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聖語立即將信收好,放進盒子裡。“到時候再慢慢寫。”
左聆溪嗯了聲。快到飯點的時候,李聖語去廚房做飯。因為李聖語、李莉、左女士,這段時間左聆溪家的廚房都變得有了煙火氣。
聽說吳世勳要來,左聆溪想戴頂假發,下一秒又打消了念頭。吳世勳忙完巡演、錄完團綜,趕完其他海外通告,就第一時間回了首爾,本來想帶vivi過來的,但擔心小家夥跳脫傷到左聆溪,就就此作罷,隻帶了燕窩。
見到張予真,吳世勳沒有半點波瀾,客氣地打了聲招呼,就陪左聆溪聊天。
張予真退團的事鬨得沸沸揚揚,他身邊的工作人員都在吐槽,說她被寵環了,有種不顧他人死活的任性。
其實他很羨慕這種人,會過得很輕鬆自由。
張予真有意把空間讓給左聆溪、吳世勳,不消片刻就坐在一邊低頭看手機,整理Facebook賬號的照片和視頻,尚未出道她們就玩轉SNS賬號,曾經工作人員叫她銷號,她沒銷,保留至今。
她偶爾抬頭看一眼左聆溪、吳世勳,後者指著前者頭發打趣,然後左聆溪就笑著打了下他,她會心一笑,收回視線,翻到一個舊視頻,是她們練習生時期某次被公司安排去看家族演唱會拍的,類似vlog,彼時EXO如日中天,後台拍紀念照的時候一夥人嚷嚷著要合照,混亂的人群中左聆溪看著格外安靜,如果不是李秀滿叫她,她都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素麵朝天,頭發柔順地披散著,身著簡單的墨藍色長裙,吳世勳的身影驀地闖進鏡頭,一邊側頭跟誰說話,一邊叫她拍照,她微微一笑,站在他身側,周圍雜聲太多了,不知道誰說了什麼,吳世勳一隻手在左聆溪肩上躍躍欲試,又有點不知所措,旁人說了句再靠近點,左聆溪不好意思地笑著靠近,吳世勳頗害羞地笑著攬她肩,畫麵就此定格。
這隻視頻很久遠,少年男女,麵孔稚嫩,氣質乾淨,現在她發現二人當時還有一種青春的美好悸動,她將其轉發給了左聆溪、吳世勳。
當晚吃飯,左聆溪沒讓任何一個人喂,把頸托摘下,自己慢慢地吃,起初還行,後來因為指尖發麻,調羹掉進了碗裡,湯汁濺了出來。
你乾嘛這麼逞強?見她臉色難看,吳世勳欲言又止,心疼之餘無奈,撿起調羹,重新舀了碗湯,作勢要喂左聆溪,後者道:“謝謝,我不想吃了。”起身離開,有氣無力。
左聆溪回了房間後,李聖語歎息著說:“看了幾個醫生檢查都是吩咐吃藥,修養,可這都兩個月了,她四肢還是無力。”
不會是後遺症發作殘廢了吧?張予真突然心想,下一秒趕緊呸了一聲,求各路神仙保佑左聆溪趕緊好。
“傷筋動骨一百天,她還需要時間,慢慢來,會好的。”吳世勳安慰道,起身去主臥看左聆溪,她要去洗手間,見他來了,立即叫他出去。
主臥安裝有洗手間,隔音極佳,幾乎聽不見上廁所的聲音,可左聆溪仍舊十分不好意思,吳世勳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擔心她行動不便,還想扶她去上廁所,但見她難為情,抬腳離開。
守在屋外,半天沒聽見動靜,他喊了聲聆溪,沒人應,接著又喊了聲,仍舊無人回應。
不會摔倒了吧?他嚇得立即進臥室,去到洗手間門口,抬手敲門:“聆溪,你還好嗎?”
“我沒事。”起身的時候,左聆溪整個人跟發昏一樣,一陣天旋地轉,後仰倒下,狼狽不堪。前陣子她是膝蓋以下的小腿發麻無力,如今卻是大腿發酸,她背倚著牆,癱坐在地板上,看著雙腿,一陣頹喪。
“你到底有沒有事?需不需要我幫忙?”吳世勳試探著說。
“你這個人怎麼都不知道害臊的?”左聆溪有點不耐煩:“我在上廁所。”
吳世勳語塞。過了片刻,“我隻是關心你。”上個廁所上這麼久,便秘都沒到這種程度。
“你先回去吧。”隔著一道門,左聆溪趕客:“謝謝你來看我。”
“那我先回去了。”
左聆溪嗯了聲。過去半晌,一隻手撐著牆,使出全身力氣,慢慢地起身,韌帶有種壓腿時的撕裂,劇痛無比,她咬緊牙關,終於站了起來,筋疲力儘,慢慢地走向門口,拉開門的瞬間,瞧見外麵的人,神色驚愕:“你不是走了嗎?”
她看上去馬上就要倒,吳世勳立即扶住她。“我就知道你在逞強。”
她冒虛汗,臉色蒼白,他心疼又無法。“你需要幫忙為什麼不說?”
左聆溪實在走不動路了,任由他打橫抱起,放床上坐下。“我自己能幫自己。”
吳世勳一頓,“你可以不用故作堅強,真的。”
左聆溪鼻尖一酸,在床上躺下,背對著他。“我要睡了。”
吳世勳在床邊坐下,探頭看她。“明天我帶你去拍個片?”
“前兩天才拍過。”還是左女士帶她回北京拍的,檢查結果和修複方法大同小異,沒什麼用。
她身材瘦削,這麼側躺著成了小小的一團。吳世勳知道,對她這種人來說,最可怕的就是無法再跟從前一樣站在舞台上光芒四射。“我碰到過跟你情況差不多的病人,四個月就能蹦蹦跳跳了。”
“真的?”左聆溪轉頭看他,眼睛一亮。
吳世勳在撒謊,麵上卻絲毫不虛:“真的。”
左聆溪這段時間加了很多病友群,跟頸椎比起來,她頭部的傷並不嚴重,主要是頸椎受損,很多病友跟她情況類似,術後並發症有比她更嚴重的,還有幾個月恢複了,過段時間又開始頭暈,雙腿發麻的,也有很多經過修養徹底恢複得跟正常人一樣的。
她覺得可能是自己以前活得順,年紀輕輕名利雙收,上天就跟她開了個玩笑,故意折磨一下她。她仰躺著,雙手交握在胸前,看著天花板,語氣虔誠又堅定:“要是不能徹底恢複,我更要拚儘全力地唱歌,唱到不能再唱的那天,天災人禍都彆想攔我。”這段時間她暫彆娛樂圈,反而有了更多思考的時間,靈感噴發,散個步都能寫一首歌。
吳世勳看著她,有種特彆奇妙的感覺,那種感覺跟他第二次在福利院見她時一樣。活到現在,他遇見過很多女生,這個笑容有春風,那個眼睛有星星,但她們都無法留住他,直到她的出現,她能讓他產生上進的欲望,並讓他一步步去完善、實現自我,儘管她從來不屬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