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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手帕, 應當是長青公子給書迷們的贈品。

再看安二哥小心翼翼, 無比珍視的模樣,於寒舟便知道, 她的猜測必然沒錯了。

親二哥和二嫂居然為這個打起來, 真是……

都是不爆馬惹的禍!

她咽了咽, 硬著頭皮說道:“二嫂,你誤會了, 那手帕不是女子送二哥的, 是長青公子贈書迷的。”

頓了頓,她有些疑惑道:“二嫂,我記得你也打賞過長青公子, 你應該也有一份才對, 怎麼沒認出來嗎?”

安二嫂聽到這裡, 頓時一愣。

“你為這個跟我鬨?”將手帕上的灰吹掉後, 總算知道因何被打的安二哥, 不敢置信地看著媳婦說道。

安二嫂的臉上乍青乍白, 撫了撫微亂的鬢發, 走到他身邊, 低頭看那手帕:“真是長青公子的贈品?”

“我騙你做什麼!”安二哥沒好氣地道,展開帕子,將右下角的“長青”二字給她看,“不信你看這裡!”

長青公子的贈品上麵,或有親筆簽名,或有繡上的字, 叫人一看便知是他送的。

“等等!你也有?!”安二哥此刻才想起來,剛才妹妹說了什麼,“你也看長青公子的書?!”

“那你怎麼認不出來這帕子?!”

被男人這樣質問,安二嫂臉上有些掛不住,但此事是她錯在先,便沒有辯駁,低聲解釋道:“我拿了帕子後,見十分精美,便收起來了。”

她沒怎麼關注這個。她隻喜歡長青公子的書,至於贈的書簽和手帕,雖然漂亮,她卻沒打算用。使人放起來後,便拋在腦後,再沒想起來過。

更何況,長青公子給每個書迷贈的手帕都不一樣,她當然認不出來了。

至於那上麵的小字,她發現丈夫私藏了物件兒,隻顧著生氣了,哪裡還記得看?

在於寒舟的解釋下,安夫人終於明白事情經過,氣得臉都黑了:“胡鬨!一個個的,簡直是胡鬨!”

“母親,我們錯了。”安二哥和安二嫂低頭認錯。

安夫人氣得不行,懶得理他們,扭頭就走。

於寒舟猶豫著要不要跟二哥和二嫂說出實情,畢竟撞上此事了。

然而兩人壓根看也沒看她,發現對方也是長青公子的書迷後,就挽著手往屋裡去了!

還聊了起來:“你打賞了多少?”

“三百兩。你呢?”

“三百七十兩。”

“哎呀!”無比惋惜的聲音響起,“早知道我們放在一起打賞了,說不得就上了排行榜,還能得幅畫!”

於寒舟:“……”

恰時安夫人站在前方,回身叫她:“發什麼愣呢?”

“沒什麼。”於寒舟搖搖頭,拔腳跟了上去。

還是先跟母親說一聲好了。沒得繞過母親,先跟哥哥嫂子說的。

走過去後,還不及開口,就聽安夫人抱怨道:“什麼長青公子,簡直是個禍害!你那婆婆著了迷似的,一打賞就是八百兩!我瞧著假不了,不單單她一個,彆人也是如此呢!拿著什麼帕子攀比,簡直可笑!”

又看向她道:“顏兒,你可不許看那禍害人的東西!”

於寒舟:“……”

咽了咽,她艱難地道:“母親,有件事我要說與您知曉。”

半個時辰後。

安夫人已是知曉了來龍去脈。包括賀文璋寫話本賺錢,偶然得到了打賞,萌生了賺打賞錢的主意,包括知道了安二哥和安二嫂打賞他們卻沒有吭聲,包括侯夫人為何四下宣揚長青公子的話本及重金打賞。

她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啊,安知顏,你很好啊——還知道和我說!”

說到後麵,她氣得一掌拍在桌子上:“胡鬨!你們簡直是胡鬨!”

哪有這樣的?堂堂侯府公子,寫話本賺錢,還到處坑蒙拐騙!

“你騙彆人也就算了,連自家親二哥二嫂都坑?!”安夫人氣得眉頭倒豎,舉起巴掌,就要狠狠教訓女兒。

於寒舟忙跪下了,低頭道:“母親,我錯了。”

安夫人簡直想打死她算了!

可是巴掌揚起來,又舍不得落下。半晌,她恨恨地放下,指著她道:“是不是你婆婆教你這麼乾的?”

她不信自己女兒會做出這樣的事。

想到侯夫人恬不知恥的到處坑蒙拐騙的樣子,就覺得是侯夫人把她女兒教壞了。

“不是……”於寒舟再怎麼也不能往彆人身上甩鍋,何況婆婆待她不錯,“母親,我們這樣做,是有緣故的。”

把賀文璋推了承爵的事,為了不讓她在人前沒名聲,便打算開一家書局,搏個清名的事說了。

安夫人冷笑一聲:“你哄傻子呢?”

現在就有名聲了?以後給人知道他們坑蒙拐騙,人人見了她都要吐口水!

至於賀文璋不要她的銀子,所以寫話本賺錢?不知道問府裡要麼?腦袋被驢踢了!

可是她看著女兒清澈的眼神,又知道女兒沒有騙她,真相就是這樣,她和女婿就是這麼想,也是這麼乾的。

“你,你真是要氣死我!”安夫人隻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指著她道:“你跟賀文璋就這麼過日子的?你婆婆也不管一管?”

這小兩口過日子,簡直胡鬨呢!

想一出是一出,沒個體統!

