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1 章(蟠桃宴提前...)(2 / 2)

不過提前一兩日也並非不可。

蘇苒之抬手撤了秦無的隔音結界,笑道:“是啊,升天,不下地府。”

秦無聽著這人在‘鴻門宴’來臨之前烏鴉嘴,臉色驟然變黑。

蘇苒之低頭準確的看到了所租的院子,想,幸好自己今日沒有煉丹,不然驟然來這麼一遭,爐子恐怕都要被燒廢了。萬一她沒來得及熄火,說不定還會引起火災。

想到這裡,她說:“來不及搬走了。”

秦無長眉橫斜如鬢,突然道:“這倒是個好兆頭。”

沒有搬走,沒有訴離彆,那就代表著此行吉大於凶。

因為隻有短暫的出門才會不告而彆,大部分鄭重其事的送彆,恐怕都是知道再見已是遙遙無期。

蘇苒之抬眼看秦無,杏眼眼尾生出好看的弧度,遠比這桃枝上的花兒還要漂亮。

秦無被她看得耳垂略紅,說:“苒苒?”

蘇苒之收回目光,像蕩秋千一樣坐在這桃枝上,沒答話。

秦無這樣的人,居然都信起了‘預兆’這虛無縹緲的東西。可見他是真的對未來懷有念想,再也不是以前那樣過一日算一日的生活了。

她倒是覺得,秦無這麼想,才是一個好兆頭。

他們終將揭開所有迷底,找到讓魔氣被世人認可、不會再危急生靈生存的關鍵,實現‘河清海晏’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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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唯綱坐在花蕊裡,直起腰杆子,扒拉著桃花花瓣邊緣,問長川府城隍:“為什麼前輩那兒的是桃枝?”

長川府城隍心說自己也不知道。

但還不等他開口,馮唯綱繼續說:“前輩的桃枝沒有我們的桃花大啊,難道是因為花太小了坐不下才換成的枝椏?”

長川府城隍:“……”就、他分明知道這是歪理,但卻沒法反駁。

而在此刻,那變不了百倍大的桃樹卻在天庭引起了軒然大波。

不管大仙小仙一律驚訝萬分――

“今年桃子體現成熟、落地了?”

“怎麼會?桃子成熟的日子不都是王母娘娘算好的嗎?”

“唉,各位讓讓、讓讓,彆堵在路口,今年的飯食還沒準備好,我們得趕緊去做菜啊。”

王母這會兒再怎麼不待見那位好像知道她做過所有醃H事的仙長,但整個天庭,除了自己就是他最能掐會算,她也隻能叫人過來商量產生變故的原委。

“兆恩,是不是你在桃樹上動了手腳?”

青衣男子幻化為成的年邁仙長瞪大眼睛,甚至還演技高深的往後退了一步,說:“我哪有這麼大能耐?”

王母早在桃子成熟的時候就換上葳蕤華麗衣袍和點翠發飾,頭發梳理的一絲不苟,就連那繃直的鬢角幾乎都是大寫的端莊。

她就適合這樣富貴的裝扮,像一朵豔壓群芳的牡丹。

歲月在這人臉上沒有留下絲毫痕跡,沒有旁邊同歲仙長那樣的老態,一點也看不出來活了幾萬年的樣子。

王母盯著他看,企圖從中看到一點心虛。

良久,她才擺擺手:“這次蟠桃宴不用你參加,回去好好修煉吧。”

這就是閉門思過的意思。

兆恩老君身形頓了一下,到底還是應聲告辭。

直到他回了自己的殿內,大門緊閉後,才稍有些虛脫的往前踉蹌一兩步,差點把自己從鼎口栽進去。

“到底是老狐狸,差點被她看出來了。”他再也維持不住幻化形態,一寸寸的變回自己原本的模樣,唇色猩紅,勾著一抹冷笑,像極了舔毒牙的蛇。

哪裡還有兆恩老君仙風道骨的樣子。

――不管怎麼說,他的目的達到了,蟠桃宴提前了,不是麼?

為此,他就算付出再大的心血都值當。

-

而與此同時,大安國內,國師麵前的銅板不住旋轉,以他的目力,幾乎都要看不清這旋轉的速度。

國師房間內的窗戶無風自開,他舉目望去,正好能看到‘飛升’的四位。

蘇苒之察覺到什麼,垂眸看向國師。

那一眼,讓國師感覺自己被看穿了、無處遁形。那清澈的目光仿佛能洞穿自己這個年邁的軀體,看到那曾經經曆過數萬年前三界崩塌一事的殘魂。

可……說實在的,他的魂魄早就殘缺不全,記憶自然也不完整。

正因為是殘魂,他才缺少了很多‘人’該有的情緒,比如說喜悅、悲傷,更甚至是貪婪和自私。

始皇曾說過,欽天監國師的地位要在每一任國君之上。

隻要有國師在,大安國就能繁榮昌盛。

此刻,喪失了諸多情緒的國師被這雙眼睛一看,心中陡生一種說不出的慚愧,其中好像又夾雜著些許悲傷。

突如其來的難過,讓國師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那是他記憶中未曾存在過的感覺。

他還想繼續追尋蘇苒之的目光,但蘇苒之已經收了回去。

她伸手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對秦無說:“好像看到故人了。”

秦無分辨了片刻:“大安國國師?”

