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從在河東這邊乾得紅紅火火,一片欣欣向榮,但遠在汴京朝堂,卻正值多事之秋。
汴京皇宮
石敬瑭看著手中剛剛從河北傳來的消息,直接氣得一把把手上的奏表摔在桌子上。
旁邊,桑維翰坐在下首有些擔憂地看著石敬瑭,“陛下息怒,莫氣壞了身子。”
石敬瑭氣得站起來剛要說什麼,突然一陣暈眩,一把扶住桌案。
“陛下!”桑維翰忙起身,過來扶著石敬瑭,把石敬瑭扶著坐下,然後勸慰道:“陛下身子不好,萬萬不能動氣啊!”
石敬瑭擺擺手,睜開眼,恨恨地說:“老桑,朕如何能夠不生氣,你看看杜重威乾的這事,朕讓他做成德節度使,鎮守成德,就相當於把河北托付給他,可誰想到他如今在任上一味斂財,對於契丹北下掠奪,卻是隻關閉城門,任由河北其他州縣被掠奪,朕怎麼有這樣的妹夫!”
“杜駙馬雖然此事做的過了,可畢竟是大公主的夫婿啊……”桑維翰勸道。
“他要不是朕親妹夫,朕早就直接下詔斥責他了!”石敬瑭氣憤地說:“你說他之前平叛張從賓時,也屢建戰功,怎麼到了治理藩鎮,就如此不堪!”
桑維翰心道,平叛張從賓時哪裡是杜重威之功,那是候益打的好,他跟著沾戰功,桑維翰隻好說:“人總有不足,杜駙馬可為將,但於內治有所不足。”
石敬瑭歎了一口氣,“昔日朕按照慣例派遣皇親國戚鎮守邊關,派了重威鎮河北,從林鎮河東,同樣是妹夫,從林年紀還小,朕一直擔心從林年紀小不能服眾,結果兩年過去,從林在河東名聲斐然,屢建戰功,把河東護的鐵桶一般,可重威那邊,卻弄得一塌糊塗,朕要不是河北那地方如今動不得,朕早把他召回來了。”
桑維翰也在旁邊歎氣,“杜駙馬雖然治理不行,可好在不和契丹硬碰硬,能躲,如今契丹治下燕北那幾州契丹剝削太過,官員百姓哀聲載道,早有重新歸附中原之意,若再派個之前安重榮那樣的節度使,隻怕更麻煩。”
安重榮是之前的成德節度使,成德和燕北緊臨著,燕北之前因為契丹搜刮太狠,許多州郡就想重回中原,成德節度使安重榮做大自己稱帝的想法,就借著反對契丹的口號偷偷招攬他們,居然招攬了上萬人,結果被契丹知道,耶律德光派人來詰責石敬瑭,石敬瑭在猶豫再三後,選擇撤掉安重榮安撫契丹,結果安重榮趁機反了。後來石敬瑭廢了好大勁才平叛了安重榮之亂,這才把杜重威調去。
隻是如今,石敬瑭有些後悔,歎氣,“老桑,你當年上書給朕,言‘訓撫士卒,養育黔黎,積穀聚人,勸農習戰,以俟國有九年之積,兵有十倍之強,主無內憂,民有餘力,便可以觀彼之變,待彼之衰,用己之長,攻彼之短,舉無不克,動必成功。’讓朕蟄伏九年,與民休養生息,再與契丹對陣,朕這些年一直記得,隻是如今,朕這身子,不知道還能不能撐到九年。”
桑維翰愧疚不已,“是臣無能。”
石敬瑭深深歎了口氣。
*
河東節度使府
林從得了朝廷受封後,就搬到了節度使府。
屋裡,火盆裡的炭火劈裡啪啦地響著。
林從和郭威圍在火盆邊,聽著郭威說從京中聽到的消息。
“這次中秋節,不僅咱們河東派使,其他藩鎮也大多派了使臣,河北的杜重威,還給陛下送了一顆特彆大的夜明珠,使君您是沒見到,拳頭大小珠子,晚上直接發出瑩瑩之光。”郭威用手給林從比劃。
林從聽著有些新奇,“這種稀罕的東西,宮裡都不多見,杜駙馬居然能尋到,那咱們奉的那些豈不是有點拿不出手,杜駙馬獻了這麼好的東西,姐夫挺高興吧?”
“沒,陛下八成都不想見到杜駙馬,”郭威給林從八卦起他從京中聽到的那些傳聞,最後說:“聽說杜駙馬見契丹騎兵來了,直接緊閉城門,把城外百姓都丟給了契丹,契丹劫掠了一番才離去,要不是如今契丹和中原還是盟友,杜駙馬又是陛下妹夫,陛下這次肯定撤了他回來。”
林從聽了忍不住歎氣,“陛下雖然屈膝侍契丹,可不過是為了兩國交好,少生戰事,暗中積蓄力量,等待時機,可即便如此,中原之地,怎麼能讓契丹隨意來往,還禍害了百姓,這杜重威,真是……”
郭威點頭,“陛下雖然沒說什麼,但杜重威派使獻寶時,陛下一點沒有喜色,想必心裡也是有氣的。”
林從對杜重威也很是無語。
郭威說起這事就說到燕北,“燕北歸契丹這幾年,聽說契丹隻會派人拉糧食和錢財回契丹,卻不管燕北百姓死活,燕北不少州縣都想著反抗,還派人偷偷聯係朝廷,隻是朝廷沒有理會。”
林從聽了點頭,“時機未到,不過也快了。”
郭威正要說什麼,卻有些欲言又止。
林從見狀,“有什麼事?”
“屬下有一事不知道當說不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