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鄒家十七口人用性命保護的孩子,怎麼能不是先太子的?就算那個孩子早早就沒了,可他也該是先太子的孩子。
鄒太醫恨紅姑娘欺騙了他,也實在厭煩了劉明元的無能,他見劉明德有手段有遠見,身後又有張榮撐腰,想了一夜就同意與他們合作。
真論起來,也不能算他背叛了劉明元。於他而言,不過是扔了枚棄子罷了,一枚與他有仇的棄子。
這麼一會兒工夫,鄒太醫就將前塵往事想了個遍。最近幾日,他總是想到從前,他總是在想,當初如果他不去管那位紅姑娘,他們鄒家縱是被流放,也不至於皆丟了性命吧。他好歹是名太醫,不說有多大本事,可是幫人看看病還是可以的。
他跟兒子們能靠著醫術融入到新環境中,日子縱然辛苦些,可至少一家人能好好的在一起。如果再經營經營,就算回不來京都,可日子也能慢慢好起來。
可紅姑娘那個賤人,水xing楊花,害苦了他鄒家啊。他鄒家十七口,死的冤,他恨啊,恨先皇,恨靖安帝,恨那些視人民如草芥的官吏,所以他按捺住對劉明元生父的恨意,用心的教導他,隻是希望有朝一日,劉明元能殺儘天下貪官汙吏,還百姓一個朗朗乾坤,如此,他也能告慰妻兒媳孫的在天之靈。
鄒太醫陷入了回憶與思考之中,劉明德與張榮則交談甚歡。劉明德沒有半句隱藏的將密道的事情全部告訴了張榮,末了道,“劉明元此人高傲自負,他百般看不起我,覺得我無能無用,如此,倒給了我暗地謀劃的機會。”
張榮聽了笑道,“隻可惜,他高估了自己,也小瞧了你我。”當初劉明元不也是百般看不起她麼?他視她如那等隻知風月,無腦無才的女子。他那般羞辱她,她心中焉能不氣?
她堂堂張將軍嫡長女,憑什麼要忍受此等小人的奚落。他可以看不上她,也可以羞辱奚落謀害她。隻是與之相對的,他也要承受她的反擊。
想到劉明元氣急敗壞的模樣,張榮又是一笑道,“說來,你大哥算不算是賠了弟弟又擇兵?”
劉明德溫柔的看了眼張榮,見她笑容恣意,渾身散發出一股說不出來的灑脫,心中也跟著歡喜,笑著回道,“古有賠了夫人又折兵,如今妹妹來了這麼一出賠了弟弟又擇兵,傳至後世,想來也是一番美談。”
“如此,你我二人豈不是得一道青史留名了?”張榮看了眼劉明德,故意說道。初見此人,隻覺得他麵容尋常,氣質普通,可相處的日子久了,竟覺得他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那種千帆過儘後的沉穩,她從未在彆的男子身上見過。
此時,他淺淺的對著她笑,眉目柔和,唇角微揚,雖無過多言語,可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舒服與安心。
劉明德聽張榮這般說,心頓時漏跳一拍,他抬起眉眼,直直的看著張榮,再也按捺不住積攢了兩輩子的情愫,回道,“若能與妹妹同衾同塚,方不負此生。”
張榮被劉明德眼中的深情一驚,她想了想,輕聲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一事,自是聽爹爹安排。”這話雖是假的,但其中意思,劉明德一下子就明白了。
兩人一番交心之後,劉明德待張榮則越發尊敬了,平日裡不敢有半點唐突之言,仿佛一句話沒說好就會辱沒了張榮似的。他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倒是鬨了許多笑話。
這一日,張榮總算帶兵到了泉州,此時,泉州大門緊閉,一士兵高喊,“來者何人,速報名來。”
張榮自報家門,不一會兒就見他妹夫葛宇軒出現在城牆之上,脾氣還是一如既往的直率,“大姐,你可真是女中豪傑!”
他這大姨子可真牛逼,攪和的劉明元半死不活不說,還把他弟弟,師父,士兵給帶回來了。想想這劉明元也真他娘的有膽色,竟敢招惹這等女中豪傑。
張榮有些無奈的對著劉明德道,“這是我妹夫葛宇軒,脾氣雖直率粗魯了些,但粗中有細,不能以尋常人待之。”
劉明德抬頭看了眼牆上黑壯的漢子,點頭道,“妹妹放心,我心中有數。”他倒要看看,張楚親選的夫君有何過人之處?
這人若有真材實料,他也不介意居於臣下,可若隻是個靠著裙帶關係爬上高位的莽夫,就不怪他倒戈相向了。
現如今,能讓他臣服的人唯有張榮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