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 歲月如梭,轉眼又過了五個年頭。這五年裡,張家壩可謂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正如葛宇軒當初所言,張家這生意是越做越大,前來買貨的商人絡繹不絕。這邊牛馬車剛出村口, 那邊牛馬車又排著隊準備進村。
現如今村裡人也不怎麼在張家幫工了,隻偶爾在張家實在缺人的時候, 去乾個兩天幫幫忙。他們村裡人現在可都有了自己的事情乾,有開小餐館的,開小客棧的,拉牛車接送貨的,開雜貨鋪的, 做的都是些小本買賣,前店後院的格局, 規模雖小,錢掙的可不少,比純粹種地可舒服多了。
與村裡人相比,張家的酒樓客棧就要氣派的多了, 又高又大又敞亮,裡裡外外都是張安張全兩兄弟在折騰,張寶生則是兩手一攤,啥都不管。酒樓的外觀, 內在的布局是張全根據自己在府城所學, 慢慢設計精心打造的。而內裡根雕擺設, 屏風書案,雕花門窗等等則是張安花費兩年多時間一點點做出來的。家中的客棧酒樓是張寶生給兩兄弟的練手之作,當時是一番愛子之心,倒不曾想到竟有如此驚喜。
張寶生說不出具體哪裡哪裡好來,可這樣的房子,比他在府城看的都好。大郎二郎既有如此手藝,他這個當爹的也就放心了。
酒樓客棧建好之後,張寶生按照市價付了銀子,兩兄弟原還不肯要,說兒女孝順爹娘本是應該,之前在府城學藝四年,不曾在家照看爹娘已是不孝,如今學成回來給家裡幫些小忙,哪裡還能跟爹娘要錢,若傳出去豈不是要遭外人唾罵。
張寶生這個當爹的聽了自是欣慰,笑過之後仍是將錢給了兩兄弟,隻道,“你們兄弟有此孝心,爹這心裡就很滿足了。這錢啊,你們隻管收著,也是你們應得的。這孝心是孝心,生意是生意,咱家不混為一談。你們若心中實在過意不去,且將這錢收著,然後給我和你娘扯點布做兩件衣裳就成。”
張安張全兩兄弟得了錢,果真給家中爹娘,爺奶,弟弟妹妹買了衣裳,鞋子。至於剩下的錢兩人則去外地囤了點好木頭回來。兩兄弟到底是木匠出生,雖說從藝年數尚短但也有了木匠的怪癖,喜歡珍藏各種樹木,例如那黃花梨木,雞翅木,鐵力木,櫸木,紅木,紫檀等等。為此張寶生專門空出一間倉庫給兩兒子放各種木頭。
隨著張家壩的快速發展,兩兄弟錢花的快,賺的也快。因著張全跟著有名的大師學了園藝,在此期間認識不少兄弟,如泥瓦匠,漆匠,也認識不少商賈,例如那賣瓦片的,賣油漆的,賣木頭的。張全回來之後靠著這些人脈專門組成了一個小隊,在這天印府內接單蓋房。有蓋客棧的,有蓋酒樓的,也有蓋宅院屋子的。
張全負責蓋房建園子,張安則負責內部裝飾,小到一桌一椅,大到拔步床炕屏,兩兄弟配合的天衣無縫,一年到頭也掙了不少銀子。
在此期間,張寶生雖未幫上大忙,但兩兒子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見兩人一路摸打滾爬走出了一條寬敞大路,心裡彆提多自豪了。
晚間時候,張寶生頗有些得意道,“秋娘,你看,老子的種多好,就跟那田裡的稻穀似的,全是良種。”
宋氏知道張寶生為了兩個兒子歡喜,可還是沒忍住潑冷水道,“你可莫要把話說滿了,你也不看看底下這兩個小的,一個愛吃懶散,一個調皮搗蛋,好懸沒把我給氣死。你說說前頭五個孩子都這般乖巧懂事,怎麼這兩個小的就這般磨人呢。”四年前,宋氏生了一對雙胞胎,男大女小,男娃叫張馳,女娃叫張巧,今年虛實五歲,正是貓嫌狗嫌的年紀,鬨的宋氏腦門直跳。
你說說奇怪不奇怪,這兩孩子在肚裡的時候都乖巧懂事的很,怎麼一落地就變了樣呢?張馳這孩子,打小就愛吃,除了吃,對啥都不敢興趣,若不是如今家裡條件好了,誰家能養的起他?懷他的時候也不曾虧嘴,怎麼就有這等好吃的毛病。張巧這女娃娃,倒不似她哥哥那樣愛吃懶散,然而她這一張嘴忒能說了,整日裡嘰裡呱啦的,也不曉得哪裡來的這麼多話要講。
這男娃娃就該跟另外三個男娃似的,上進肯苦,如今大郎二郎掙下一份基業不說,就是六娃也考入了青山書院,給老張家長了臉。她這小兒子張馳不似前頭三個哥哥,天生愛吃懶做,她這當娘的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至於這女娃娃,若是跟楚楚,豔豔一般安安靜靜多好。偏這小的天生一張巧嘴,還不會說話的時候就愛自己一個人嘀嘀咕咕說些人聽不懂的話來,等她會說話的時候,那更是不得了,一張小嘴嘚吧嘚的,一刻也不停歇。如今更是厲害了,不管跟誰都能說上幾句,家裡上門買貨的生意人,她是各個都認識,比她這個當娘的還厲害。若是個男娃娃,能說會道倒沒什麼,可巧巧偏偏是個女娃娃,這多嘴的名聲傳出去了,往後哪裡還能嫁的出去奧。
宋氏這個當娘的越想越愁,實在忍不住跟張寶生抱怨起來。
張寶生聽了哈哈大笑道,“我當你這幾日怎麼好端端的總愛發火,卻原來是為這些小事。我看馳兒,巧巧這樣就很好。這天下誰規定女娃不能說話,男娃不能貪吃的,這人生了一張嘴是為了啥,不就是為了吃,為了說話麼。我看咱家這兩孩子就是有福氣的,老古話說了,能吃是福,能說啊,走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