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張楚倒也從她嘴裡聽了不少信息,例如葛宇彬靠著她娘家的關係,如今在縣衙裡當師爺,雖掙不了什麼錢財,但總歸比白身要好的多。又比如,張楚的大姐張嫻出獄後,曾跑來葛家發瘋發癲,鬨著要葛宇彬娶了她,然後被葛宇彬綁著扔回了張家村。再比如,葛宇彬的妾室陳嬌,因為偷竊被她這個主母發賣雲雲。
說到陳嬌的時候,王氏一臉得意道,”那個小賤人慣會裝腔作勢,往往我還沒做什麼,她就開始哭哭啼啼了,可惜我不是那等好性子的人,她什麼想法,我一眼就能看出來,幾個嘴巴子就能把她給打乖了。“
對此,張楚報以微笑,不發表任何意見。而王氏在知曉張楚隻生了一個女兒後,麵上的表情則有些幸災樂禍了,還問她有沒有給葛宇軒抬幾房妾室,還道,”嫂子,你若是不信外人,弟妹可以給你介紹幾個,保管比狗都要聽話。“
張楚淡淡道,”我的家事,就不需弟妹費心了。畢竟我與弟妹是不同的。“一句話,把王氏堵個半死,她抬頭見張楚麵色不好,又不敢說得罪人的話,隻能半寒酸道,”嫂子生的好,就是福氣。“
張楚點頭道,”弟妹說的沒錯,我自來就是個有福氣的,一般人還真比不上。“她是真不明白葛宇彬的想法,他怎麼會娶王氏這樣的女人?這人與她大姐不遑多讓,甚至是有過之而不及,他當初那般討厭張嫻,如今為何又娶了王氏這樣的女子?
葛宇軒聽了張楚的抱怨,解釋道,”這有什麼不能理解的,當初葛宇軒休妻,是因為還有更好的選擇,後來娶王氏,不過是沒有比她更好的選擇罷了。至於陳嬌,彆管她做的多好,終究隻是個丫鬟,幫不了葛宇彬任何忙,被他遺棄不過是早晚的事情。“這葛宇彬不愧是葛宗德親手教出來的,心就是比一般人要硬些。
張楚聽了,雖也覺得有理,隻是也佩服葛宇軒的心狠,想到陳嬌的遭遇,她不由再次感慨道,”所以說啊,不管在什麼時候,女人都不能太過依賴男人。這人啊,活著都現實,自己有總歸比彆人有要好上許多。“
葛宇軒聽了,一臉讚同道,”楚楚,你這話說的在理,無論何時何地,你都得照顧好自己。“他生怕下輩子,他還是比楚楚晚個十幾年才到,那前十幾年沒他在的時候,楚楚可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張楚聽了,故意壞笑道,“我有夫君倒是不怕,隻是日後你可得為豆豆長長眼,選個比你好的女婿才成。”
葛宇軒聽了,頓如五雷轟頂,傻愣愣的坐在那兒,好半天才緩過神來道,“娘子,豆豆好小,咱先彆說這樣恐怖的事情,成麼?”
