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源頓時頭疼,他們現在要是要孔循的閨女,有點讓孔循小人得利的感覺,他們要是要安重誨的閨女,名帖又已經送到禮部。
唉,這事怎麼弄感覺都不大對。
李嗣源心裡一邊罵安重誨太容易被人哄,一邊罵孔循居然敢算計皇家,隻是現在罵已經沒用了,得想著怎麼處理。
李嗣源揉了揉額頭,“算了,既然都送到禮部,木已成舟,就隻能委屈老安,老安也是,彆人說什麼信什麼。”
王氏這才放下心。
不過經此一事,李嗣源和王氏還有曹皇後對安重誨孔循兩人意見都不小,畢竟,皇家這次是完全被哄的一方,想想就有點不愉快。
……
安重誨得知孔循的女兒當三皇子妃已成定局,頓時十分惱火,他往日和孔循關係不錯,想不到孔循居然如此坑他,再加上孔循是在安重誨手下,安重誨沒幾天就找了孔循一個錯處,上奏李嗣源出孔循為滄州節度使。
李嗣源對此也沒有反對,於是,孔循一家被送出京,到滄州上任了。
如此,三皇子妃選妃事件算是落下了帷幕。
*
林從這日上完課,就忍不住和馮道吐槽起這事。
“你說這孔循到底想什麼,我爹和安重誨都商量好了的親事,他非來橫插一腳,如今弄得大家都這麼尷尬,難道隻為了圖閨女做個三皇子妃,可這又不是太子妃,他搭上一個樞密副使之位真的值麼?”
馮道喝著茶,想了想,“挺值的。”
“啊?”
馮道晃晃茶盞中茶湯,“孔循是個聰明人,這事除了做的有點不道德,彆的沒毛病。”
林從看著馮道,很是無語,“有點不道德?是缺了大德了好不好,我娘和皇後娘娘因為這事,都好幾天沒敢出門了,就怕出去被人笑話!”
馮道捧著茶盞笑了,“這麼說,確實挺缺德的。”
“先生您還笑,”林從無語,“聽先生的語氣,還挺讚同孔循的做法。”
馮道喝了一口茶,“我倒也不讚同他的做法,損人益己,非仁恕之道也。”
林從聽了,這才滿意,不過不解,“聽先生的話,您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
“不知道,不過不難猜。”
林從立刻好奇地說:“先生快講講。”
馮道放下茶盞,“孔循這個人,他是前梁舊臣,經先帝,又到現在,已經三朝,他不但沒有被清算,還步步高升,本來就是識時務的人。
陛下登基後,他依附安重誨,是知道自己身為降臣,原來不是陛下的人,恐不被信任,所以選擇輔佐安重誨。
從陛下登基到現在,孔循對安重誨也算是儘心儘力,要不這次安重誨也不可能相信他的話被坑。”
林從聽了不解,“先生說孔循之前對安重誨儘心儘力,那他為啥突然反水?”
“我曾聽孔循私下勸過安重誨,說‘公乃陛下心腹,榮寵非他人能及,何必摻合陛下家事’,所以我猜,孔循應該是不讚同安重誨摻合進奪嫡,尤其是幫二皇子。”
林從皺眉,“安重誨幫著二哥對付大哥確實不對,可安重誨一直拿孔循當心腹,更是許多事上都力挺孔循,孔循卻因為這事就突然插安重誨刀子,有些過吧?”
“安重誨對孔循確實不錯,可孔循也替安重誨乾活,孔循跟著安重誨,是想升官發財,安穩過日子,現在安重誨眼看在幫二皇子的路上越陷越深了,孔循怎麼會願意再跟下去。
可安重誨是樞密使,孔循是樞密副使,孔循當初又是安重誨舉薦的,他已經被釘在安重誨一係上,他若是想全身而退,哪那麼容易,可巧就在這時,三皇子選妃了。你說孔循會不會動心思。”
林從摸摸下巴,“所以孔循之所以截胡,既是為了和安重誨決裂,從安重誨一派中抽身而退,又為了能讓自己和我爹成為兒女親家,我爹哪怕不喜,但看在三哥的麵子上,也得善待三哥的嶽家。”
如今看著隻是為了讓女兒當皇子妃就丟了樞密副使好像有些不值,可長遠看來,利遠大於弊。”
馮道伸了個懶腰,“好了,今天課就上到這吧,最後送你一句話,不要覺得有點恩惠於屬下,屬下就會肝腦塗地以死回報,這種事隻存在於話本,大多數人,隻是本分的乾活,想憑一點小恩小惠,讓人提著一家老小性命為你賣命,哪有這樣的好事!”
看著馮道起身準備離開,林從突然鬼使神差問了一句,“那先帝呢?先生為什麼為先帝肯不要命?”
林從忙捂著嘴,他不該隨意提這事。
馮道停下,“冬解衣,夏置冰,綠衣賜紫,春問寒,秋憂涼,腰佩金魚,馮某跟先帝二十載,一身上下,皆先帝所賜!”
看著馮道離去的背影,林從放下捂嘴的手,歎了一口氣:
果然,從古到今,沒個高薪,你憑啥讓人996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