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維翰這一哭,就是一天。
大帳中,耶律德光表麵裝做無事,實際上已經如坐針氈。
每一個進出大帳的契丹貴族契丹大將都忍不住看看桑維翰,然後和其他人嘀咕兩句,耶律德光已經能想到大家在談論這事了。
耶律德光是要臉的,他出生是契丹王子,自幼跟著父汗耶律阿保機征戰漠北,不到二十歲就被父汗封為天下兵馬大元帥,二十四歲在母親扶持下擠掉大哥成為契丹之主,如今更是整個漠北的可汗,契丹皇帝。
可以說從出生到現在,耶律德光就從沒丟過今天這樣的人。
耶律德光其實對自己毀約這事本來沒太大的感覺,畢竟這些年和中原簽的盟書都有幾尺厚,他和中原皇帝誰不當盟書是放屁,可他沒想到有一天,有人會因為他毀約堵他門上哭,還一哭就是一整天,耶律德光隻覺得自己臉都要被丟儘了。
在桑維翰又哭了整整一晚上,第二天,一夜沒睡的耶律德光頂著兩個黑眼圈把桑維翰召進大帳,然後對眾契丹大將咬牙說:
“朕將儘起契丹兵馬,親自救援石郎!”
(耶律德光:媽的,為了不丟臉,朕隻能出兵,為了不白跑一趟,能拿到燕北,朕隻能親自去救!)
*
林從一路帶著騎兵,風塵仆仆地趕到晉陽,見到了高行周和符彥卿。
“高將軍,四哥!”林從抱拳。
高行周和符彥卿和林從都是熟人,見到林從,還挺高興的,符彥卿笑著說:“就知道是你小子來送騎兵,這次咱們可是來撿功勞的,兵部能讓你來記得回去好好謝謝趙樞密使。”
高行周也笑著打趣:“這小子背景厚著呢!”
林從有些不解,眨眨眼看著兩人。
符彥卿看著林從不清楚,就一把攬過林從,和他說這裡麵道道,經過符彥卿一解釋,林從才明白,石敬瑭在晉陽城內的嫡係不過才萬人,其他的,都是朝廷的兵馬,而這次張敬達等人率領三個藩鎮的聯軍而來,人數是石敬瑭的幾倍,晉陽城中又糧草不豐,這樣的仗,幾乎沒什麼懸念。
而平叛向來又是刷戰功的好時機,皇帝封賞也厚,就算林從這樣隻是來送個騎兵,回去功勞簿上也能記上一筆,所以林從能來,絕對是趙延壽故意照顧他。
林從看著高行周符彥卿兩人,“那你們?”
高行周笑著說:“這不是趁機向皇帝表表忠心麼!”
符彥卿也點點頭,“我大哥特地讓我來的。”
林從:……好家夥,原來來的不是關係戶就是想向皇帝表忠心的。
林從看著輕鬆地兩人,“可是我聽說契丹可能會來,要是契丹來助石駙馬,這一仗未必輕鬆。”
“咱們這不是防備著的麼,”符彥卿笑著說,“不過我瞅著契丹八成來不了,河東和契丹對峙多年,石駙馬和耶律德光不說死對頭也差不多,況且契丹愛財,石駙馬雖然麾下有個掌書記跑出去,可也沒帶什麼錢財,契丹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隻怕未必肯來,而且就算契丹派大將領兵來,晉陽這邊再有兩天張大將軍就拿下了,到時黃花菜都涼了。”
“晉陽快拿下了?”林從大驚。
高行周哈哈一笑,“張大將軍本就善步兵,又兵力充裕,如今已經圍著晉陽打了半個月,晉陽城牆上的將士站著的都不多了,最多再有三天,晉陽可破。”
林從沒想到晉陽都快破了,那契丹兵呢,耶律德光的,燕雲十六州呢?
林從忍不住問,“剛剛聽說駙馬麾下有個掌書記跑出去了,是去了契丹麼,萬一駙馬和契丹勾結,契丹皇帝耶律德光親自領兵前來,駙馬會不會翻盤啊?”
“契丹皇帝領兵親自前來?”高行周皺眉,“這不至於吧,這時候耶律德光還在皇庭吧,會親自來?就算石敬瑭去求援,也最多來個契丹大將吧!”
“萬一石駙馬割地呢?”林從忍不住說,“契丹皇帝見地眼開,說不定領兵前來。”
“割地?河東,這怎麼可能,河東是石敬瑭的命根子,他要肯放手河東,還反叛麼!”高行周不相信。
符彥卿也不相信。
“不是河東,是燕雲十六州,萬一駙馬割了燕雲十六州給耶律德光呢!”林從還是沒忍住說出這句。
高行周滿臉茫然,“什麼燕雲十六州?”
符彥卿也一臉茫然,“燕雲,莫非是幽州?”
林從突然反應過來,對哦,燕雲十六州是宋朝才有的說話,現在好像還沒燕雲十六州說法,忙說,“是幽州,如果他送的是幽州呢?”
高行周和符彥卿麵麵相覷,突然哈哈大笑。
符彥卿用手指頭戳戳林從腦門,“幽州是你二姐夫趙延壽他爹趙德鈞的地盤,你這孩子睡迷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