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杠精臣子(六)(2 / 2)

“他們不借,老奴說了這是公爺要的銀子,但是他們就是咬死了不借……”管家小聲解釋著。

安國公聽了火大,問道:“戶部是誰不借銀子?是鄭齊芳嗎?他好大的膽子!”

聽到鄭尚書的名諱,管家趕忙搖了搖頭,解釋道:“鄭大人說了,如今邵大人調任戶部,這國庫借銀和催款的事情,也就一並歸了邵大人管。”

安國公聽著火大,道:“這個邵瑜,他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不借錢給本國公,你仔細道來,他到底怎麼說的?”

管家嚇得縮了縮脖子,也不敢說自己胡亂應承被邵瑜下套的事情,隻說道:“邵大人說有借有還,隻說老爺您前麵欠的錢沒還掉,現在不再給借銀子了,所以他不批條子,這錢就借不出來……”

安國公立時氣得眉毛都豎起來了,罵道:“這個邵瑜,進了戶部,居然還敢跟我作對,他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真當自己是磕不掉的銅豌豆了,看我不弄死他!”

管家硬著頭皮,將邵瑜寫的條子拿了出來,雙手奉給安國公,說道:“邵大人還命人寫了張條子,讓呈給公爺您看……”

安國公打開那條子,匆匆看了一眼,立時氣得額角青筋直冒,似是不敢置信一般,他又仔細的看了一遍,待逐字逐句的看清楚之後,安國公當場將這張蓋了大印的條子撕掉。

“‘勿謂言之不預’,好一個‘勿謂言之不預’,我倒要看看,他要怎麼拿國法來處置我!”

管家嚇得又往後退了退。--

安國公撕了條子,心下仍然覺得氣不順,便道:“備轎,收拾一下,本國公親自去一趟戶部,去找鄭齊芳要銀子,看他邵瑜還敢不敢攔我!”

隻是不等他出門,就有人上門來拜訪,是住在他家隔壁的獻王。

獻王見了安國公也不帶客氣的,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姓陳的,你可真不厚道啊,大家夥都說好了,一起賴著的,你倒會討好賣乖,為了哄皇帝開心,說是就算砸鍋賣鐵,也要把欠的錢還了,你這是成心蒙騙本王呢?”

被這麼劈頭蓋臉的說了一通,安國公尚且還迷糊著,問道:“王爺這話什麼意思?什麼還錢?我可沒說過這樣的話。”

獻王冷笑一聲,嘲諷道:“如今外麵可全都傳遍了,你安國公派管家去戶部表決心,說就算是賣了園子舍了家產,都要將國庫的欠銀還上,估摸著這會,全京城都知

道你安國公是陛下的好表哥了,真是一心為君,忠心耿耿啊。”

安國公頭上頓時冒出了一連串的問號來,他回頭看了一眼管家,才發現這廢物已經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了。

偏偏獻王是出了名的炮仗嘴,一旦打開就停不下來,猶自在那喋喋不休的罵著:“合著倒現在,這滿京城就你安國公一個忠臣了,你這般忠心急著還錢,倒襯得我們這幾個老東西不識抬舉了,也罷,誰讓你就是這樣兩麵三刀的小人呢,本王算是看

走了,日後我們走著瞧!”

“王爺,你聽我解釋,我並沒有派管家去還錢,我是去借錢的……”安國公苦苦解釋道。

偏偏獻王是個急性子,也不曾仔細思量,隻說道:“滿京城都傳遍了,你現在還要狡辯,是不是覺得騙本王好玩?”

說罷,拂袖而去。

獻王離開之後,安國公府也沒有安靜下來,而是又有了與安國公相熟的權貴上門,不為彆的,隻為興師問罪。

這一群人鬨得,安國公愣是一整天都沒能出自家大門,解釋得口水都乾了,也沒幾個人相信,待他將管家細細逼問一番,才知道這是被邵瑜下了套了。

“好你個邵瑜,本國公與你沒完!”

