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一隊裝備精良的騎兵飛馳而過。
騎兵的領頭,是一個身穿金甲的英俊少年,若再仔細看,就會看到少年的披風裡,還裹著一個鼓鼓的東西。
“呼~”林從拱了拱,扒出一點縫隙,露出頭來,喘了口氣。
上麵立刻傳來他大哥李從審的聲音,“彆露頭,冷!”
林從忙縮回去,隻露出兩隻眼睛。
看著旁邊不斷後退的景色,林從暗暗估摸了一下他們走的路程,以這樣的速度,應該還有半天就能到魏博。
看著近在咫尺的魏博,林從滿臉疑惑,這怎麼看,事情好像馬上就可以解決了。
皇帝李存勖並沒有一怒之下殺了他大哥,也沒有不信任他後爹,不但如此,還特地派了他大哥來傳旨撫慰,他後爹素來忠心耿耿,皇帝都做到這步了,他後爹肯定不會反叛了。
所以……真的沒有事了……
林從有些迷惑。
那曆史上他後爹的反叛是怎麼回事?
他明明記得曆史上他後爹是被逼無奈才反的。
林從百思不得其解,撓撓頭,難道是他不小心做了什麼出現了蝴蝶效應。
可他也沒做什麼啊!
林從想不明白,乾脆不想,反正現在看來,這件事好像可以塵埃落地了。
不過林從又突然想到另一件事,要是他後爹不被逼反叛,他後爹是不是就不會當皇帝了。
呃……
林從頓時糾結了起來,不過很快,林從就看開了,他爹不反叛,雖然當不成皇帝,可他大哥也不用死啊,他娘雖然當不了寵妃,可也不用因為收養李從益而卷入皇權最後被殺。
這麼一想,也不算什麼壞事嘛!
比起皇位,他更想讓他娘,他大哥好好的,之前他大哥來宣旨,還生怕他在宮裡出事,帶著他,如果說剛開始見他大哥,他隻是想抱大腿,那現在,他是真心喜歡他大哥,希望他大哥能活下去。
林從瞬間釋懷了,比起權勢,還是大家平平安安的好。
於是林從安心的窩在他大哥的懷裡,等著他大哥去魏州一起去見他後爹。
就在林從窩在李從審懷裡,隨著馬背上的起伏昏昏欲睡時,突然,林從感覺到一個急刹車。
林從隻覺攬著他的胳膊一緊,瞬間清醒過來。
“怎麼了?”林從忙拔開披風,看了出去,結果這一看,愣住了。
前麵,有一隊兵士守在關卡,最前麵還有一個將軍模樣的男子坐在馬上背對著他們。
林從忙看向他大哥。
李從審看著對麵的人,沉聲問:“元行欽,你這是什麼意思?”
對麵的將軍,元行欽調轉馬頭,看著李從審,“金槍指揮使,你這麼急匆匆的,是打算往哪裡去啊?”
李從審朝洛陽拱手,“我奉陛下口諭,去家父軍中傳旨。”
“傳旨?”元行欽哼一聲,“不是他李嗣源反了,你急著跑去和他彙合!”
“你胡說什麼!”李從審色變,厲聲說:“家父隻是被亂軍所逼,陛下已經知道原委,也諒解了家父,這才派我前去軍中撫慰。”
元行欽卻頭一揚,直接把兵器一揚,冷笑道:“你父子不愧是深得帝心,我親眼所見他李嗣源被叛軍迎入城,你們竟然還能哄過陛下,可你們哄得了陛下哄不了我,來人,把他給我拿下!”
元行欽身後的騎兵迅速圍了上來,李從審身邊的金槍衛一看不少,也連忙護著李從審。
兩邊的騎兵頓時戰成一團。
李從審見狀暴怒,“元行欽,家父待你素來不薄,昔日更是曾收你做養子,屢次提拔,你不感念舊恩也就罷了,今日竟然恩將仇報,你明知道我爹是冤枉的,現在還要阻我!”
元行欽卻不為所動,“我奉陛下之令前來平叛,他李嗣源既然已經反叛,那本將眼中就隻有皇令,隻要有我在,你休想過去!不但如此,我還要拿下你,等他李嗣源來時,有你在手,我不信他能不顧忌。”
李從審聽了頓時氣結。
李從審隻帶了一千金槍衛,元行欽卻帶了幾千人,李從審身邊的金槍衛很快落了下風,李從審看著不斷被打下馬的金槍衛,又看到鐵了心要拿下他的元行欽,咬咬牙,大聲說:
“我父親被亂軍所逼,你卻不能替他辨明,又不讓我去魏州,既然如此,那放我回京城,我自找陛下說理去!”
元行欽聽了皺了皺眉,他本想扣下李從審,無論李嗣源是真反還是假反,都有一個人質在手,可李從審抬出陛下,元行欽終究還是有些顧慮,便一抬手。
正在圍攻李從審的騎兵頓時停下,退了回來。
李從審恨恨地看了一眼,對著身邊的金槍衛說:“走,我們回洛陽!”
……
離開元行欽的大軍幾十裡,李從審停下來,砰的一拳捶在馬鞍上。
“可惡!”
林從露出頭來,“大哥,那現在怎麼辦?那元行欽為什麼不讓咱們過?”
“誰知道他元行欽發什麼瘋!”李從審此時也心中憋火,“明明大家素日關係不錯的。”
“隻怕這隻是主子所想,”李從審的侍衛長在後麵出聲,“自從大將軍等老將歸藩鎮後,這大半年,青年將領中就元行欽最受寵,陛下素日派將平叛,都是派他的,這元行欽雖然當年曾被大將軍收為養子,可後來陛下看中,隨口說了一句,他就去了陛下帳下,如今又在陛下帳下那麼多青年才俊中脫穎而出,定然是個有‘上進心’的,這次魏博叛亂,陛下先派了他去,他卻多次進攻魏博不成,陛下這才起複了大將軍,隻怕因為這事,元行欽就對大將軍起了間隙。”
“是他久戰不利,陛下才起複家父,難道他還覺得我爹是來跟他搶功的不成,我爹征戰沙場四十年,需要這點戰功麼!”李從審聽了簡直想破口大罵。
侍衛長歎氣,“很多時候小人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