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才高八鬥譚千澈譚千澈瘋到喪失了一切……(2 / 2)

天才女友 素光同 16873 字 6個月前

韋若星抬起頭,對上他的視線……雲影,天光,竹葉都在他的眼睛裡。

他像捕獲小動物一樣緩緩地挨近她,單膝跪在她的麵前,和她麵對麵直視。沉默不斷延長,氣氛越發曖昧,他又問:“你對我,有點意思嗎?”

他捏了捏手指:“一點點就行。”

韋若星難得扳回一局。她扭頭道:“一點點都沒有。”

譚千澈毫不氣餒。他問:“你喜歡什麼樣的男生?”

韋若星冷笑道:“溫柔、體貼、情商高、懂得尊重人!”

以上所有特點,幾乎都是譚千澈的反義詞——尤其最後一點,完全與譚千澈背道而馳。譚千澈的口頭禪就是:“你太笨了,我教不了你。”

在高一(十八)班,不少同學向譚千澈請教問題時,都遭受過這樣或那樣的羞辱。韋若星並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是最後一個。

她告訴譚千澈:“我看你不爽很久了,怎麼可能對你有意思?”

譚千澈坐在花壇邊的瓷磚上,若有所思。他雙手抵著掃帚,氣質依然惹人垂涎,仿佛那掃帚不是掃帚,而是某個王國的權杖。

他求愛遭拒,仍舊大權在握,因此,他不慌不忙地問:“你冷不冷?”

話音未落,恰有一陣颯颯陰風吹來,吹得韋若星打了個哆嗦。譚千澈就給她講起了生物實驗樓的鬼故事——據說,死在這裡的小□□、小兔子、小白鼠不計其數,數以萬計的魂魄們聚集在一處,低聲默念一句話……

講到這裡,譚千澈示意韋若星靠近。

韋若星湊到他的近前,他像變戲法一樣從口袋裡摸出一朵紙做的玫瑰,輕輕地彆到她的耳間,又說了一遍:“韋若星聰明又漂亮。”

韋若星的心跳倏地一下猛烈加快,快到仿佛能從喉嚨裡跳出來。而譚千澈觀察她的表情,終於也露出了真心實意的笑容:“你也喜歡我。”

他自言自語道:“你也喜歡。”

韋若星在他的胸口錘了一拳,示意他閉嘴。他還非要說,非要說,像是沒講過話的話嘮一樣,韋若星的臉頰比耳邊的玫瑰花更紅,他又笑道:“我還留著你的拜師禮,我現在是你男朋友還是你教練?”

韋若星嘴硬道:“都不是。”

譚千澈也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行,不是就不是。”但他隨後就問:“你能不能親我一口?”

韋若星背對著他,埋頭掃地:“你做夢。”

譚千澈說:“就親一下?我能回味一輩子。”

“彆騙我了,”韋若星不以為然,“過個兩年三,你就會忘得乾乾淨淨。”

譚千澈搖頭:“我不想忘的事,這輩子也忘不掉……”這話無端有幾分傷感,但他隨後就調笑道:“你不懂吧?”

韋若星甩開掃帚。她摘下耳邊的玫瑰花,鬆開一根手指,譚千澈以為她要把花扔了,他站在她的身邊接花,她踮起腳尖就在他的側臉親了一口,很勇敢,也很輕柔,滿院的竹葉都在風中歡呼。

*

譚千澈和韋若星的關係就這樣定下來了。

譚千澈履行了他的諾言。他儘心儘力地教導韋若星,引導她從數學競賽轉移到物理競賽——物理正是譚千澈的長項。

韋若星確實是一個很好的苗子。她找對學習方法以後,進步神速,再加上她的家境十分優渥,父母花費重金為她聘請各科家教,尤其注意培養她的英語能力,她逐漸成為省立一中這一級的王牌選手。

韋若星總是和譚千澈一起前往舉辦比賽的城市,哪怕他們不能同時參加比賽——他們之間的關係亦師亦友,比情侶熱烈,又相當純真,他們約定要攜手保送全國最好的大學,將來回到省城的大學任教,做一對讓人豔羨的情真意切的夫妻,白頭偕老。

十八歲這一年,韋若星就考慮到了“白頭偕老”這種詞。

她想和譚千澈一起慢慢地體會漫長的人生。或許在他的陪伴下,四十年隻是過眼雲煙,八十年隻是彈指一揮間,等到他們老掉牙的那一天,他還能從口袋裡掏出一朵玫瑰花來逗她笑。

譚千澈信誓旦旦地說:“這還不容易嗎?我現在就答應你。”

“你說話要算數。”韋若星提醒道。

譚千澈反問她:“我哪一次沒算數?”

