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係統就這麼一路抬杠,到了南門醫院。
“你到這裡來乾什麼?”小竹詫異的問道。
“來給你看病。”邵瑜隨口回道。
小竹立馬閉嘴了。
許是因為接連死了兩個心腹大患,邵瑜心情難免鬆快起來,也不嫌棄小竹是個話癆,有耐心跟它慢慢抬杠。
一進醫院,邵瑜就低下了頭,他穿著佐藤三郎的衣服,頭上又戴著佐藤三郎的帽子,拐進了一間醫生的辦公室裡,隨手拿了一件白大褂穿上,又摘下帽子,給自己戴上口罩,緊接著跟在一群查房的醫生身後,上了住院部的二樓。
南門醫院是滬城最好的醫院,裡麵自然也住著一些身份比較特殊的病人,比如邵瑜如今混在醫生隊伍裡查房,就進了一個門口有兩個東瀛士兵把守的病房。
進去之後,見到的是一個躺在病床上麵色蒼白的男人。
男人此時嘴唇乾涸,雙目緊閉,臉上一道又一道的皺紋。
病房裡不止隻有躺著的病人,還有一個身穿軍裝的年輕男人。
“這麼多天過去了,也不見先生醒過來,你們這些醫生到底是乾什麼吃的。”年輕男人滿臉都是不滿。
為首的醫生顯然是習慣了這個年輕男人的無理取鬨,聞言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而是十分平靜的說道:“我們醫術不精,已經儘力救治,接下來的就要靠病人自己的意誌。”
“推諉塞責,分明是你沒有儘全力。”年輕男人不高興的說道。
那老醫生依舊麵不改色,說道:“能夠保住他的命,已經是在跟閻王爺搶人了,你想要他立馬醒過來,估計就隻能請你們東瀛醫術高超的醫生過來。”
吃了這麼個軟釘子,年輕男人氣得想打人,但他卻忍住了並沒有動手,這個醫生已經是如今滬城頂尖的醫生了,如果這個醫生有了什麼三長兩短,隻怕就再也找不到更好的醫療團隊了。
巡查完了房間之後,老醫生又帶著身後一串人往外走,似是要去彆的房間查看病情。
邵瑜趁著眾人拐彎之時,悄然離隊。
“你又想殺人?”小竹問道。
邵瑜沒說話。
小竹卻像是怕他衝動一樣,說道:“門口有人,屋裡也有人,硬闖動靜太大了。”
“沒事。”邵瑜也沒有跟它抬杠。
小竹倒是隱隱明白了邵瑜先前的舉動,應當就是進病房踩點。
邵瑜沒有在走廊裡多等,而是直接上了三樓,計算著樓底下那間病房的位置,到了一間病房門口。
原野賢是個大人物,病房門口還有人守著,而三樓的人卻沒有這樣的待遇,此時家屬也不知去了哪裡,隻有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
此時病床上那人見到穿著白大褂的邵瑜進屋,甚至還像看到救星一樣,開口說道:“我正打算叫人呢,大夫你來了正好,我感覺小腹很疼。”
邵瑜上前,查看了一下這人的情況,緊接著說道:“沒什麼大事,我給你推拿一番就好。”
這人聞言倒是笑了起來,說道:“沒想到你們醫院還負責推拿,南門醫院不愧是滬城最好的醫院。”
邵瑜笑了笑,伸手在這人身上幾個地方按了一番,這人正覺得渾身舒暢時,忽然就覺得一陣困意用來,很快便陷入沉沉夢鄉。
邵瑜將人翻了個身,讓他平躺在病床上,接著推開窗戶,直接爬了上去,緊接著一個鷂子翻身掉了下去。
邵瑜剛剛翻出去,這間病房的門便被打開,一個中年女人走了進來,看了病床一眼,立馬說道:“真是的,怎麼又睡了。”
說完,她看到一旁的窗戶開著,立馬又嘀咕道:“這麼大的風還開窗戶。”
說完,女人走上前去,將窗戶關上,並沒有注意到離她一米的地方,還吊著一個大男人。
邵瑜在牆上並沒有掛太久,很快就看見原野賢病房裡的年輕男人出去了。
他直接順著牆壁翻進了二樓原野賢的房間。
之前原野賢受傷很重,至今還是植物人狀態,邵瑜也沒有多猶豫,直接將一針管空氣注射進原野賢的心臟。
原野賢甚至沒有經過半點掙紮,就直接丟掉了性命。
邵瑜又將那支鋼筆丟在病房裡,又將一顆從風衣上拽下來的扣子塞進原野賢的右手上。