張楚聽了,噗嗤笑道,“怎麼著,你還想留豆豆一輩子麼?咱們可陪不了她一輩子。”
葛宇軒頓時急的用嘴巴封住張楚的嘴,不想再聽那些讓他心慌不安的事情了,張楚又是好笑又是無奈,深深覺得夫君是越發稚氣了。
暫且不說豆豆的未來夫婿如何,隻說葛宇軒與張楚兩人,在拜祭完葛宗德之後,抽空又去了趟張家村。張灝早兩年就已經流放歸來了,他比葛宗德好了許多,雖也吃了許多苦,這身子反倒變的更加硬朗,這次張楚他們回張家村,竟然看見張灝在那兒種地。
不知是不是因為經曆了生死的緣故,張灝反倒看開了許多,也不賣女求榮了,當然,也不怎麼管兒孫好歹,他啊,如今隻管過自己的小日子,種點地,喝點小酒,吃喝不愁,就行了。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他是一概不管。這次張楚他們回來,張灝也沒表現的多麼熱絡,反倒
冷冷淡淡道,“回來做什麼?這裡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相比較張灝的冷淡,周氏羅姨娘則要熱情多了。多年未見,周氏的頭發都有些斑白了,看其打扮,也與尋常農婦沒有什麼不同,她瞧了張楚,連連訴苦,道這日子難過,活受罪雲雲。羅姨娘則小聲告知張楚,周氏為了張嫻徹底的得罪了兒子跟兒媳婦,隻可惜到最後自己還沒落到好,那張嫻偷了她的棺材本,也不曉得逃到哪裡去了。
聽到此處,張楚也實在有些無奈,人說慈母多敗兒,周氏就是其中典型。如她這般溺愛張嫻,不管她是對是錯,都為她撐腰,落到如今這個地步,也是正常。
因著張楚回鄉探親,她的三位妹妹也都回來了。張靜最終還是嫁給了她姨父家的表哥,日子雖清貧了些,不過她生了個好兒子,善讀詩書,私塾裡的先生都道她家小子日後有出息,故而張靜一門心思的培養兒子,日子過的很有奔頭。此次她見了張楚,沒少說奉承話,目的則是幫他家小兒討個去萬山書院學習的機會。
相比較張靜的能言善道,這位三妹夫就有些老實木衲了,不會說話,也不愛說話,不過看他對張靜細心的模樣就知道,這是個居家過日子的好男人,一門心思的娘子孩子熱炕頭。張楚瞧他們兩人相處就知道,他們家裡鐵定是三妹妹當家。
相比較張靜的日子平淡,張楚親妹妹張甜的生活則要熱鬨多了,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她竟然跟鄒興攪和到了一起,就在去年,她如願成了鄒興的繼妻,不愁吃不愁喝,可一大家子鶯鶯燕燕也不好管理。
對於張甜的選擇,張楚是反對的,奈何羅姨娘喜歡鄒家權勢,張甜也喜歡鄒興為人有趣,到最後還是成了一段歡喜姻緣。因著鄒興與葛宇軒是舊相識,故而他們幾個連襟坐在一塊兒,鄒興的話最多。
至於最小的妹妹張茹,她則嫁給了本鎮地主家的小兒子,今年年初剛成的婚,如今兩人在一塊兒,都是黏糊糊的,一看就恩愛。
就目前看來,幾位妹妹日子都還不錯,唯一不好的反倒是張灝與周氏兩人了。兩人年紀不小,卻起了很大的隔閡,如今與和離分居也沒什麼區彆。
倒是眾人見張楚與葛宇軒相處甜蜜,心中很是羨慕,就是周氏也不得不說一句,張楚這個庶女是個有福氣的,葛宇軒也是個良人。每每這個時候,她這心裡就後悔,後悔沒教好自己的女兒張嫻,她雖氣女兒不顧她這個老娘的死活,偷她棺材本,可也擔心她出門在外遇到危險。她啊,隻盼著女兒禍害遺千年,活的好好的。
張楚一行在揚州呆了一個多月才坐船回京,又因有重孝在身,接下來的三年裡,他們一家四口都閉門謝客,潛心在家中學習看書。
這三年裡,張楚經過係統的學習,總算能自己編譜彈奏了,夫妻兩人沒少琴瑟和鳴,共賞雅事。相比較張楚的寄情於樂,葛宇軒學的則要雜的多,其中最喜歡的則是金石,為此,他更是花費數年寫下《金石考究錄》,此書一經傳開,瞬間名動天下,一時間,葛宇軒的名聲傳至大江南北,成為名副其實的才子先生。
此一生,葛宇軒都未做官,他與張楚在徐氏離世,豆豆也成親生子之後,就卸下身上重擔,
夫妻攜手四處遊覽,一個撰寫《遊記》,一個繪製《輿圖》,大江南北都留下了他們的足跡。
這一生,平凡卻又傳奇,就是後世,也是瞻仰羨慕者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