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度使府
林從坐在凳子上,雙手支著托腮,望著窗外。
外間,王氏正指揮著丫鬟在桌子上擺盤。
不一會,李嗣源從外麵大步走進來,一進門,就脫口而出,“好香啊!這是弄了什麼?”
王氏笑著迎上去,解了李嗣源的外袍,笑著說:“石郎和從珂今兒在外麵打獵,獵了不少野味,送來些,我剛剛讓廚房整治了,剛出鍋擺好。”
“那今日有口福了,快,去把我的酒拿來。”李嗣源開心地說。
“早拿來了,正讓人溫著,馬上就好。”王氏溫柔地說。
李嗣源握著王氏的手,“還是你懂我!”
王氏臉一紅,輕嗔了李嗣源一下,“還不快去洗手來吃。”
李嗣源就要轉身去旁邊洗手,結果正瞅見屋裡的手托著腮的林從,好奇,“林兒,吃飯了,怎麼不出來?”
林從轉頭,嘟著嘴看著他們,不說話。
王氏笑著說:“賭氣呢,自從離京時咱們沒把他從審哥哥帶來,他已經半個月沒搭理妾身了,妾身一路忙著,也沒搭理他,他就這樣了。”
李嗣源聽了哈哈大笑,“人不大,脾氣不小。”
說著李嗣源走進屋,一把抱起林從,“好了,等下次爹爹奉詔進京,帶你去找你大哥哥行了吧!”
林從眼睛一亮,看著李嗣源,“真的,爹爹不騙我?”
“爹爹從來不騙人。”李嗣源笑著說。
“那咱們拉勾勾!”林從伸出小手指。
李嗣源笑著給林從拉了勾勾,林從頓時開心了,李嗣源把林從放下,父子倆一起去旁邊洗手。
洗完手回來,王氏已經把溫好的酒端上桌子。
李嗣源把林從抱上桌,自己也坐下,王氏笑著執起酒壺,給李嗣源倒上酒。
李嗣源早已忍不住,端起酒杯一飲而儘,“好!痛快!”
王氏笑著給李嗣源夾菜,“快先吃點菜,彆開始就喝酒。”
李嗣源看著桌上一個烤兔子,伸手把兩個兔腿掰了一個給林從一個給王氏,然後直接拿啃了一口,“喝酒吃肉,就得大口才爽!”
王氏笑著由他,自己拿了小刀,給林從切成小塊,又端了雞蛋羹和清粥給林從,“少吃一些,彆積食。”
林從點點頭,自己吃了起來。
林從自小吃飯素來不用王氏管,王氏就自己切著兔腿吃,一邊吃一邊和李嗣源聊天,“將軍這兩天都在軍營,帶來的兵可安置妥當了?”
李嗣源喝了口酒,“這點小事早就弄妥了,我這兩天看了上個節度使留下來的府兵,正打算給操練起來。”
像李嗣源這樣的節度使就藩,雖然能從軍中帶走一些親兵,可是人數很少,還得是到藩鎮自己募兵組成府兵,這個才是節度使自己的私兵。
以後節度使自己之下的各種治安甚至抵禦外來侵入,都是用這些府兵。
當然正在吃飯的林從還比彆人多知道一點,李嗣源後來兵變,就是急招李從珂帶來三千府兵,才控製局麵,讓本來被叛軍當炮灰的李嗣源真正壓製住叛軍,成了一軍之主。
林從正要提醒他娘,王氏卻已經開口:“無論操練原來的府兵,還是從下麵征召兵丁,都要不少錢財,將軍可還有錢?”
李嗣源頓時尷尬地摸摸鼻子,“本來每個節度使就藩,朝廷都要撥一筆錢的,可如今朝廷這樣……”
王氏笑著說:“將軍不用擔憂。”
說著,王氏起身,從裡間藩出一個匣子來,拿著回來。
“來之前,妾身想著京中的許多地留著也無用,就去一些相熟的世家把地契兌成這裡的了,將軍要是需要錢,不妨把這些地契拿去去,兌成銀兩,用來募兵。”
李嗣源聽了,頓時驚喜不已,感動地拉起王氏的手,“我今日還在糾結咱們家雖然有些薄財,可都在京中,如今到了這,一時錢不湊手怎麼辦,想不到妤兒你如此有遠見。”
王氏笑著說,“將軍既然讓妾身管家,妾身哪能不事事替將軍著想……”
林從一邊扒著飯,一邊瞅著越來越近的兩人,深深覺得自己現在在旁邊有些礙眼。
大概也是察覺到林從這個小電燈泡,兩人倒是沒有更進一步,李嗣源收了匣子,“等今年咱們治下收了稅收,這錢就回來了,到再交給妤兒你打理。”
王氏笑著說:“那妾身可等著將軍治下財源滾滾來。”
李嗣源笑道:“借愛妾吉言。”
有了招兵的錢財,李嗣源算是徹底安心下來,痛快地喝了兩杯酒,李嗣源就抱怨起朝廷本來應該給節度使安置的錢財至今沒有動靜。
王氏聽著納悶,“如今朝中國庫分文沒有,陛下和兩個宰相就坐得住?沒有人上書點法子解決麼?”
李嗣源喝了一大口酒,“解決,哪那麼容易,兩個宰相在政事堂議了好幾日,聽說隻想出讓陛下開私庫,把私庫先捐出來應急的法子。”
“讓陛下開私庫?”王氏愣了下,“陛下雖然打仗多年,積蓄也不少,可相比於國庫,隻能算是杯水車薪吧!這有用麼?”
“有用沒用誰知道,反正也沒開成。”
“啊?宰相都建議了,怎麼還沒開成?”王氏不解,這種事關皇帝聲譽,不管有用沒用,一般皇帝都得意思下。
“宰相建議了有什麼用,陛下是答應了,可皇後不答應,聽說劉後聽到宰相讓陛下開私庫,氣得直接拿了幾個銅盆和陛下的三個幼子去了,把銅盆和三個皇子直接推到宰相麵前,說私庫就這些,讓宰相把他們賣了吧,嚇得兩個宰相直接跑了,聽說事後劉後還在後宮罵,‘兩個宰相自己是飯桶,沒本事治國,隻會盯著皇帝的私庫,要真開私庫,他們身為宰相,怎麼不先捐了自己家產。’”李嗣源把聽來的講給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