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從自從上學後,大概是受前世的影響,上學特彆有規律。例如原來開蒙時,林從就每上五天,歇兩天,後來要上學又要練武,林從就在這五天中上午練武,下午去政事堂上學,現在加了學兵法,林從就上午練武,下午上學,晚上他後爹來他娘這時就跟著聽一個時辰,要是他後爹不來他娘這,歇在興聖宮,他就去興聖宮找他後爹。
如此一來,林從因為天天跟在他後爹身邊,就難免招了某些人的眼。
這個某些人,指的就是李從榮和安重誨。
林從以前雖然也常跟在他後爹身邊,但當初年紀小,隻是跑去玩,又或者李從榮和安重誨兩人注意力還在李從珂身上,並沒有閒空再關注他,可如今,李從珂在家裡賦閒,李從厚去汴京就藩,林從天天跟在李嗣源身邊,就有些顯眼了。
所以李從榮和安重誨就不樂意。
林從開始還沒發現這事,直到有幾次晚上他去興聖宮找他爹,每次都正好碰上安重誨,一次兩次,林從還以為安重誨有政務上的事,主動避開回去,可次數多了,林從就回過味來了。
以前咋沒見到安重誨天天下午進宮,而且如今又沒什麼戰事,樞密院到底有什麼事,讓他吃晚飯的點進宮。
而且,要真有事,為啥都隻是安重誨自己進宮,副樞密使範延光咋不進宮。
於是,又在興聖宮碰到安重誨兩三次後,林從惱了,直接不避開了,看到安重誨在和他後爹說話,林從就直接走過去找他後爹撒嬌賣萌,然後坐在他後爹懷裡一起聽安重誨說話。
反正他是孩子,他憑啥要“懂事”的讓開。
果然兩次過後,反而是安重誨說不下去,不再來了。
果然,尷尬這事,隻要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彆人。
不過安重誨知道他是跟著他後爹學兵法後,倒時也提起了給李從榮請師傅的事。
對於親生兒子,李嗣源還是很重視的,就欣然同意,並且還十分寵兒子的讓李從榮自己挑。
說來這事其實十分不合規矩,皇子的太傅按照唐朝慣例,都是宰相遴選朝中大儒任之,根本不會讓皇帝自己挑,更彆說皇子自己挑。
昔日唐朝時就曾有宰相與皇子不合,故意卡皇子太傅的事,連皇帝都沒辦法。
可皇帝發了話,政事堂兩個宰相馮道崔協也不曾出聲,這事自然就沒人計較,就讓李從榮自己挑。
當然林從私下以為他家先生馮道壓根就不想攬這事,畢竟李從榮天天提著鞭子看誰不順眼就一鞭子抽上去的行為,兩個宰相派朝中哪個大儒去,就是和人家大儒結仇,人家大儒能提根繩子去兩個宰相家上吊,兩個宰相何必乾這種得罪人的事。
果然,等朝廷放出風聲想為李從榮挑選太傅,朝中大臣,尤其文人人人自危。
大家平日朝堂上雖然也有爾虞我詐,可那都是君子動口不動手,麵上還是和和氣氣的,可偏偏李從榮不走這個套路,他是動手的,而且還是看誰不順眼就一鞭子上去,雖然大家覺得他應該不至於敢對太傅動手,可誰家學生天天打架鬥毆,當先生的不心累。
況且他打的對象還大概率是你同僚,這簡直是當了李從榮老師,就被群臣孤立的地步。
所以雖然大家眼瞅著李從榮可能當太子,可能是未來皇帝,可依舊沒人敢認下這份從龍之功。
林從作為旁觀者,對此時朝中大臣的態度都有些驚奇,以前但凡儲君人選,多少大臣都打破頭擠過去下注,李從榮硬是憑一條鞭子讓滿朝堂望而卻步,這不得不說也是一種本事。
真前不見古人,後也未必見來者。
李從榮卻絲毫沒有這個自覺,反而興衝衝在朝中挑起來,並且沒兩天,就把人選報給了李嗣源。
興聖宮
林從在屏風後的隔間看著兵書,屏風另一邊,他後爹和李從榮的對話。
“這就是你選的太傅人選?”李嗣源聲音聽著有些不大高興。
正在看書的林從不由悄悄豎起小耳朵。之前李從榮想要太傅,他後爹可是很高興的,覺得自己兒子終於知道上進了,如今,這是怎麼了,難道這李從榮挑的人選有什麼不對。
然後就聽到李從榮說道:“父皇身邊的翰林學士都是真正的有才之人,兒子傾慕已久,所以此次選太傅,兒子想從中擇一人為太傅,還望父皇準許。”
屏風後,林從嘴角微抽,他算明白他後爹為啥不高興了,這翰林學士有才無才先不說,可他掌製誥,就是寫聖旨,你一個皇子,要皇帝身邊的翰林學士當太傅,這是想乾什麼,你就算去拜個宰相當太傅,都不比這個敏感,畢竟中書省的聖旨還得經過三省六部各關審核。
他後爹就算再寵兒子,也不會答應。
果然,就聽他後爹李嗣源說:“翰林學士是朕身邊要用的人,平日得在朕身邊伺候,你若想選太傅,還是再換一個吧!”
李從榮還又說了兩句,想爭取一下,卻被李嗣源直接否了,說:“你若實在沒什麼人選,朕給你挑一個,兵部尚書劉讚吧,他出生世家,又博學多才,做你的老師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