又想到侯夫人到處坑人的樣子,冷笑一聲:“她自己那個德行,我指望她教你——我還不如自己教!”

再也沒忍住,在女兒頭上拍了一下:“你這是生了顆什麼腦袋啊!”

出閣前,不學無術,怎麼哄怎麼訓都不肯。後來莫名其妙要嫁賀家那個病秧子,絕食抗議,誰也製不住她。好容易把日子過起來了,女婿的身子也好了,又搞出這個來!

安夫人隻覺得奇了怪了,忍不住彎腰捧起女兒的臉,搖了搖:“你是不是我生的?”

“母親,我是。”於寒舟答道。

她生產的時候,屋裡屋外都是婆子丫鬟等,怎麼也不可能把孩子調換了的。

安夫人也就是隨口一說,心裡真沒覺得這不是她的女兒。隻不過,聽她還敢應聲,忍不住捏她的臉:“彆的樣樣不行,就頂嘴在行!”

於寒舟沒覺著臉痛,便知道安夫人的氣消了,因此站起來,又粘著她坐下了,說道:“母親彆埋汰我,我好著呢,我婆婆對我也好,平時經常打賞我,如今寫了話本更是真金白銀的賞。”

安夫人冷笑一聲:“你眼皮子淺成這樣!她打賞你的那些,跟爵位比起來,算得了什麼?”

“母親不能這樣說。”於寒舟便道,“是璋哥推了爵位,不是公爹和婆婆不給他。如今婆婆打賞我,對我和顏悅色,不是很好嗎?”

安夫人想起女兒說的,不襲爵,不管家,什麼也不要,隻想吃吃喝喝混日子,心中一陣陣疲累。

她要有這麼一個兒媳婦,她也——

不對,她如果有這麼個兒媳婦,她得一天三頓的訓!

這樣想想,女兒嫁去賀家,攤上侯夫人這麼個婆婆,竟也是幸事了。想到這裡,她甚是驚奇:“這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瞧這家人般配的!

從上到下,都不是正常人!

合該她女兒嫁過去!

“母親這樣說,我跟母親難道不是一家人了嗎?”於寒舟抱著她的手臂問道。

安夫人輕哼一聲,把她推開:“你已是嫁出去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於寒舟抱得緊緊的,仍舊粘著她,聞言便道:“既然如此,那我賺二哥二嫂的錢,便不是錯兒了。”

安夫人聽聞,頓時愕然,隨即氣不打一處來:“你真是能耐了!來娘家耍威風!我叫你耍威風!”

捉著她就要打。

於寒舟一溜兒煙跑出去了,道:“我去找二哥二嫂,跟他們說一聲。”

“等等!”安夫人叫住她道,“彆說。”

於寒舟腳下一頓,疑惑地轉過身來:“母親,不對二哥二嫂說嗎?”

安夫人對她招招手,示意她回來,然後道:“嗯,不對他們說。”她臉上露出幾分氣怒來,“這兩個蠢貨!連你這樣的傻子都能把他們坑了,讓他們吃教訓去!”

於寒舟咬了咬手,歪頭看她:“母親說真的?”

“嗯,真的。”安夫人看她一眼,沒好氣地打掉她的手,然後道:“你方才不是說,做這件事是為了常青書局嗎?既然璋兒有安排,此刻還不到揭破的時候,那便捂嚴實了。”

頓了頓,“這件事,隻我一個知道,我連你父親也不會說。你和璋兒之前怎麼打算,還怎麼辦就是。”

於寒舟聽了,便十分感動,抱住她道:“多謝母親。”

倒是安夫人想起什麼來,將她推開了,挑起眉頭問她:“你倒是好,這樣的事情早早同你婆婆說了,卻不同我說。果然是潑出去的水。”

“母親可彆紮我的心。”於寒舟不依,“我原也沒跟婆婆說的,她要我管家,我不肯,才拿出來搪塞她的。”

提起這事安夫人就要堵心,擺了擺手:“好了,你不要說了。”

再沒見過這樣的人,抓小放大。以後她妯娌進了門,日子可怎麼過?

想到這裡,她問道:“你小叔子年紀不小了,怎麼還沒說親?你婆婆打算給他說個什麼樣的人家?”

於寒舟便如實說了,還道:“我婆婆為這個,氣得不輕呢。”

安夫人一臉的愕然。本來對侯夫人還有些氣,如今也都變成了同情。她撫了撫自己女兒的臉,眼裡帶了愛憐:“難怪你婆婆如此為你東奔西跑。顏兒,你便是要天上的星星,你婆婆也肯為你摘。”

才覺著女兒的日子過得亂七八糟,此時冷靜下來細細分析,竟覺得這是極聰明的做法。

“你倒是命道好。”安夫人笑道,再也沒有了擔憂,“隻要你籠住璋兒的心,日子隨你過,折騰上了天也沒人說你個不字。”

她女兒把那病秧子照顧好了,又連爵位都推出去了,侯府欠她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母女兩個說了一天的心裡話。

先是說於寒舟的事,後來於寒舟問家裡的事,安夫人和安大人的身子怎麼樣,安大哥和安大嫂在肅縣如何,安小弟最近怎麼樣,雲雲。

安夫人不耐煩答她,就道:“嫁出去的人了,彆管娘家的閒事。”

氣得於寒舟不跟她說了。

好容易熬過一天,她乘坐馬車回了侯府。

她回來得頗晚,賀文璋已是翹首以盼,見著她的人影,立刻大步奔上前:“你回來了?”

“嗯。”於寒舟點點頭。

“累了是不是?”賀文璋見她聲音不如往日精神,便使人往正院說一聲,晚飯便不過去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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