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灝原本就有些糊塗的腦袋, 被眾人一說, 越發變的迷糊不清了。他仔細品了品劉員外說的話,雖言辭不大悅耳,可確確實實是大實話。大閨女這事做的難看不說, 還鬨的人儘皆知, 他們張家的名聲全被這個不孝女給敗了。
然而僅僅因為這個,就讓他退了張楚與葛家大少爺的親事, 張灝怎麼想都覺得可惜。他想著,張家如今名聲是不大好, 葛徐兩家瞧不上眼也正常, 可是回頭在想想, 葛家大少爺身體也不好,他們倆八字相合不比什麼都重要麼?大不了, 他們張家退一步,把楚楚送給葛家當個妾室也使得。
想到此處,張灝狠心拒絕了劉員外的建議,仍是把張靜拉出來說事,隻道,“真論起來,我家三女兒生的最美,人也最機靈, 瞧著與劉兄最是相配。不若這樣, 劉兄借我五千兩周轉, 再給我五千兩充作聘禮, 我家將三女兒許給你為妾,如何?”
眾人見張灝仍不鬆口,對視一眼後笑道,“哈哈,看來張兄還是舍不得知府親家啊。也罷,此事暫且不談,咱們啊,先喝點小酒,不醉不歸。”說完此話,眾人輪流向張灝敬酒,隻喝的張灝頭暈眼花,不知今夕是何年。
張灝喝的是酩酊大醉,分不清東西南北,其他幾人雖有醉意,腦袋卻還是清醒的。隻見一人小聲喊了張灝幾聲,見他隻能哼唧兩聲做回應,頓時向另外兩人揚眉示意。緊接著就見劉員外輕手輕腳的掏出婚書,另一人拿起張灝的手沾了沾印泥,三人合力,準備將張楚與劉員外的親事給白紙黑字定下來。
“咚”的一聲,小船竟被彆的船隻狠狠的撞了一下,也是這麼一下,害的他們沒能在婚書上按上張灝的指紋。
“他娘的,哪個不長眼的竟敢過來壞爺好事?”劉員外板著臉怒道。說完這話,他晃晃悠悠的起身,準備掀簾去船頭看看是哪家商船竟然這般不懂規矩。
“哎呦”隨著船隻的猛烈搖晃,劉員外一個不穩直接跌趴在地上,這一下子跌有些狠了,就這麼趴坐在船上,猛的吐了起來。
船隻不停的搖晃著,船內的酒席菜肴撒亂了一地。張灝從桌子上狠狠的跌了下來,腦袋撞在矮凳上,砰的一聲,又疼又響,這麼一來,九分醉意醒了三分,他揉著腦殼,怔忪問道,“怎麼了?”
“沒怎麼,小爺我閒來無事,來找如煙姑娘罷了。”船隻停穩之後,隻見小霸王鄒興搖著折扇,挺著肚子走了進來。他先是嫌棄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汙穢,而後徑直走到手拿琵琶的姑娘身邊,和顏悅色道,“如煙姑娘,你讓小爺好找。”
眾人見是有名的小霸王,頓如泄了氣的河豚一般,無奈道,“鄒公子若要找如煙姑娘,直說就是,做什麼撞我們的船隻。”他們都是商戶,最是講究個和氣生財,這小霸王做事不講規矩,真得罪狠了他,隻怕好好的生意也難以做下去。
罷了罷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趕快把這個瘟神送走才好。
鄒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翹著個二郎腿,叼了個葡萄在嘴裡嚼了兩口道,“怎麼著,幾位老爺在談什麼見不得人的大買賣不成?瞧你們這一個個緊張的,好像小爺來的不是時候啊。”
劉員外等人聽了,忙哈哈的裝傻充愣,心裡卻是焦急的要命,忙對一旁的如煙姑娘使眼色,盼著她快些將這個小霸王給領走,省的壞了他們的大事。
早知如此,他們喊個狗屁的如煙姑娘啊,直接找家酒樓談談就是了。
鄒興這人最愛唱反調,他見劉員外等人藏藏掖掖的,反倒來了興致,對著如煙招呼道,”小爺既然來了,就沒有立即走的道理。如煙,來,給爺們唱個好聽點的曲兒助助興,我來跟幾位老爺喝個兩杯。“緊接著又一副主家的做派,讓船家把船麵桌麵收拾收拾乾淨,再重新整治出一道酒席來。
劉員外在地上瞅了瞅,見婚書掉在了矮墩下麵,他忙彎腰將其撿起,剛準備放入袖中,就被鄒興給拿了過來,打開一看,“呦,劉員外,你這又是要納第幾房小妾啊?”
眾人吱吱嗚嗚不肯明說,倒是張灝笑嗬嗬的打圓場,將此事給說了出來。因著此事與鄒興並無太大關係,眾人除了有些不自在之外,倒也沒覺得哪裡不妥。
鄒興聽了,麵上笑嘻嘻,心裡卻暗道一句好險。好在他來的是時候,若不然張二小姐真被這些人給算計到了,葛宇軒那人還不定使出什麼手段來呢。
這些日子,他算是看出來了,這葛宇軒為什麼身體不好,就是因為肚子裡頭的壞水太多了。彆看他一副仙人之姿,使起手段來比他這個二混子還黑。關鍵這人不僅手段了得,偏還能不留半點痕跡,他吃了兩個多月的啞巴虧才曉得自己得罪了哪尊大神。
明裡暗裡都比不過,那還能怎麼辦?隻能跪下來慫慫的磕頭喊大哥了啊。
想他不過是嘴上花花就被連整了兩個多月,如劉員外這般的,隻怕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吧。
彆說,葛老大還真是料事如神,竟然把今日的事情給算到了,就憑這點,他鄒興心服口服,甘拜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