安國公心下大恨,當即便召了清客過來寫奏本,又細細的和家中的女眷叮囑一番,讓她們明日進宮哭訴。

原本京城裡,正在觀望是否要還款的大小官員們,見了這情形,權貴們繼續選擇按兵不動,而那些小官們,有不少已經急著將銀子送到戶部了。

都說京官清貧,但既然是做官了,大多都不會日子難過到哪裡去,便是邵瑜這樣難得的清官,靠著多年的俸祿,家裡也置辦了宅院,也有兩個下人供全家驅使。

因而這風向一轉,原本那些欠錢的小官們,便立時也不拮據了,湊一湊就能將錢還掉了。

隻是大官們,到底都耐得住性子,他們全都想著,就算真還錢,也要看到安國公府實實在在的還了錢之後再做思量,如今這般,安國公府的動向,儼然成了京中的風向標。

等到了第二日,經過安國公鍥而不舍的解釋,這場還錢的烏龍,也被一些達官貴人弄清楚了,立時就有一堆指責邵瑜“行事下作、行為鬼祟”的奏本飛上了建明帝的案頭。

還不等建明帝將奏折看完,太後又將他召了過去。

太後今年六十八歲,一隻腳已經邁進七十歲這個檻了,這年紀放在古代也算是高壽了,此時這位頭發花白滿頭珠翠的老太提啊,正揉著額頭,一臉不虞的看著建明帝。

“你外家這幾年經營不善,家裡入不敷出,便跟國庫借了點銀子周轉,哀家也知道如今國庫缺錢的事情,是陳家讓你為難了。”

建明帝不說話,若是他不知道陳家欠了多少錢,說不定會大筆一揮說不用還了,但如今知道陳家欠了多少錢,他隻恨不得抄了安國公府。

見皇帝不說話,太後無奈,隻得一個人繼續把戲唱下去,說道:“陳家借錢不還,他們確實有錯,但你

也不能拍邵瑜這個混不吝的,用這些下作手段逼著陳國公還錢,你現在逼著他們還銀子,不就是在逼著他們全家去死嗎?”

若是沒有先前邵瑜送過來的那份統計表,以及邵瑜事後送過來的,一份打聽出來的安國公府的資產表,估計建明帝就會信了太後的鬼話。

“母後,安國公明明知道朕這段時間,正在催繳欠款,偏偏他昨日裡還打發人去戶部借銀子,說是要修園子,這般肆無忌憚,把國庫當自家的私庫使,這事他跟

您說了嗎?”建明帝問道。

太後微微一愣,心下暗罵娘家人說話不老實,但還是說道:“這事是他做的不對,回頭我好好勸勸他,讓他節製一些,少修園子,多給陛下省點錢。”

建明帝聽到這話,當場就笑了,這太後話中之意,真就覺得陳家跟國庫要銀子,不是什麼大事唄。

當下,建明帝也不覺得要給陳國公留什麼顏麵了,將那兩份表遞給太後身邊的女官,在第一份表上,所記載的是安國公欠的銀子,這些年下來,國公府有事沒事就往國庫借銀子,累計下來竟然高達百萬兩。

而另一張表上,安國公府的產業,這些產業隻是邵瑜打聽出來的,都是明麵上已經確定屬於安國公府的,許多暗處的,邵瑜打聽不出來的,估計隻會多不會少。

那表上所記載的,大大小小的田莊、園子還有各種商鋪,看起來琳琅滿目,安國公府可絲毫不像是過不下去的樣子。

“國庫一年的收入,舉全國之力,也不過收上來三百萬兩,二十年下來,光安國公府就借了一百多萬兩銀子,母後,這事陳家可告訴您了?”

數字的衝擊,實在是太過直觀,一時之間,陳太後將要說出口的話竟然也有些說不出來了。

最終還是娘家更加重要,陳太後硬著頭皮說道:“安國公府雖然置了這麼多產業,但也養了買那麼多人口,若是真的賣了產業來還錢,那陳家上下幾百個族人怎麼辦?”

“據朕所知,陳家主支和旁支可並不親近,除了族學,似乎主支對旁支再無資助,而那族學,主要是靠祭田來撐著,如何就成了安國公府在養整個陳家?”

太後心裡咯噔一下,見皇帝這樣子,便明白了,皇帝這是有備而來,且決心很重,不得已,隻能說道:“哀家如今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陳家這都是一窩子不肖的東西,勞累皇兒上心,該打,隻是人老了,就越發見不得親人受苦……”

建明帝和自己的母親打了五十多年的交道,如何不明白太後這是在以退為進,但國事終究還是大過了家事。

“母後放心,陳家犯了事,真要按國法來處置他們,那就太過無情,朕身上也流淌著陳家的血,朕可以和母後保證,絕對不會讓陳家挨罰遭打。”

陳太後剛鬆了一口氣,就聽建明帝說道:“隻是刑罰可免,錢卻是要還的,不過以後日子可能會清貧一些,但也不是什麼大事,左不過是從山珍海味,換成了清粥白菜,但母後放心,命都還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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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雙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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