做完這一切,邵瑜不再停留,直接從二樓又翻了下去。
邵瑜剛剛離開,病房的門再次被打開,年輕男人走了進來,許是因為連日來在病床前陪護的原因,他的神情看起來有些憔悴。
一進病房,年輕男人就發現了些許不對勁,很快,他將手湊到原野賢的鼻子上,頓時嚇得麵色蒼白。
“先生……先生死了!”年輕男人不敢置信的喊道。
屋外兩個站崗的士兵,聽了這話立馬衝了進來。
年輕男人心思細膩,很快就找到了邵瑜故意留在現場的那些東西,他立馬意識到,在自己去上廁所的間隙裡,有人偷偷摸進來殺人。
“你們怎麼站崗的?為什麼會放人進來了?”年輕男人質問道。
兩個士兵也覺得十分委屈,兩人全程都在站崗,沒有一點懈怠,完全沒有看到任何人進來。
“是窗戶。”年輕男人立馬意識到了這一點,隻是等到他趴在窗戶上往下望,卻沒有看到半個人影。
年輕男人很快發現了鋼筆上刻著的“佐藤”二字,立馬打電話詢問佐藤三郎的去向,待得知佐藤三郎不在之後,他立馬就認定謀殺原野賢的是跟佐藤三郎。
在之後司令部加派人手對醫院進行排查時,很快在眾人的指認裡,便有一個和佐藤三郎身形衣著相似的人被描述出來。
加上佐藤三郎如今下落不明,而他本就和原野賢有過節,又有物證作證,調查人員立馬認定謀殺原野賢的是佐藤三郎。
被沉屍江底的佐藤三郎,頓時又背上了一個殺害上司的名聲,佐藤三郎一輩子都在為了一個好名聲汲汲營營,但卻在死後背上了一個謀殺上司的名聲,甚至還因此上了軍方的通緝令,這也是他生前完全沒有想到的。
做完這一切的邵瑜,心情十分愉悅的離開南門醫院,甚至還有興致跑到車行去看看工作進行得如何了。
胡虎原本就有些畏懼邵瑜,如今邵愛法死了,他立時恨不得將車行供起來,沒有半點想要為難的意思。
在沒有外人乾擾的情況下,邵瑜的車行因為條件優渥的原因,很快便聚攏了一大批黃包車師傅。
邵瑜開車行,除了想要幫助錢二狗和陳小毛解決就業,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想要借機打探消息。
這還是邵瑜受了張文聲之事的啟發,張文聲之前出事,是因為有工人向買賣消息的人販賣消息,而邵瑜現在接受情報工作,便要從大量的渠道獲得消息。
若是出麵買消息,那樣很容易暴露,若是通過車行,用隱秘的辦法從黃包車師傅手裡得到消息,安全性就很有保障。
邵瑜精力有限,既要管著捕房又要兼顧車行,這獲取消息的事情當然不能讓他親力親為,尋到了一個合適的機會,邵瑜便隱晦的向陳小毛和錢二狗透露了一些消息。
這兩人都是邵瑜的死忠粉,雖然詫異於邵瑜革/命/黨的身份,但並沒有太多思考,就選擇了追隨邵瑜。
有了兩個熟悉的兄弟幫忙,邵瑜自是如虎添翼,很快,他就在短短的時間裡,發展了一批人員,因為邵瑜有特殊的測謊手段,這些人裡倒是沒有出現另外兩方勢力的間諜。
原本衍安方麵,對於滬城的工作並不報太大希望,但在邵瑜接手之後,工作越發出色,源源不斷傳回去的消息,幫助組織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犧牲。
甚至因為邵瑜托張文聲帶回去的青黴素製作配方,也因為簡易可得的緣故,在戰場上拯救了大批士兵的性命。
邵瑜工作的出色,很快就引起了組織上的重視,哪怕在齊慕這個原本的滬城負責人平安從永城歸來,組織上選擇了將齊慕調回衍安,正式給邵瑜下了任命書,讓他成為滬城的負責人。
等到抗戰結束,邵瑜也沒有前往衍安,而是順勢被果軍政府收編,繼續帶著人手在滬城臥底,甚至還因為幾次突出工作,將不少人手都安排進了軍/統內部。
一直到內戰結束,邵瑜依舊在源源不斷向衍安傳遞消息,因為他的出色工作,組織收複滬城時,甚至沒有太大的傷亡。
滬城被收複之後,邵瑜也沒有繼續臥底,而是協助組織進行滬城的戰後恢複工作。
小蘭和邵瑜結婚之後,最反對她繼續學習的人,不是邵老爺子,而是她的父親何銘,何銘反對的原因倒也簡單,既覺得女子無才便是德,也怕小蘭此舉引起婆家的不喜。