他還是天問長弟子的時候,曾經聽書院先生講過:“本朝國師有驚天之能,若不是他沒有飛升的心思,估計早就飛升了。”

當時還有人問先生:“您認識國師大人?”

先生說:“非也,不過是聽到一些關於國師的傳聞而已。”

這回不等弟子們問,先生就說,“他是始皇時期的人了,在始皇打天下的時候,他就陪同始皇上馬定天下――要知道,那會兒他已經是現在這副老態龍鐘的模樣,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

始皇打天下是三百年前,也就是說,國師的壽數已經遠遠超過‘踏仙途’修為大能的壽命。

所以天問長先生說他要是想飛升,肯定一早就飛升了。

秦無飄在高處,看著那國師。

滿城百姓,包括修行之人皆看不到他們四人,隻有國師察覺到,而且隔這麼大老遠還能看到苒苒和他。修為定然不一般。

但秦無對三界崩塌前的記憶幾乎全都是苒苒。

除了偶爾有一點被旁人欺負的小打小鬨外,再無其他。

這會兒聽到苒苒說‘故人’,秦無心中升起一絲微妙的感覺――此刻他們坐在桃枝上,在這樣溫馨的氣氛中,不該被一張滿是褶子的臉打擾。

秦無想,借口再多,無非還是一個字,‘醋’。

蘇苒之尚未察覺到秦無心底微妙發酵的情緒,隻是說:“雖然那張臉不一樣了,但國師確實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她微微斂著眼眸,從自己夢回數萬年前的記憶中搜尋,好歹尋到一點蛛絲馬跡。

她說:“他好像是曾經跟在王母身邊――地位在天庭裡舉足輕重的老仙長,好像是……兆恩老君。”

秦無愣了愣:“那不是跟王母沆瀣一氣,隻想著保全自我的老君麼?”

怎麼混到如今現在這個樣子?

他垂眸繼續打量著國師,隻覺得他現在境況恐怕跟白禦差不多。完全沒有他想象中那種‘休養生息數萬年,容光煥發,如獲新生’一般的光彩。

蘇苒之恢複的記憶停留在她困住王母七人的時刻,後麵三界崩塌的事情她一個都沒想起來。

甚至連當時自己來不來得及護住秦無都記不得。

“看他如今的‘氣’,倒不像是那不顧天下蒼生之輩。”

蘇苒之沉思後說,“興許他後來沒有跟著王母獨善其身吧。”

蘇苒之和秦無說這些的時候,沒有避著兩位城隍。

因為蘇苒之察覺到了一點天道規則的用處,如果兩位城隍該了解此事,他們自然能聽到;但若是不該管這些事,那麼就完全聽不見。

――就跟之前蘇苒之每每想和秦無說自己的某些發現一樣,天道要麼強行讓蘇苒之和秦無閉嘴,要麼就讓其中一個聽不到。

馮城隍趴在花瓣邊緣,一臉認真的看著蘇苒之和秦無。

長川府城隍探出胳膊小心戳了戳他,說:“你能聽到?”

“聽不到啊!”馮唯綱一臉理所當然,說,“我覺得這枝椏好看,想過去坐一坐。”

長川府城隍爺幻想了蘇、秦夫妻和馮唯三人排排坐的場景,感覺自己汗毛都豎起來了。

正巧那邊又飄來幾個巨大桃花。

有些城隍爺是麵生的,還有幾位是老熟人。

江安府城隍爺田慎寧一眼就看到萬花叢中一點綠――蘇苒之和秦無兩人,他想要上前打招呼,但馮唯綱扇子合起來,握在手中,愣是比旁人高出來那麼幾寸,招呼著他:“慎寧,慎寧,我在這裡!”

田慎寧鼻息一頓,有點想掩麵而逃。

其實他生前跟馮唯綱沒什麼交集,但考城隍的那次,馮唯綱恰好是他的主考官。

起初田慎寧戰戰兢兢,回答的一板一眼。

十八個問題過後,馮唯綱居然跟他嘮起了家常:“我記得你啊,那什麼年間的新科狀元,三元及第,一手檄文寫得妙啊!”

