卡, 前爪沒來得及收力, 直接在厚厚的樹葉上,不住翻滾了好幾圈。

呆坐起來時, 小狐狸頭頂上還有片倔強的綠葉。

小鬆鼠抱著鬆子兒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

頓了頓, 它笑:“……吱吱吱!”好笨的小狐狸。

小狐狸顧不上跟它玩,它剛剛分明感知到了一股很熟悉的氣息!

屬於救了自己的大恩人的氣息!

它依照本能左顧右看的尋找, 卻遍尋不到絲毫蹤跡。

不僅如此,除了剛剛那一瞬外,它再也感知不到大恩人了。

小狐狸趴倒在地上,悶悶不樂。

過了會兒,那被它追了好久的小鬆鼠悄悄湊過來,把手中的鬆子兒堆在它麵前。

“吱吱!”

喏,給你,彆哭,不就是摔了個跟頭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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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地域界限看了小狐狸一眼的蘇苒之如今完全脫力了。

她一動都動不了,被手臂緊繃的秦無抱回臥房。

不得不說,他們倆此前在書房和臥房之間打的暗門起了很大作用。現在外麵下雨,屋簷又不寬,直接在屋內進出更為方便。

木床上還沒鋪被褥,蘇苒之就這麼被秦無直接放上去。

此前有靈力和力氣的時候,她在堅硬無比的石板地上睡起來都沒事;現在沒氣力,隻感覺身體很重,躺在木板上可真硌人。

秦無在一旁默不作聲,捏起手腕就給她號脈。

雖然說秦無的醫術算不得多麼高深,但平日出行在外,應付一些風寒頭痛、斷骨外傷還是非常有用。

號脈結果自然是蘇苒之身體沒啥大問題,隻是有些元氣不足。

至於為什麼突然元氣不足,定是因為她剛剛做了什麼透支精力的事情。

蘇苒之隱隱感覺秦無好像生氣了,但她卻跟鬼壓床一樣,連張口解釋“這是個意外”都做不到。

真的脫力脫太猛了。

蘇苒之感覺自己是有點點無辜的,她真的隻是想了想小狐狸而已。

沒料到後果會嚴重到說話都說不了。

看來,還是她現在修為太低。

她驀地想到自己之前有次想到城隍爺,晚上做夢時便進了他的城隍廟。

隻不過,上次是無意識的舉動,這回看小狐狸……好像是受她意誌控製的。

蘇苒之想,那豈不是意味著她以後走得再遠,都能通過‘山河圖’與故人交流?

這技能足以被稱之為神通了吧!

蘇苒之還沒激動過一秒,就聽到秦無那邊好像在撕扯布條,緊接著,她感覺布條落在了自己眼睛上。

秦無把布條綁上,聲音淡淡的:“以後雨天記得閉目。”

蘇苒之:“……”好!

蘇苒之心道,自己這點修為,隻看了小狐狸一瞬,渾身氣力就被抽乾。想要跟故人交流,恐怕還得再修煉個幾十年。

在她實力足夠之前,是不會再貿然動用這個神通了。

不然若是沒有秦無在身邊,脫力後的她很容易被邪祟殺掉。

蘇苒之感覺秦無的手隔著一層布條,輕輕搭在自己眼眸上。

他似乎覺得剛剛語氣有些強硬,哄她說:“好好休息一會兒,傍晚我們出去吃飯。”

被哄的蘇苒之突然覺得心中一燙,這對她來說完全是一種陌生的感覺。

恰好她丟失的力氣逐漸恢複,便沒再細究那股感覺,而是動了動眼皮,給秦無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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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一個時辰後,雨停了,天色湛藍,推開窗後空氣中帶著淡淡的泥土腥味。

蘇苒之渾身力氣也恢複了大半,她嘗試著給秦無說自己剛剛脫力,是因為看到小狐狸在樹林裡玩耍了。

結果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看來,天道不允許她把雨天睜眼望氣的情況透露哪怕一丁點出來。

蘇苒之隻能說:“我以後不會貿然再嘗試新技能了。”

她要命的。

爹爹一直教育她,沒有人能護得住自己一輩子,做事還是得留些後手。

在任何情況下,自保都是最重要的。

頓了頓,蘇苒之補充,“不過,我會努力修煉,早點讓這麼強大的技能重見天日。”

