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葉子。”
“誰？”半夢半醒間，程葉感覺到有人在自己耳邊說話, 可誰又能穿過重重禁製, 在他和程曦都不察覺的情況下進來他的臥房？
尤其是這聲音聽著十分耳熟！
程葉掙紮著想要睜眼, 但腦殼沉重, 眼皮就像是被膠水黏住一般, 彆說睜開, 就是意識都有些模糊。
“你不記得我了？”明明是很成熟穩重又低沉性感的男聲, 可程葉卻聽出了無限的委屈之意，似乎下一秒就會哭出來一般，“這才幾天你就給我忘了，大葉子，你怎麼這麼殘忍！！你是吃了忘憂草嗎？！那也不能見效這麼快吧。”
程葉愣怔一瞬：“666？”
666驚喜：“是我呀, 是我呀。”
程葉呼出一口氣：“你怎麼了, 發育期過了，變聲了？”之前清亮乾脆, 聽起來很像是十**歲非常有朝氣的高中生，而現在——若是閉上眼, 程葉甚至能腦補出一個穿著筆挺西裝，打著高定領帶, 腳蹬一雙鋥亮幾乎能反射出人臉的皮鞋的精英形象。
666癟了癟嘴：“我不是升級了嗎！還以為你真的忘了我，嚇死我了。”
“……”你一個係統什麼死不死的。
“我才沒有, 前段時間我聯係你多少次，怎麼都沒回應，差點急死我的時候你怎麼不說？”這段時間確實有些重色忘友, 忙著談戀愛就把它擱置腦後了！但那也是因為之前怎麼都聯係不上，程葉乾著急也沒法子！
“這還差不多！”雖說聲音變了，但心性還是跟以前一樣，小孩似的，一聽見程葉非但沒有忘了它，甚至還為它擔心，666的語氣聽起來明顯輕快愉悅不少，“升級是要斷網的，不怪你聯係不上、”
“你都升級什麼了？”程葉岔開話題，畢竟他還不想讓666覺得自己不關心它，他曬屍很喜歡666的。
“哦哦哦，忘了跟你說了，大葉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聽著666語氣中掩藏不住的興奮之意，程葉感覺不太好，“什、什麼好消息？”
“我們可以回現實世界了！！！激不激動！興不興奮！”
“……”程葉猶豫一瞬，還是選擇在666亢奮的時候打擊它一下。
要是孩子都準備好了，他突然說一句不想回去了，豈不是白白浪費了時間和精力。
程葉小心翼翼斟酌著語氣：“你是為了我能回現實世界升級的嗎？”
666哽了哽：“雖然我也很想說是，但我自己本身是需要升級的。”
程葉呼出一口氣，不是專門的就好，不然他有些騎虎難下的。
程葉又問道：“我是必須要回到現實世界的嗎，我在那邊不是都已經死了，肉怕是都化了吧，回去就是個死字！”
“怎麼會？”666解釋道，“在你的靈魂和我綁定穿越到新的世界之後，那個世界對你來說就是靜止的了，在你的靈魂進入世界後時間才會重新啟動，我當時和你綁定的時候你還留有一口氣，沒死透，就算死透了，咽氣時間不長，隻要我立刻強化你的身體機能，也能讓你的身體活起來，再加上後期調養，不會死的。”
“這樣啊。”程葉若有所思，他撓了撓下巴，“修士飛升之後，是不是就能撕裂時空隧道，在三千世界裡隨意穿梭了。”
“也不是。”666想了想，非常專業地回答道，“可以撕裂，但不能準確地定位自己想去的世界坐標，而且風險極大，隧道裡危險重重，一不小心靈魂都會被絞滅。”說著說著，666忽然警惕問道，“葉子，你不想回現實世界，你想去哪兒？你可千萬彆犯傻，如果沒有係統的幫助，你是根本不可能平安穿過隧道的，那裡到處都是旋渦和碎石，至今為止，我還沒聽說過誰安全穿梭的，再說，誰知道會被傳送到什麼世界去，若是低階還好，去了高階，那就是送死！”
事關程葉的安全，666語氣凝重，如果它有實體的話，怕是要抱著程葉的腿痛哭流涕地以死相諫千萬不能隨便去高階世界！
“這樣啊！”程葉不禁失落，他不能讓程曦冒險，所以……還是不要回現實世界了。
反正他在那邊也沒什麼親人了，至於渣攻和白蓮花……他現在過得很好，程葉不想用彆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人賤自有天收！
程葉稍微動了一下，立刻被睡在身側的程曦緊緊摟住。
程曦睡覺警醒，睜開眼睛立時清明，側身摸了摸程葉放置在被子外的手背，有點涼，握在手心裡：“怎麼醒了？要喝水？還是哪裡難受了？”
程葉搖搖頭：“沒事，就是突然醒了一下，快睡吧。”
“嗯。”看他迷迷糊糊的模樣，程曦怕趕走了他的瞌睡，在他腦門上親了一下，將人摟在懷裡哄小孩似的輕輕拍著背。
“葉子……”666像是才意識到程葉身邊還睡著一個人，叫他的聲音有些低，但這點不對勁很快就被掩飾了過去，程葉根本沒聽出來，“有點眼熟啊，誰呀這是？”
