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寶生沒宋氏想的細致,嘟囔了兩聲就打起鼾來。倒是宋氏,想來想去還是準備給大女兒找個師傅學門手藝。這女孩子生的不好,就得有本事。若是閨女每月能掙銀子,保證到時候求親的人得踏破門檻。
不過這話也說過來了,這女孩子能學的手藝也不多。女紅師傅,張家宋家加起來都沒一個能靠女紅掙錢的,都隻會些簡簡單單的縫補罷了。再說這灶頭上的活計,真正做的好的還是男人,這村子裡紅白事都是男的掌勺,女的頂多洗碗刷盆子罷了。還有什麼產婆,媒婆的,這也不是未婚閨女該學的手藝啊。
宋氏愁了一夜也沒給閨女找到門好手藝。實在是這七裡八鄉的已婚女人,大都是種地做些家務,偶爾開墾點荒地種菜賣。
張楚自然不知宋氏如何擔憂她的未來,她自己看的倒是頗開,人活著哪是簡簡單單靠張臉就夠的。老話說了,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弛。至於本事,她也算是有半個金手指的人,假以時日,雖不至於發家致富,但謀生過日子的自信還是有的。
次日一早,張家四房收拾乾淨又背了糧油肉菜等拜師禮,一家人走著去葛木匠家。張老漢曉得張寶生的盤算後,點頭讚道,“你小子倒是個有成算的。三郎,四郎,記得好好表現,你們要真學了門手藝,這一輩子也是不愁了。”葛木匠當年給縣老爺家閨女打過拔步床,那雕花漆樣都頂頂好看。
三郎四郎自是點頭應是,如此張寶生又說了幾句寬慰張老頭的話後方才步行去了宋家莊。宋家莊離張家壩可不近,得沿著老虎山邊子走,約莫走一個半鐘頭才能到。雖說路程較遠,但一家子倒也不覺得多累,一來是走慣了路,二來是一家子人在一塊兒,有說有笑的,方便打發時間。
張楚的親哥三郎四郎,全名為張安,張全。張安是四房大哥,性子沉穩,懂事,跟張老漢有點相似,話不多,但從不躲懶。張全則跳脫活潑,也是個話嘮,這一路就沒停過。六娃很少跟著哥哥們一塊兒玩,今個能跟兩個哥哥一道出門,好懸沒樂成一隻小兔子,走起路來都一蹦一跳的。至於六丫,見這漫天遍野五顏六色的野花,早纏著張楚要戴花環了。
張老四跟宋氏背著拜師禮在後頭慢悠悠走著,見幾個孩子鬨成一團,一會兒跑一會兒跳的,心仿佛也跟著年輕起來。
張安見張楚隻笑不說話,很是體貼的走在她的身邊,揉了揉她的發髻道,而後將編好的花環給她戴,並道,“妹妹,很好看。”張安這個大哥不會說話,也不怎麼愛說話,但是對這個妹妹,他也是很疼愛的。
一路走走停停,正好趕到老宋家用午膳。宋氏娘見著女兒女婿一家人,頓時一驚,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待宋氏三言兩語說清之後,舒了口氣方道,“真是來的早不如來的巧。昨個葛木匠還說招幾個徒弟跟他學手藝呢,你們今個就過來了。”
說來這葛木匠是個有本事的,手藝不錯,人也好,就是運道差了些,這人聚不住財。那年剛出師掙了點錢就趕上他爹染了風寒,生了重病,所有銀兩全部花完不說,他爹還沒救下來。再後來掙了些錢,看上了老錢頭家閨女,閨女是個好的,但老錢頭不是個東西,人家養女兒是用來疼的,他家裡養女兒都是用來賣的。
葛老頭又將自己積蓄花完,掏了二十兩銀子才娶的老錢頭家的小閨女。此外,這老錢頭還是個怪人,但凡閨女嫁出,他就當沒了這個閨女,逢年過節都不稀罕閨女走動。就是閨女帶著東西上門了,他也是一點不要的,當然,他也不會做飯給閨女吃就是了。
故而葛木匠雖然出了大錢娶了媳婦,但也沒後續的麻煩。好不容易兩口子攢了些小錢,哪個曉得大兒子五歲那年冬天掉塘裡傷了身體,徹底成了個藥罐子,接著又是葛木匠他老娘病逝。前些年好不容易給大兒子娶了房媳婦,但其孫子出生沒多久,到底還是去了。他大兒一走,大兒媳婦匆匆忙忙就改嫁他人,至於其他兩個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在葛木匠老夫妻忙活的時候,虐打大兒遺子葛宇軒,兩老人一氣之下分了家。
葛木匠跟錢老太兩口子把牛棚收拾收拾,帶著小孫孫獨自度日。日子倒也不甚清苦,再加上他的手藝,慢慢的又攢了些家底子。不過葛宇軒這孩子竟是個聰慧的,私塾裡的老秀才不止一次道他是可塑之才,有望科舉。葛木匠為了供乖孫子讀書,這家底子又漸漸薄了起來。
張楚一旁聽了很是感慨,倒是宋氏很是不滿道,“葛老二老三真不是個東西,自己老子娘都不養,呸,這樣的人以後沒啥好下場。”
“哎,村子裡哪個沒在背後罵他們是畜生。但是人家臉皮子厚,不在乎。葛木匠自己也沒意見,能有啥辦法。這樣,我現在帶你們去葛木匠家拜師。”宋氏她娘想著自己家糟心的事情,也沒繼續說下去的欲望,帶著女兒女婿一家就讓葛木匠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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