到時候,就算是秦無回了天問長,她也能遠程跟秦無聯係。

蘇苒之甚至想,若是自己修為足夠高,能像上次見城隍爺一樣,直接意識出竅,出現在秦無麵前,那簡直不能更好。

――歸根結底,她得好好修煉,凝聚靈力!趁早突破踏仙途境界。

秦無看著妻子笑容燦爛的樣子,眼睫微微低垂,抬手揉揉她的腦袋,給她解開布條,應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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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苒之現在行動自如,隻是感覺身子有點沉。

她活動活動肩膀,說:“感覺我現在像好幾天沒休息的狀態。”

不過還好,恢複速度很快。

她先去隔壁把那張地圖收起來,裝進小竹筒裡,掛在腰間。

剩下畫廢了紙張放在一邊,之後還能用來練字。

就算家裡還有幾兩銀子餘錢,該省的還是得省。

等他們下館子吃完飯回來,天色已經暗淡不少。推門而入時,那沾了血的樹樁在這半明半暗的氛圍下顯得格外不詳。

蘇苒之眼尖的發現樹樁裸/露在外的根部有絲絲血跡。

不用想,就知道是劉木匠新哭出來的。

蘇苒之:“……”再這麼哭下去,真的要把自己哭到魂飛魄散了。

子時剛過,蘇苒之就叫劉木匠出來,詢問:“在我們走後,發生了什麼?”

劉木匠眼皮耷拉著,一臉悲痛欲絕的表情。

“我知道仙長們告訴我不能哭,哭出眼淚會損傷我的鬼體。但今日我、我聽到了嗩呐聲,他們奏著哀樂,哭嚎說劉張氏死了……”

劉張氏,正是劉木匠的親娘。

劉木匠忍不住又掉了眼淚:“當初我被邪祟殺死後,隻能藏身於樹樁中。我看到母親來這裡了。她看著我居住過的地方,很是傷心,她當時說自己要留在這院子裡,找到殺死我的凶手,最後硬生生被家丁們拖出去了。這一幕我在樹樁裡都看得清清楚楚。”

蘇苒之心中對殺死劉木匠的凶手已經有了一個更準確的猜測,但她麵上不顯。

她擔心自己說出來,劉木匠會接受不了,直接哭死在原地。

畢竟,誰能接受一向尊敬的父親和祖父為了一己私利來設計謀殺自己?

蘇苒之沒有勸說讓他彆哭,隻是問:“你父親和祖父沒來?”

“祖父年紀大了,不便白發人送黑發人。父親……他是家裡的頂梁柱,可能抽不開身。”

蘇苒之不禁聯係起那位害怕進來的大師傅,感覺他和劉木匠的父親、祖父恐怕是一夥的。

此前她在聽到鄰居說那棵樹是劉木匠祖父所栽,大師傅澆水養大,就感覺殺他之人恐怕是最為親近之人。

現在有了這一點來佐證,蘇苒之心裡已經大概能模糊的猜到故事的來龍去脈。

隻是,虎毒都不食子,沒想到劉家人為了能獲得修補欽天監的機會,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居然從孫/兒子一出生就開始算計著怎麼殺他。

這種手法,最終目的恐怕就是為了奪取劉木匠的氣運。

不然,何必要砍下他的雙手?

再說了,劉木匠雕刻出來的東西,很明顯全都是上乘,是那位木匠鋪大師傅拍馬都趕不上的程度。

蘇苒之甚至感覺那梳妝盒上雕刻的手法及其技藝的精湛程度,跟當時秦無送自己的那沒鳳釵已經不相上下。

要知道,那梳妝盒還是劉木匠七八年前雕刻出來的。

他要是能活到現在,指不定真有機會雕刻出獨一無二的木杆,撈出月影,直入欽天監。

蘇苒之打算等下一個雨天給劉木匠望氣看看。

如果真有被奪氣運的痕跡,那麼她所拚湊的來龍去脈應該就是準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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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秦無最後安撫了一陣子劉木匠後,回去鋪好被褥,準備洗洗睡。

蘇苒之把屏風支起來,自己用凝水訣放水洗澡。

可她今日耗乾了力氣和靈力,就算這會兒力氣已經恢複大半,靈力還得慢慢吸收。

故此,她的放水速度很慢很慢。

秦無坐在旁邊打坐,感覺苒苒已經凝水了好一會兒還沒開始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