田慎寧以為這還是考核,趕緊將自己生前的事□□無巨細介紹了一番,甚至還背了一夜自己曾寫過的檄文。

後來……

一日一大早田慎寧被通知考核通過,他才知道原來隻有前麵十八題是考核題目,後麵那些都是馮唯綱跟他聊天。

田慎寧當時感覺馮城隍在戲耍自己,不過後來馮城隍居然將他的檄文滕抄下來,掛在城隍廟內。

看得出是真的喜歡。

可田慎寧經曆過貶謫,後來落魄十八年,是多麼謹小慎微的一個人,陡然遇到這麼一個狂熱追捧自己的,他除了尷尬還是尷尬。

這會兒,田慎寧聽著馮唯綱的招呼聲,麵頰繃緊,整個人眼看快要堅持不住。

蘇苒之說:“田城隍,許久不見。”

溫和的聲音重回喚回田慎寧的情緒,他挪著花朵飄過來,跟大家打招呼。

那邊其他城隍見大家全都在紮堆,一個個不甘示弱的都往過飄。

反正都是同僚,打打招呼也是正常。

蘇苒之:“……”

雲層之上,幾十個粉色的大花朵有逐漸聚攏的趨勢。

蘇苒之和秦無迅速脫離包圍圈,正要找一個僻靜的地兒,肖隱元也跟了過來,說:“大人跟我往這邊來,就不會有人注意到。”

蘇苒之這才想起來肖隱元曾經的身份,北鬥星中的兩顆隱星之一。

最拿手的就是隱秘了。

果然,一路上跟著肖隱元,全程清清靜靜,難得閒適。

肖隱元來之前還記得兩位對奕同伴的忠告,小心王母,不要表露得太過,不要暴露自己記憶恢複……

結果他還在路上就忍不住跟大人站在了一起,這便是無聲告訴王母――他陪著他家大人回來了。

肖隱元隱秘好他們仨後,先給蘇苒之打招呼後,對秦無一拱手。

“仙君安好。”

秦無也客氣回禮。

肖隱元大概介紹了一些蟠桃宴的情況,說:“大約還有一個時辰就能到第六重天,蟠桃宴應該在那裡開。”

蘇苒之頷首,正預說話,聽不遠處一群城隍爺開始起哄節目表演。

比如錦衣衛出身的馮唯綱用扇子耍了一段‘劍’舞,曾經富賈出身的城隍則當場給大家撥算盤……很是熱鬨。

不多時,就到了六重天。

蟠桃宴還未開始,身份越是尊貴的人都是越晚出場。

城隍們算是到的最早的一批了,他們站在雲霧中,看著麵前精致的各種擺盤,頗有種大開眼界的感覺。

就連見慣了京都奢靡的馮唯綱這會兒都忍不住收起了扇子,不再鬨騰。

旁邊小仙娥們笑著過來,說:“各位城隍爺請落座,咱們的仙家馬上就來。”

她們態度客氣,城隍爺們倒是少了幾分拘謹。

小仙娥們說:“隨便坐就是,茶水不夠的再叫我們。”

“請問各位仙姑,我們有什麼注意的嗎?”小仙娥們年紀小,說話直爽:“沒什麼,一會兒娘娘來了再上菜動筷……哦對了,天庭上仙人眾多,諸位城隍爺一會兒見我們行禮,還請跟著行禮。以免衝撞了仙人。”

“曉得。”

“好嘞。”

“多謝。”

道謝聲此起彼伏中,一位小仙娥迎接到了蘇苒之和秦無,她看著蘇苒之手中變為普通桃枝大小的信物,一時間不大明白蘇苒之和秦無的身份,不知該如何安排。

正在這時,一聲低咳在小仙娥背後響起,她一轉身,立馬福身行禮。

“兆恩老君。”

小仙娥們紛紛一起行禮,那邊剛坐下的城隍們也跟著站起來。

他們有的麵上不掩震驚,畢竟他們根本沒注意到這位老君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蘇苒之聽到這名字心中一動,兆恩老君,不正是王母身邊最得力的那位老仙長麼?

她剛剛來之前不是見到過那位國師麼?

怎麼會又出現一個兆恩老君?

她一抬眸,那‘兆恩老君’麵上幾乎繃不住,但眾目睽睽之下,老君終究是不能怯場。他想,這幾日的事情太消耗心力了,居然會怕尚未恢複身份的蘇苒之。

老君一捋胡子,因為緊張不小心拽掉了兩根,他裝作不在意的卷在手指上,說:“大人們既然持此信物,該去您的位子才是,請跟我來。”

老馮這回眼尖看到了,他小聲嘀咕著:“老君是什麼份位啊,怎麼感覺有點緊張?”

旁邊的小仙娥全程沒敢抬頭看,聽聞這話幾乎要嚇懵了,趕緊用手捂著他的嘴:“那是咱們天庭第二厲害的存在,快彆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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