“程曦，就之前那個小孩。”程葉有些不好意思，臉頰紅了一小片。
“啊？他是吃激素了嗎？忽然長這麼大。”666驚異了，當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而且這人身上的能量很強，換句話說，修□□裡，這人的修為十分高深。666可記得，當初那個小孩瘦瘦小小的，彆說修為，就是放在普通人眼前也不夠看的，完全就是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蝦米模樣！
程葉一頭黑線：“胡說什麼，什麼叫忽然，你都升級多久了，這幸好是修□□，你出來看到的怕就是我的骨灰！”自己的男朋友當然要自己維護下，“他那時候才多大，還沒發育，後來營養上去了，身高體質自然就變好了。”
“可是你倆……”
“他說喜歡我，我琢磨了一下，我對他好像也不反感，而且他人挺不錯的，我就……”程葉扭捏了一下，“也不是不反感，我也挺喜歡他的吧，所以就在一起了。”
半晌後，程葉問：”……666，你還在嗎？“
“啊！在的啊。”
“半天沒見你說話，還以為你又突然升級去了！”
“我也沒有突然啊，之前跟你說過的，隻是能量突然上升，我一時沒防備，就進入升級狀態了，我哪次閉關不是提前告訴你？”666委屈巴拉的聲音立刻戳中了程葉的內疚心，“好啦好啦，是我說錯了，那個——6啊，我能跟你商量個事嗎？”
“……是想留在這個世界的事？還是幫著程曦破開虛空，跟你一起去你原來世界的事？”
被666這樣直白地點出來，程葉覺得有些怪怪的，但一時之間又不知道哪裡違和，訕訕說道：“不用讓他跟我一起回我那個世界，多麻煩的，我就是想問問，之前不是說我能選擇在一個世界休息一段時間嗎，這一段時間是多長啊？”
“你不用那麼客氣，大葉子，你放心，我會……想想辦法的。”666恢複了平時的語氣，“就算能在這個世界停留，時間也不會太久，如果是普通人還行，可程曦是個修者，壽命都是千歲起步，所以還需要想彆的辦法。”
“啊？”程葉完全沒想到事情這麼複雜，他不想給666添麻煩，可睜眼看著月光下程曦氤氳著白色柔光的，睡著之後褪去了所有鋒芒的臉，拒絕的話還是沒能說出口。
黑發猶如綢緞披散在床上，皓白的月光下，眉眼愈發顯得精致，唇角微微上揚，唇色殷紅，和白日的犀利宛若兩人。
程葉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喉嚨發緊。他伸手想要摸摸程曦的臉，指尖還沒碰上，就被一把拽住了手腕。
程曦眼睛都沒睜開，拉著程葉的手在臉頰處蹭了蹭，自然而然地放在了胸口最貼近心臟的地方：“快點睡吧，明日還要早起。”
其實修士是不需要睡覺的，但程葉雖然接手了原主的身體和修為，可並沒有親自修煉過，所以生活習慣還是跟接近普通人，甚至大多數時候都忘了自己還會“仙法”，活的就像是凡人。
而程曦以為他喜歡吃，喜歡睡，喜歡回歸自然，所以事事遷就。
他喜歡吃，自己就經常做一些能夠補充修士靈力的飯食，他喜歡睡覺，自己就在他床側打坐冥想，或陪著他一起躺著，他不喜歡用術法，自己就幫他準備好一切，替他擺平所有事情，丁點不需要他動手。
*
很快，就到了秘境即將開啟的時間了。
程葉這邊如火如荼地準備著兩人進入秘境所需的一切天材地寶，而祁聿那邊，也混亂的不可開交。
得知程葉和程曦真的在一起了，祁聿在心傷的同時拒絕接受這個現實，他甚至還抱有一絲絲程葉隻是為了氣他的幻想。他覺得，隻要自己堅持不懈，誠懇認錯，徹底和馮玉軒劃清界限，程葉還是有可能回到自己身邊的。
所以，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找程葉，可彆說程葉本人，就是蒼雲宗他都沒法進去，被特有的針對他的禁製直接擋在了山門外，見到外門弟子的資格都沒有。
祁聿不願放棄，整天徘徊在山腳下，隻是——蒼雲宗的弟子們普遍躲著他，沒人願意幫他捎話，甚至還有不少人對他指指點點，眼底是不加掩飾的嫌棄和厭惡。
所以在祁聿得知程葉要跟隨程曦進入秘境的時候，他第一反應是欣喜，隻要程葉離開蒼雲宗，他一定能想到辦法再見他一麵，跟他當麵說清楚。第二才是擔心程葉的安危，暗搓搓心想程曦不過如此，曆練還要葉子保護，隻要葉子願意，彆說秘境，就是普通危險的地方自己都不會讓涉足的！
輾轉也隻打聽到這一條消息，再留下也沒什麼用的祁聿，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