韋若星並未做聲。

那是2004年的年末,省城下了一場久違的大雪,省立一中的校園被厚重的新雪覆蓋,教學樓和宿舍區像是鋪了一層潔白的奶油。

韋若星高興極了,她拉著譚千澈在雪中散步,譚千澈不太想去,韋若星就說:“我前兩天在qq空間裡看到一句話。”

月色中的校園寧靜又祥和,譚千澈牽起韋若星的手,他沒戴手套,她也沒有,冬風吹得他們骨節發涼,兩人握手握得更緊。

譚千澈問她:“qq空間裡不都是非主流的東西嗎?”

韋若星歎了口氣:“是挺非主流的,出處也不知道,我就是喜歡那句話。”

“到底什麼話?”譚千澈問她。

她鬆開他的手,踮腳去摸他的頭頂,她接到了幾朵白色雪花,就像小孩子一樣開心:“我說了你彆笑我,那句話是——霜雪滿百頭,也算是白首。”

譚千澈果然不為所動:“土得掉渣,還很矯情。”

韋若星訕訕道:“我要是會寫詩,我就自己動筆。”

譚千澈轉口又說:“但我喜歡。”

韋若星挽住他的胳膊,他說:“你喜歡我就喜歡。”

“你沒有自我。”韋若星批評他。

他說:“我自己的定義就是自我。”他指著天空說:“未來十年,我會做出驚天動地的成就。”

“在你二十八歲之前做出來嗎?”韋若星有點不敢相信。

譚千澈忽然謙虛起來:“大概吧。”

韋若星又問:“你二十八歲要是取得了大成就,我還默默無聞,我怎麼辦啊?”

冬風吹得譚千澈頭昏腦脹。他不假思索地說:“你來我實驗室,給我打下手,我雇你做研究員,夫妻合作,你是新一代居裡夫人。”

韋若星沒有回應他。

她把圍巾拉高,遮住了半張臉。獵獵北風中霜雪如潮,漸漸蓋住了她的視野。

*

冬去春來,氣溫轉暖,省立一中組織了一場全省範圍內的高中學科友誼競賽,作為今年春天的一次熱身活動。

譚千澈與韋若星都是省立一中的頭號競賽選手,自然要在這樣的小比賽中為學校爭光。

省立一中的高中部所有通過初試的學生都能參加本次比賽,因此,這種校內選拔賽吸引了眾多優等生的關注。

而在十八班內部,大家都在打賭,譚千澈和韋若星誰能獲得第一名的好成績——絕大部分同學都押了譚千澈,極少部分覺得韋若星會贏,因為譚千澈有可能故意做錯幾道題,讓給他女朋友一個冠軍。

譚千澈的同桌卻說:“白堊紀恐龍複活的概率,都比譚千澈故意做錯題的概率高!我跟譚千澈做了這麼久的同桌,我還不了解嗎?”

事實證明了同桌的猜測。

譚千澈再次位列總榜冠軍。

眾人早已習以為常——包括韋若星在內。她根本就沒把這次的比賽當一回事。

賽後放榜的第二天,韋若星沒睡午覺。她洗好了一盒葡萄,帶上兩顆火龍果,準備帶到教室裡和譚千澈一起吃。她提前半個小時抵達教室,那時譚千澈已經坐在後排座位。

韋若星想給他一個驚醒。她故意繞到教室的後門,正準備從後門走進教室,就聽譚千澈的同桌問道:“韋若星是不是你一手培養的好學生啊,譚老師?”

譚千澈說:“那肯定啊。”

“是啊,”另有一人附和道,“韋若星剛轉來的時候,成績多差啊,多虧了我們澈哥的指導,是吧,澈哥?”

譚千澈並未反駁。他還說:“我女朋友的天賦是差了點。她腦袋不聰明,笨笨的。”

同桌又問:“你倆將來都要做物理老師,她的水平差,會不會拖累你啊?”

“哪會有那種事,”譚千澈不耐煩道,“我自己多寫幾篇論文,全部掛她的名字,她的學術聲譽不就上來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又有人問:“韋若星會不會超過你?”

