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江山為聘(1 / 2)

周毅悄悄打量劉明元幾眼, 觀其神色態度, 又結合劉家軍目前處境, 知道他的心思在張家次女身上後, 少不得又誇讚張楚幾句。將這些年知道的事情細細告知劉明元後, 周毅又補充道,“將軍,這張家次女名叫張楚, 生的雖美,可這脾氣卻比不得其姐姐溫柔可人。彆看她是個女子, 可這才智手段皆不輸於男兒。這樣的女子, 怕是不容易討其歡心呀。”

商人最會察言觀色, 更會審時度勢。周毅昨日悄看張楚幾眼,知曉她性子野, 難以駕馭, 少不得提前知會劉明一聲,以免他心思落空, 將這罪責怪到他頭上來。

劉明元聽此哈哈大笑, “這多情似水的女子,我見著多了, 如這野馬難訓的女子倒是少見。想來,征服這樣的女子就跟打天下一樣有成就感。”這周毅不過是一屆商戶,碰到這等女子, 心中沒有自信倒也正常。

劉明元如此自信, 不僅僅是因為自己的樣貌氣質, 更是因為他知道張家即將大難臨頭。而能解張家困境的唯他劉明元。

鄒太醫看了眼劉明元與周毅,沉思許久道,“將軍,依我看,還是那張家大小姐與你更配些。她生的貌美,性子又柔順,若嫁給了將軍,肯定不會生出二心來。至於那張二小姐,聽周毅的意思,她走南闖北多年,深知世態國情,為人機警,手段老練,這樣的女子可以收服她做手下,卻不適合娶她做妻子,更不適合做一國之母。若將軍娶她為妻,我擔心她功比男兒,分權奪利,日後將軍登上大寶,這張家會成為前朝的後族。外戚專權,國之不穩呀。”

聽鄒太醫這般說,劉明元麵上的得意之色頓時消失殆儘,他板著麵細細想了一番之後,眼中狠厲之色一閃而過。不管娶誰為妻,他都不會容忍外戚作亂。這天下,將會是他劉明元一人的天下。

側榻之處,豈容他人安睡。

“聯姻一事,日後再議,目前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入張府拜見楚相。”劉明元轉動著手中的折扇道。

劉明元這邊正商量著入府拜見楚相一事,而張府內,一項孝順的張湯則破天荒的跟楚相爭論起來。

“嶽父,在我心裡,你與我親父一般無二。不,應該說,我比尊敬自己生父還要尊敬你。我總想著楚楚她娘早逝,我該連著她娘的那份孝順一起孝順你。可是嶽父,孝順你我心甘情願,可這不代表你可以泄露我張家行蹤給個外人,可以插手我閨女的親事。”張湯紅著眼握著拳,一字一頓道。

相較於張湯的激動憤慨,楚正仁則要淡定的多了,他落下一顆棋子之後方才回道,“怎麼,你見著劉明元了?覺得他配不上你的女兒?”

他的外孫女自然都是不差的,可說句公道話,若榮榮跟楚楚不是他的外孫女,她們豈能配的上劉明元?劉明元乃先太子遺孤,為大慶正統,他登基稱帝乃順應天命之事。日後劉明元登基,張家女則為皇後,皇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有何不好?

“嶽父,你果真將我張家的行蹤告知了劉明元?”張湯鐵青著臉問道。那劉明元是先太子遺孤又如何?先太子都死了,劉明元又算得了什麼?真真假假尚不清楚,嶽父竟然打起他張湯女兒的算盤來了。

見張湯一而再再而三的逼問,且態度強勢,麵容無禮,楚正仁淡定的臉上也出現了幾分怒意,“早見晚見都會相見,你又何須在意這些細節?怎的,你忘記自己在楚楚她娘墳前發過的誓,說過的話了?”

“對檬檬說過的話,我一句都沒忘過。我答應她要好好孝順嶽丈,可這不代表我要犧牲我一雙兒女的幸福。那劉明元還未登基稱帝,您又何須巴巴的促成這樁姻緣?”張湯已經不大明白楚正仁心中的想法了。難道先太子遺孤就真這般重要,比自己的親人還要重要麼?

“犧牲?這算得了什麼犧牲?若不是我楚正仁無嫡親孫女,此等好事還輪不到你張家女兒。”楚正仁冷冷一笑道。當年他就察覺,這張湯太過兒女私情,不堪大用。如今看來果真如此。他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心裡眼裡儘隻有些小兒女私情,當真是愚昧可笑。

“的確如此,我張湯女兒福氣薄,配不上這般好的姻緣,還請嶽父另請高明吧。”張湯不甘示弱,也冷冷回道。

“好好好,好一個張湯張將軍,當真是我的好女婿啊。我原先還疑惑為何楚楚這般離經叛道?卻原來是隨了你這個當爹的,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個個的自以為聰明機警,卻不知審時度勢,早晚得慘淡收場。”被張湯這般忤逆,楚正仁心中的怒火一下子沒忍住,全部發泄了出來。

早知如此,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將女兒嫁給這等目光短淺的莽夫的。

張湯跪下來磕了兩個響頭,“還望嶽父原諒女婿不孝,我張家女兒隻嫁良人,不看權勢。”說完此話,張湯也未與楚正仁過多爭辯,起身離開。

出了楚正仁的院子,張湯當即命令管家將家中奴仆全部集中起來。

正院之內,張湯高坐在走廊的紅木椅子上,在他兩旁,坐的則是張榮跟張楚。在他們腳下,黑壓壓跪了一大片奴仆,各個低著頭盯著地,不敢大聲喘息。

“趙管家,將人給我押上來。”

張湯話音一落,就見五個奴仆被人反手扣押著走到張湯麵前。細細一看,這五個人正是張湯派去服侍楚正仁的。

“將軍饒命,小人再也不敢了。”五個奴仆爭先恐後的哭求道。早知如此,他們怎麼也不敢聽從楚相的吩咐,泄露將軍的行蹤啊。

好端端的,將軍怎麼跟相爺打起擂台來了呢?將軍不是一項聽從相爺的吩咐的麼?

