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帝的五十萬大軍還未臨城, 西南的劉家軍就有些軍心渙散了, 上至劉明元,下至夥夫小卒都沒有自信與朝廷硬碰硬。
鄒太醫跟楚相見此不免心生疲倦, 心中原本堅定的信念也變的微微有些搖擺不定起來。
此去濱州, 楚相本就奔波疲倦, 回來後先是收到靖安帝的問責書, 直言他背叛大慶, 禍國殃民, 乃大慶第一奸相。緊接著, 他又遇到自己的親孫子楚咲旻, 從他口中得知劉明元的身世破綻百出,除了被他找到的穩婆之外,先太子妃手上亦有證據證明劉明元非先太子骨肉。
然而讓楚相沒想到的是, 劉明元不僅身世虛假, 能力不行, 這手段也下作惡心。
“榮榮,你說的是真的?那劉明元真敢對你下藥?”饒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楚相, 此時也被張榮說的事情給驚到了。
劉明元此舉, 是對榮榮不滿, 還是對他不滿?
“外公,此事我這院子裡的丫鬟婆子儘知, 榮榮不敢撒謊。那一日, 先是劉明珠遞給我一杯下藥的茶水, 待到了晚上, 劉二公子又送給一根迷香。”說到此處,張榮哽咽兩聲道,“外公,我好歹也是張家千金,楚相外孫,怎能由人這般欺負我?”接著張榮又拿出一個小瓷瓶,裡麵裝的正是劉明珠加過料的茶水。
劉明元已成落水狗,她怎麼著也得打上幾棍子出出氣。此時此刻,若是沒了外公的支持,想來那劉明元也不過就是個普通匪賊罷了,算不得什麼英雄豪傑,也撐不起這美好江山。
楚相沉著臉站在窗前,他見遠處麻雀落在枝頭,自在嘰喳,心中沒來由的一陣羨慕。生而為人,總是有太多的事與願違了。
“榮榮,此事外公已知。過些日子,外公定會讓那劉明珠跟劉明德向你磕頭請罪。隻是你也要清楚,此事與劉明元無關,你莫要因此與他心生嫌隙。”楚相轉過身子向張榮保證道。
張榮皺眉,她又試探性的問道,“外公,我前些日子聽了點風言風語,說劉將軍身世造假,不是先太子遺脈,此事你可曾聽說了?”前兩日,她收到了父親讓表哥帶給她的銀票跟書信,根據父親那兒得來的消息,劉明元的身世的確為假。
由此可見,二公子劉明德是真心投靠她。可劉明元身份都已經暴露了,外公為何還要幫助他?
“榮榮是從你父親那兒知道的吧?此事都是你舅舅的不是,凡事都沒查清楚,就在這邊咋咋呼呼的,鬨的人儘皆知。按照我的調查,劉明元確確實實為先太子遺脈,此事毋庸置疑。”楚相哈哈的掩飾一笑,而後矢口否認劉明元身世造假一事。
張榮點了點頭,並未與楚相爭辯,而是順著他的話道,“外公都說是了,想來的確是舅舅信錯了人。”
“你舅舅帶兵打仗還算可以,這看人的本事卻差的遠了。外公知道你被人欺負,心中有氣,隻是榮榮,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凡事無需爭一時長短,走的最遠爬的最高才算本事。”楚相乾巴巴的說了幾句勸慰張榮的話後,尋個由頭就返回了自己的院子。
看著楚相離去的背影,張榮臉上的表情漸漸冷了下來。
她已經不明白外公的目的跟堅持了,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在外公眼裡,她這個外孫女並不是多麼的重要。這樣也好,日後她在做任何事情的時候,也就不用再瞻前顧後了。
張榮對楚相徹底失望,而楚相對劉明元尚還存有幾分期望。他心中不是不氣,也不是不明白劉明元這般行事的目的。可是此時的他,不堅持劉明元正統的身份,還能怎麼辦?難道讓他承認自己有眼無珠?讓他認下靖安帝問責書上的罪責?承認自己是一代奸相?
楚相心中鬱結無人能訴,沒幾日就將自己憋出病來。正所謂病來如山倒,楚相這一病竟是幾次經過鬼門關。楚相病後,劉明元更如熱鍋上的螞蟻,不知如何是好。
聽前方探子回報,靖安帝大軍尚有十日就會兵臨城下。
“怎麼可能這般快?楚相不是說濱州作為防線,能敵靖安帝大軍一個月麼?怎麼這般快就要到鍙洲了?濱州那幫人是怎麼回事一個個都是麵瓜不成,任人砍殺?”劉明元憤怒道。
鄒太醫見劉明元於眾人麵前泄氣失態,麵色一沉,而後大聲出言打算劉明元的話,看向堂下探子問道,“濱州與朱林一戰,朱林死幾人,活幾人,你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