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啊,往往就是這樣,大禍臨頭的時候方才知道後悔。孫姨娘低著頭,又是不安又是恐懼,再對著徐氏的時候,就不敢那般理直氣壯了。
孫姨娘害怕苗頭對準自己跟葛宇彬,卻沒想到最後這苗頭竟然直指張嫻這個受害人。不說孫姨娘,周氏,就是徐氏也聽愣了。
“親家老爺,你就算要偏袒家人,也不該將此事往我的女兒頭上推啊。我的女兒我知道,雖然嬌氣了些,可並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再者,她好端端的將自己的孩子流掉又是為了什麼?這,這不是自討苦吃麼?”周氏率先說道。
奴才秧子說的話,她是半點不信。誰能確保這些奴才沒說冤枉話?葛知府上下嘴皮子一翻就想將屎盆子扣在嫻兒的頭上,門都沒有。
“親家太太放心,我既然敢說出這樣的話,自是掌握了人證物證。”說完此話,葛知府則讓管家呈上人證物證。
周氏仍是不信,她隻摟著張嫻哭道,“嫻兒,是娘的錯,為你尋了這麼一門親事。葛家好歹也是官家大戶,沒想到做起事情來不比我們商戶光明多少。嫻兒,你跟娘說,是不是她們逼迫你了,你怎麼可能自己給自己買墮胎藥?”
這是嫻兒的筆跡不假,可誰能保證就是嫻兒親筆寫的?就算是嫻兒親筆寫的,也有可能是受人所迫。
葛知府自然不會跟個女人計較,隻一臉痛心疾首道,“這藥是你女兒買的,這藥又是你女兒的陪嫁丫鬟熬的,至於目的,這不顯而易見麼?她想害的不是她自己,而是陳嬌姨娘腹中的胎兒吧?隻可惜千算萬算,最後連累她自己也中了招,喝下墮胎藥毀了腹中孩兒。“
張嫻哭的一臉鼻涕眼淚,可是卻不敢跟之前一樣理直氣壯的反駁,她隻是太恨了,恨夫君偏心不公,恨陳嬌搶她夫君,她隻是想小小懲戒一番,讓她身子變的虛弱些,不能再纏著夫君,她真的沒想害她的孩子,更沒想到會連累到自己腹中的胎兒。
她真的太害怕了,害怕到不敢麵對跟承認。她能做的,隻是將此事往徐氏頭上推,卻沒想到老爺這般快就找到了證據。
可就是人證物證俱在,張嫻也不敢承認啊。她不想離開葛府,更不想離開葛宇彬,她隻能可憐兮兮的哭著,祈求的看向周氏,希望生母能幫她度過此關。
周氏見張嫻如此作態,麵色一白,強裝鎮定道,”人會說謊,字跡也有可能作假,此事定不是我的嫻兒所為。依我看,保不齊就是陳嬌姨娘的錯。這個小賤人為了謀害我的嫻兒,還真是心狠手辣。隻可惜,她再厲害也不過是個丫頭,沒了嫻兒,還有彆的貴女進門,就憑她一個端屎端尿的奴才也想當正房太太,簡直就是癡人說夢。親家老爺可是揚州府的大清官,想來不會被個丫頭蒙蔽,冤枉了好人。”
周氏轉口將所有責任都往陳嬌姨娘身上推,末了還罵了幾句秋紅道,”你個賤丫頭,竟敢幫著外人欺負二少奶奶,仔細我扒了你一家子的皮。”秋紅就是幫張嫻熬藥的陪嫁丫鬟,事發之前,張嫻就將她攆出了葛府,徐氏尋了許久未果,沒想到她這般快就被葛知府給找著了。
跪在地上的秋紅渾身是傷,很是可憐。此時她被周氏威脅全家,更是被嚇到不敢大聲喘息。然而這裡是葛府,不是張府,可由不得周氏在這兒充厲害。
“我知親家夫人一片愛女之心,然而再疼女兒也不該顛倒黑白。張嫻,此事人證物證懼在,你還不肯認罪麼?”葛知府拿出升堂斷案的氣勢對準張嫻,竟把她嚇的暈了過去。
葛知府明顯一愣,沒想到張嫻這般沒用,還沒怎麼她呢,她竟然自己把自己給嚇暈了。周氏見了,少不得又呼天搶地的說葛家欺負人,因為她的行為太過激動,言辭又犀利尖銳,氣的葛知府麵上一會兒青一會兒白。
整個過程,張楚不發一言,隻靜靜的看著。大約是旁觀者清的緣故,她反倒看明白了葛知府的用意。
從葛知府今日種種表現來看,怕是有兩點用意。一是討好徐氏,想要修複他們夫妻關係,同時也表明自己的不偏不倚,愛重大兒子。這二來,怕是想讓葛宇彬趁機休了張嫻,至於為何休掉張嫻,隻怕不僅僅是因為孩子的緣故,其中深意,沒有調查,她雖不敢一口斷定,可心中多少還是有底的。
自古以來,休妻的原因也就那麼幾個,其中占比重最大的,則是休妻另娶。
再看大姐張嫻的表現,隻怕這次事情的確是她自己造成的,然而這裡頭有沒有彆的文章,也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