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俗套的故事, 從古至今的畫本上幾乎都有這樣的橋段。
羅氏與穆正清是青梅竹馬的關係, 若沒有張猛的出現, 他們會成親, 生子, 過上平凡而溫馨的小日子。然而生活仿佛總愛跟人開玩笑, 在羅氏與穆正清互生愛意, 準備成親之時,半路殺出個張猛來。
羅氏年輕的時候,生的明媚大方, 眼神裡的光彩讓張猛瞬間淪陷。他對這位新派的,開朗的姑娘一見鐘情,仿佛隻要有了她, 就能驅散籠罩在他心裡的陰影與腐朽。
他急切的打聽心愛姑娘的所有消息, 為了她,張猛脫下長袍換上西裝, 辭掉西席, 托人辦了留學申請。這樣的愛太過熱烈, 灼傷了鄧老夫人一顆充滿陰暗, 嫉恨的心。
她怎麼可能接受這樣的女子作為兒媳婦?
她害怕兒子不管不顧的離她而去, 也怕兒子有了媳婦忘了娘。可那個時候的張猛,就跟中了毒似的, 什麼話都聽不進。
鄧老夫人怨恨羅氏狐媚子勾人,可她不能沒了兒子, 也不舍得兒子傷心難受。她花了錢尋了人, 將一對恩恩愛愛的鴛鴦活生生的拆散了。而後又買通羅氏的哥嫂,就這般,張猛如願以償。
然而人的感情又怎麼可能是彆人能左右的。穆正清的頭七未過,羅氏就被綁上了花轎,心情可想而知。
張猛滿以為娶了佳人,就能得償所願,可蓋頭下滿是淚痕的臉蛋讓他的笑容漸漸變僵。
正應了那句詩,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愛上一個人,是一瞬間的事情。
恨上一個人,亦隻要一瞬間。
張猛因愛生恨,鄧老夫人推波助瀾,慢慢的,張猛發現,羅氏沒了當初的驚豔,變的與這深宅大院的普通女人一般無二。
她再也無法驅敢他內心的陰霾與腐朽。而外麵其他的女人,或多或少還能給他帶來樂子,可羅氏呢,除了一張晦氣悲苦的臉,什麼都沒留下。
張猛忘記了最初的悸動,也忘了鄧老夫人的巧取強奪,就這麼任由羅氏在大宅裡艱苦的活著。
羅氏不明白,既然張猛已然對她無情無愛,為何如今又千裡迢迢的來尋她。
離了那陰暗可怕的張府,羅氏才覺得自己是個人,一個有思想,有主見的人。如今,就算是死,她也不會再回去了。
可對張猛而言,羅氏生是他的人,死也是他的鬼,就算愛意淡薄,他也不會放了她,因為,擁有羅氏,讓羅氏成為張家的一份子,是他此生最大的執念。
更何況,如今穆正清還冒了出來,對於張猛這樣小心眼的人而言,就是自己不要的東西,他也不會送給仇人。更何況他對羅氏,也並非全然無情,隻到底沒有初遇時那般濃烈與真誠。
"楚楚,娘也是前不久才知道你穆叔叔還活著,也知道了他當年出事的緣由。娘欠他的,
娘自己還。不管你是討厭他還是接受他,娘都尊重你。"向親生女兒訴說年少時的事情,羅氏終究有些羞意,這說話的聲音不由越變越小。
"娘,對女兒而言,你幸福比什麼都好。隻要你開心,做什麼決定,女兒都支持你。"張楚握著羅氏的手,一臉認真道。
羅氏吃了太多的苦,如果跟穆正清一起覺得幸福,開心,她並不會反對。
羅氏聽出了張楚的言外之意,不由笑道:"娘呀,跟楚楚一起最幸福最開心。"她與穆正清的緣分早就斷了,她隻是覺得有些對不起他。
當年如果不是她,鄧老夫人跟張猛也不會恨他害他。
"對了,你穆叔叔有個侄女,你也認識。之前她還來過咱們家坐客。"羅氏不想談話過於沉重,故而尋了個輕鬆的話題。
"姓穆?可是穆婷婷,穆小姐?"張楚不由納悶道。
如果穆正清與穆婷婷是一家人,那就能解釋出穆婷婷的怪異之處了。
明明她有很多機會可以離開田村真一,偏她總是不肯走。既然穆正清是組織裡的人,穆婷婷估計也是這樣。
"是呀,就是穆婷婷。真沒想到,上海竟然這般小,上半輩子沒遇到的人,如今一下子全遇到了。楚楚,你既然認識穆正清,想來你們是一夥的吧?"羅氏當年上過女學,也接受過新式教育,並不是隻知油鹽柴米薑醋茶的普通婦人。
她敏感且聰慧,離了張府那個吃人的牢籠,漸漸也有了當年的風采。
"穆叔叔醫術好,幫了女兒不少忙,以後怕是還得麻煩他。"張楚也沒想過隱瞞羅氏,隻是隔牆有耳,有些話,不能斬釘截鐵的說,隻能這般拐著彎的承認。
羅氏聽了笑了笑,沒再刨根問底,而是將話題移到工廠身上,她毛遂自薦道:"楚楚,彆看娘這樣,其實我當年也上了好幾年新式學堂,後來在張家雖耽誤了些,但娘這幾日看了看書,多少也撿了一些回來。娘想著,往後也去你廠子裡幫幫忙,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