譚千澈驚訝道:“你做夢吧。”

譚千澈的嗓音是很好聽的。但是,此時此刻,每一句話都像刀子一樣從韋若星的心尖上割過。她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在譚千澈看來,她始終是一個腦袋不聰明的笨笨的可憐人,他喜歡她,卻不會欣賞她。他愛慕她,卻不會尊重她。

韋若星的雙手一酸,火龍果掉在地上,她也不撿了。

她一路哭著跑回寢室,邊跑邊哭,哭到廁所裡乾嘔。她和全校任何一個男生談戀愛都不會有這樣的下場,唯獨譚千澈是個例外,他是天之驕子,從沒受過任何挫折,他看失敗者就像看螻蟻,觀望成功者就像在觀望未來的自己。

他已經是一個很厲害的人,但他仍然極度慕強。這也不能怪他,誰不慕強呢?韋若星自己都不能免俗。但她想要他的整顆心,而不是被他當作手下敗將一樣垂青又憐憫。

韋若星在寢室裡待了一整天,也思考了一整天。

隔日一早,她給父母打電話,決定去美國留學。她不能和譚千澈待在同一所大學,她想換一個環境,衝刺一把,沒有他的幫助,她也能飛得很高。

*

韋若星的家庭條件十分優越。父母聽說她要出國念書,百分之一百地讚成,馬上幫她做好了規劃。她已經獲得了極具含金量的物理獎項,再加上她的英語底子很好,輕而易舉地就在一眾申請者之中脫穎而出。

塵埃落定之後,韋若星把自己的決策告訴了譚千澈。

他們在教學樓最高層的走廊上攤牌。譚千澈起初並不相信,聽她講了好幾遍,他仍然無法接受現實,一遍又一遍地質問她:“你要甩了我?”

她反過來說:“是我不想被你甩。”

譚千澈怒極反笑:“你當然不想被我甩,除了我還有誰能教好你?”

韋若星麵色泛白。她的千言萬語化作一句話:“你太驕傲了。”

“我驕傲就惹你討厭了?”譚千澈瘋到喪失了一切風度,“還是你看上了哪個廢物?”

他死死地牽著韋若星的手腕,晨風吹得她發絲紛亂,她好言相勸道:“我是受不了你總是看不起我,在同學麵前都要說我笨,我跟你講過一千遍了,我不笨,是你太聰明,你聰明又驕傲,我哪裡比得上你,光是追你我就要累死了,你放手……放手!”

兩人爭執間,韋若星摔下一句狠話:“你從小被人捧著,平時考試總是滿分,同學不敢惹你,老師天天誇你,你是天才,沒受過挫折,你也不可能理解我!我和你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聽見她的最後一句話,譚千澈似乎頓悟了。

他放開她,笑意盎然:“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

韋若星反而頓住腳步。

譚千澈就很文雅地罵了她一個字:“滾。”

轉身之前,韋若星麵無表情。

轉身之後,她淚如雨下。

她的口袋裡還裝著譚千澈送她的手帕、玫瑰花、情侶筆,她極度愛惜這些東西,又想把它們全部扔掉,一個不留。

父母都在校門外等她。

黑色奧迪停靠在路邊,韋若星一邊抹眼淚,一邊鑽入車內。媽媽看她哭得愁心斷腸,就問她:“星星,怎麼了啊?要去美國上大學了,舍不得同學和老師啊?”

她承認道:“我好舍不得啊……”

媽媽安慰她:“哎呀,又不是以後見不了麵了,你將來還要回國的,還能再見麵的啊。”

“不會了,”她喃喃自語,“不可能再見麵了,沒有以後了……”

沒有以後了。

她和譚千澈持續兩年多的關係,終止在晴空萬裡的初夏時節。

她在美國求學期間,每一次回想當天,總覺得有無數種挽留的手段,無數種開誠布公的談話方法,但他們雙方都沒有采納——最開始的那一年,她隻要想到譚千澈就難受,異國求學的經曆格外艱難,但她一刻也不敢放鬆。

哪怕譚千澈那麼傷人,她還是忘不了兩人相處時的溫存,也相信他在和她說“我想和你結婚過一輩子”之類的話時,他的濃情蜜意都發自肺腑……可是,當她聽說譚千澈豐富多彩的大學生活,她又開始懷疑那一場初戀隻是鏡花水月的一場夢。

緣分緣分,終究有緣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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