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九月初七晚上, 張湯跟張楚都未等到張榮的歸來。父女兩人去張榮院裡看了一圈, 心中多少有些遺憾。
“楚楚, 成親之後若是遇到什麼難事, 不開心的事情, 隻管來找爹爹,知道麼。“他縱是七老八十了也能護著女兒不被人欺負。他呀, 就怕閨女成親後, 把他這個老父親給忘在了拐角旮旯裡頭。
張楚心知爹爹舍不得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呢?勉強壓住自己心中的酸澀,故作俏皮道, “到時候女兒三天兩頭的回來,您可莫要嫌棄。”
張湯撫須大笑,“好好好,爹爹等著楚楚回來。“兩人說笑間出了張榮的院子, 而後沿著抄手遊廊往左行走,過了個小石橋, 又轉彎進了月亮門。月亮門邊上種了幾株金絲竹,杆如碧玉,葉如雲頂,若有清風拂過, 如那輕鈴作響, 煞是動聽。
張楚院子的布局簡單且大氣, 廊下院內並未種上那些名貴花草, 而是刻意留了一塊空地出來, 供她練武打拳。因著明日就是張楚的大喜日子,屋內屋外都綁了不少紅綢花,窗戶上還貼了許多大紅喜字,童子騎鯉魚,並蒂蓮等剪紙。
張湯細細打量一番後微微有些不滿道,”楚楚,你這院子還是太過簡單了些,安南,你趕快讓管家再買些大紅色的花回來。”
張楚見她院子裡的人又忙亂起來,笑道,“瞧爹爹這架勢,怕是要把整個城內的好東西都搬給女兒呢。隻是爹爹,成親不過一日功夫,買這麼些東西回來豈不浪費。”
“此事你莫要管,聽爹爹的就是。”娘家可是楚楚的靠山,他這個當爹的必須得把架勢抬的高高的,不然男方家豈不覺得楚楚不受娘家重視?到時候惡意欺負她該怎麼辦。
張湯心係女兒,免不了多思多想。隻是身為父親,很多話他又實在不方便說。好在同族的嬸子曾氏行事還算有禮,張湯就尋了她出麵教導女兒婚姻大事。
這曾氏正是族長的妻子,她家住在西郊滎彤山腳下,此次張楚成親,整個家族的親眷都過來了。
她們雖隻是普通百姓,但上數幾代,家裡也曾出了不少出眾的人物。人雖窮,可規矩禮儀卻未完全丟掉,作為本家親眷,村子裡稍微體麵些的婆子跟小媳婦就都來張府幫忙了。又因為男女有彆的緣故,張湯這個當爹的不能說的話,也都由她們代勞一一講述給張楚聽。
張楚這親事辦的體麵,一來是張湯這個當爹的重視閨女,這二來,則是葛宇軒這個當夫君的重視自己的娘子。張楚嫁妝多,葛宇軒聘禮也不少。按照方冷的說法,大王為了娶上媳婦,連自己的土匪窩都給搬空了。
出嫁這日,天空萬裡無雲,碧藍如洗。張楚身著大紅色喜服,頭戴鑲玉鳳冠,由張湯這個親爹一路背上花轎。葛宇軒跟在張湯身後亦步亦趨,生怕他不小心摔了自己媳婦。
吉時到,鞭炮響,葛宇軒幾百個兄弟身穿鎧甲,騎著高頭大馬明鑼開道,為喜轎弄了條寬敞大道出來。滄縣的土匪窩與柳州相距甚遠,葛宇軒自然不會將張楚迎回老窩。葛宇軒在柳州買了個院子,離張府十幾裡地的路程,快馬加鞭不到半柱香時間就能趕回家。
張楚頭頂的大紅蓋頭隨著轎子的顛簸輕輕晃動著,她閉目小憩,神識卻與葛宇軒在係統空間內交流起來。
“娘子,咱們已經出了富順大街,這會兒正往安平巷走去。今日成婚可來了不少湊熱鬨的百姓,左右兩邊的路上都站滿了人。不過娘子放心,咱家這喜糖喜餅夠灑到家門口的。”葛宇軒細細為張楚講述一路看到的風景,遇到的店鋪,街巷和人家。張楚聽了,不由想起上輩子她與葛宇軒的婚禮來,當時他跟現在一樣,將眼前的景致,路邊的良田,一件不落的說給她聽。
想到上輩子,張楚心裡不由泛起陣陣甜意。此生能再遇夫君,她真的很感激嘯嘯。
此時的嘯嘯脖子上掛了朵紅色小花,一臉得意的從病毒身邊走來走去,小尾巴一甩一甩的,偶爾還會甩到病毒的胡須上,病毒則麵無表情的聳聳自己粉嫩的鼻子,不搭理嘯嘯半下。相較於嘯嘯的活潑可愛,病毒則要沉默木訥多了。就是跟葛宇軒交流,它也是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很少會摻雜自我情緒。
對於嘯嘯的挑釁,病毒不喜歡也不反感,覺得煩了,它就直接掐斷與係統空間的聯係。而此時,花轎也到了葛宇軒的家。葛宇軒買的宅子不比張府差,景致好風景多。花轎從大門一路抬到喜房,而後由葛宇軒背著,一直進入內院。
此時張楚還蒙著蓋頭,並不知道宅子的布局擺設。待葛宇軒在喜婆的唱喜聲中用稱杆將蓋頭挑下下後,入眼的陳設皆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再一想,竟跟他們上輩子的臥房陳設一模一樣,
葛宇軒怔怔的看著張楚,心跳的仿佛他從未成過親一般。
“娘子,能娶到你,真好。”葛宇軒執著張楚的手,一臉滿足道。不僅這輩子,下輩子,下輩子,他也還要娶娘子為妻。
葛宇軒的屬下兄弟何曾見過自家大王這般肉麻兮兮的時候,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們兩兩相對,學著葛宇軒的表情動作,嘻嘻哈哈重複起他的話來。
門外豪放的笑聲衝散了這滿屋旖旎,張楚緩緩將手抽了出來道,“夫君,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且前去待客吧。”
葛宇軒點了點頭,又交代幾聲後,拎著門口的兔崽子就去了前院。剛到前院,就見方冷歡歡喜喜跑來道,“大王,大大王娘家舅舅派人送聘禮來了。而且還是戰馬,足足兩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