而邵老爺子原本也不太願意看到孫媳婦繼續學習,但邵瑜卻用想要讓小蘭幫助自己這個理由,勸說住了邵老爺子。
邵老爺子也明白“賢內助”的重要性,他也知道邵瑜如今做的事情,很容易就會丟了性命,也知道小蘭讀書和學醫都是為了更好的幫助邵瑜,因而老爺子在思考了一晚上之後,便打消了阻攔的念頭。
甚至為了讓孫子工作進展更加順利,邵老爺子還主動勸說何銘,讓他打消對女子讀書學醫的偏見。
見思想最頑固的老爺子都開始支持,何銘這個當父親的,當然也就沒了阻攔的理由。
小蘭跟在鄭大夫身後學習醫術,最後也加入了邵瑜的隊伍裡,甚至還說動了鄭大夫,在邵瑜的隊伍臥底的那幾年裡,沒有人員受傷,總是小蘭和鄭大夫儘心處理。
有兩個信得過的大夫,也避免很多暴露身份的風險。
兩人結婚第三年,小蘭生下了一個女孩,邵老爺子原本有些不喜,但等到重孫女抱在懷裡之後,立馬心都化了,知道後來重孫子出生,也沒能越過這個小姑娘在老爺子心裡的地位。
全麵解放之後,邵瑜擔任滬城警/察/局局長,陳小毛和錢二狗也關了車行,跟在邵瑜身後進了警/局,邵瑜明麵上是警/局/局/長,實際上私底下還要負責排查殘餘特/務。
哪怕跨進新時代,邵瑜依舊工作出色,他也沒有沾染一些壞毛病,因而職位一直升遷,等到他退下來的時候,已經做到了一省書記。
邵瑜倒沒什麼官癮,他心裡一直都是拎得清的,也曾有機會想要更進一步,他心裡卻始終記著原身那個守護一方平安的心願,因而一直在地方任職,放棄了進京的機會。
中間的動亂年代,邵瑜的許多熟人都遭了殃,但邵瑜和他護著的人,卻大多沒出什麼事。
一來邵瑜一直努力約束著自己人,二來邵瑜有許多好習慣。
比如愛打報告。
邵瑜從進入組織的那一天起,幾乎每半個月就要對自己近期的工作進行總結,並寫成書麵報告,在消息不順暢的那些年,哪怕和組織失聯,他也不曾放棄這件事,在能夠和組織聯絡的時候,他就直接將這些報告送上去。
邵瑜的每份報告都十分詳細,得到了那位偉人的認可,因為他特殊的間諜身份,這些報告還在修飾後被組織進行推廣,因而他哪怕和那位偉人沒有太多直接接觸,但因為厚厚一摞報告的緣故,和那位偉人也算是神交已久。
這樣詳細的工作報告,和邵瑜兩袖清風的作風,加上在解放之後直接將家裡空閒的老房子上交給國家,隻留下一套宅院自住的行為,更是杜絕了彆人給他扣上一個“舊社會資本家”名頭的幾乎。
在這樣被上頭重視,又找不到錯處的情況下,邵瑜一家不僅平穩度過了最混亂的那幾年,甚至還幫助了不少被冤屈的朋友。
邵瑜雖然沒能救下所有被冤枉的人,但他進最大可能的保住了自己身邊的人,他也因為業務水平突出的原因,幾乎沒主政一個地方,就能實現一個地方經濟的飛速發展,在他退休前的二十年,上頭為了儘最大可能發揮他的能力,幾乎每三年就讓他換一個地方任職。
甚至在邵瑜退休之後,他也曾受邀到各地開展講座,介紹主政經驗。
邵瑜的幾個孩子,受到父母的影響,也不怎麼在乎錢財,並沒有多少攀比之心,在結束學業之後,全都走上了和父母一樣的道路,一家子要麼從政要麼行醫,雖然不富裕,但每個人都有著最好的精神麵貌。
等到邵瑜閉眼的時候,滬城邵家已經成了全國有名的模範家族,邵家的家訓還被邵家後人整理成書,甚至成為暢銷書。
邵瑜再次睜開眼睛,麵前又是一群人。
其中一個中年男人正望著他,說道:“邵師,你這學生殺了人,證據確鑿,將人交出去吧。”
邵瑜看了這人一眼,理直氣壯的說道:“證據?證據也可能是偽造的,除非死者告訴我凶手就是我這學生,否則我不認。”
聽著邵瑜這樣胡攪蠻纏的話,中年男人眉頭皺起。
[杠精值:+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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