底下奴仆不知細裡原因,更不明白張湯好端端的怎麼跟相爺鬨了矛盾。相爺可是將軍派二小姐千辛萬苦救回來的,如今這又是唱的哪一出?鬨的什麼事兒?

果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奴仆們心中叫苦連天,竟是不知如何是好,隻能磕頭求饒。

張榮看了看將腦袋磕出血跡的奴仆,心中微微有些不忍,為難的看了眼張湯,剛想張嘴求幾句情,就被張楚給阻斷了。

張楚明白爹爹的心思,此事,姐姐還是莫要摻和的好。

“我且問你們這將軍府姓什麼?”張湯冷聲問道。

“回將軍的話,這將軍府自然姓張啊。”奴仆們哭著嗓子回道。

“甚好,我還當你們忘記了誰是主子呢?既然你們知曉這將軍府姓張,何故幫著相爺聯絡外人?”嶽丈身邊隻有一個老仆服侍,若不是有他張家奴才幫忙,他怎麼有本事聯絡外人,泄露張家行蹤?

“將軍,奴才們再也不敢了,還請您饒過我們這一回。”早知如此,他們肯定不敢幫相爺收寄書信,聯絡外人的啊。

“錯則罰,善則賞,若按軍法處置,泄露行蹤之人該亂棍打死。”張湯這話音未路,底下五人竟是嚇暈過去兩個,還剩三個,將自己的腦袋都給磕破了。

張榮看著不忍,終於沒忍住喚了一聲道,“爹爹。”

張湯看了眼善良的大女兒,心中微微歎了口氣。榮榮實在是太過善良了些,也容易被外在的情感蒙蔽看不清楚事情真相。他如此美好的閨女,他怎麼舍得讓她成為聯姻的棋子。

真論起來,將軍府今日這局麵也有他的錯。若不是他過分的抬高嶽父的地位,底下奴仆也不敢凡事聽嶽父命令行事。人說上行下效,他這個主子凡事都聽楚相安排,更遑論他們這些奴才了。

隻是他既已醒悟過來,就不能再由著嶽父拿著他張家上下的性命投奔劉明元。

今日這一出,他主要目的是告訴府中奴才,凡事得聽張姓主子行事。嶽父是客,可以供著敬著,卻不能反客為主。這其二,也是告知嶽父,這將軍府姓張,由不得外姓之人當家做主。

張湯命人罰那五人五十大板,而後又為他們尋了醫購了藥。回屋之後,張湯將楚相的想法告知了張榮跟張楚道,“榮榮,楚楚,在你們外公眼裡,這天下為最,你們雖是他嫡親的外孫女,可在大慶麵前,也不過是棋子一枚罷了。日後需孝順你外公,卻也不必事事聽從他的話。”

張楚點頭稱是,張榮微微猶豫之後方才點了點頭,但其麵上卻也有許多糾結之色。

張湯見此,微微一歎,卻也不知說些什麼。他看了眼張楚,眉目示意小女兒跟她姐姐細細說說,而後自己則騎馬回了軍營。那靖安帝派了大軍過來絞殺他,他不得不想法子應戰救己。

“楚楚,外公年事已高,爹爹縱有不滿,也不該這般行事啊。這豈不是打外公的臉麵麼?”冷靜之後,張榮自然明白了爹爹的心思,她雖明白卻不大讚同。

正如張榮想的那般,楚正仁知道張湯的所作所為之後,氣的差點暈了過去。這板子雖打在奴才的身上,可跟打在他的臉上又有何分彆。

張湯這個莽夫,是非不分,不通好壞。那劉明元勢大如山,兵多將眾,登基稱帝不過是早晚之事罷了。他若現在不弄個從龍之功,隻怕新君登基,第一件事情還是撤了他的兵權。自古以來,一朝皇帝一朝臣,張家若無擁君之功,又憑什麼不被排擠出去?

可若張湯聽他的話,不僅有了從龍之功,還會成為新君嶽丈,如此好事,旁人求而不得,他卻幾次三番推阻反對。

此等不通時政,愚昧自我的蠢材,當真是少之又少。

楚正仁吩咐奴仆收拾行囊,出府另居。閨閣內,張楚細細勸解張榮道,“姐姐放心,大事未成,外公不會氣壞身子的。至於打外公的臉,這話就有些牽強了。管教自家奴仆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爹爹如此行事無可厚非。”

張榮低著頭,沉默許久道,“楚楚,既然你不讚同外公的主張,當初你又為何費那麼大周折北上救人?你救了外公,卻又站在外公的敵對麵,豈不是自相矛盾麼?”自打楚楚跟爹爹學武之後,她就有些看不懂妹妹的心思了。更何況這幾年,妹妹一直女扮男裝在外經商,她們姐妹相處的少了,她就更猜不透妹妹的想法盤算。可是她覺得,妹妹一個女娃娃,怎麼可能比外公看的遠,看的對呢。

張楚沒想到張榮會這般問,“姐姐,我救外公是因為情。至於主張不合,實在不是妹妹能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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