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這裡發生什麼了？”
在這極端混亂的情景之下, 一道年輕但透出威嚴的聲音迅速製止住了吸血鬼們的暴走。
咕噠子怒氣衝衝向上一看, 目光隨之一怔。
不為彆的，說話的人真是個好看的小哥哥，尤其是那眉目間自帶的憂鬱氣質。
活的一定很苦逼！
咕噠子搖頭想道：長的這麼好看還這麼憂鬱, 小哥哥不簡單啊！
玖蘭樞用深紅色的眼眸掃過一條拓麻和藍堂英。
“誰來給我解釋一下？”
看到最愛的樞大人，藍堂英迅速回神立刻和一條拓麻一起行禮。
“獄寺君！山本同學！”沢田綱吉慌慌忙忙的從玖蘭樞身旁跑下樓梯來到他們身旁。
咕噠子拉拉他的衣袖, 指指那個小哥哥。
“那家夥是純血種吧？”
藍堂英聽到這話下意識瞪過去一眼，然後目光卻在觸及到咕噠子時飛快收回, 臉上多出畏懼的神色。
不為彆的, 隻因為在那混亂的爆炸之中, 他從咕噠子的雙眼裡麵隱隱對上另一雙眼眸。
極端的罪惡與冷漠, 好似頃刻間就會失去靈魂淪為行屍走肉一般, 恐怖的讓他根本不敢多想！
小動物也有小動物的直覺，類似藍堂英這種單細胞生物, 外表再怎麼華麗內在也是個不容忽視的野獸派。
直覺讓他不要太靠近咕噠子, 他就不會靠近。
藍堂英想到這裡, 更加覺得沒毛病，這就是我的生存之道啊！
驕傲的藍堂小少爺的驕傲一旦和玖蘭樞隱藏不快的目光對上，就迅速的蔫了, 怯生生的躲到一條拓麻背後。
身為副宿舍長，以及吸血鬼世界裡舉足輕重的人物，一翁的孫子, 本身也是出自名門的一條拓麻，怎麼想怎麼覺得自己是回答樞這個問題的最佳人選。
可是完全不想說怎麼辦？←_←
以及說不清自己為藍堂收拾了多少次的爛攤子了, 一條拓麻內心苦笑，表情上就忍不住帶出一點兒無奈。
“其實是這樣的……”
儘量客觀的將整件事說明，沢田綱吉也從獄寺他們口中得知了全部經過。
兩方一陣沉默，玖蘭樞冷淡道：“藍堂，回到你的房間，事後曉會告訴你怎麼做。”
這就是在變相軟禁，外加經過修飾的懲罰通知。
藍堂英當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渾身一震，下意識想張口反對，但是一和玖蘭樞對上眼神，他反射性萎靡下來，懨懨的說道：“是。”
處理掉惹事的部下，玖蘭樞緩緩從回轉的樓梯下走下來，舉止頗有貴族的優雅與氣度，完全是彭格列這群少年們無法比擬的尊榮。
獄寺隼人抽抽眼角，目光中的警惕更深。
沢田綱吉卻隻感到亞曆山大，光是剛才的單獨談話就夠嗆了，何況此時麵對的是氣場全開的純血帝王，令純血種也不得不俯首稱臣的玖蘭一族。
“我感到十分抱歉，”出乎意料，玖蘭樞非常有禮的表達了自己的歉意，這原本就是一個意外，但這個意外卻牽涉進了彭格列，那麼意外就變成了非常難處理的事故，玖蘭樞深知這一點兒所以才會放下身段，向沢田綱吉表示自己這一方的歉意。
沢田綱吉不會隨便說原諒這種話，因為在這裡的是自己的朋友，況且就算在這裡的不是自己的朋友，那麼他也沒有代替他們說原諒的資格。
“玖蘭君，若以我個人而言，我能將這件事當做一個不怎麼愉快的摩擦，可是你的部下……”他逐漸變得冷靜的眼眸掃過安靜的藍堂英，收回來後，沢田綱吉表情堅定起來，“他對我的朋友，也是彭格列的客人咕噠子出手，這是我無法視而不見的。”
玖蘭樞垂下眼眸，嘴角掛起恰到好處的微笑。
“你說的沒錯，不知如何做才會讓彭格列的各位放下芥蒂？”
沢田綱吉毫不猶豫的搖頭：“玖蘭君你錯了，這件事最大的受害人應該是咕噠子並不是我們，你若想被誰原諒，那也應該是咕噠子，而不是我。”
獄寺他們這次明顯的站在咕噠子這一邊兒，其實按照他們的想法，綱吉做下的決定他們是不會反對的，因為沢田綱吉不是一個會輕易忽視他們意見的人，若這樣做了，那一定有不得已的理由，但是咕噠子不是他們這邊兒的，更甚至背後也可能有可怕的勢力存在，所以沢田綱吉的行為在獄寺隼人眼裡其實是非常妥善的處置方式。
不愧是說十代目！
發展中的忠犬心悅誠服。
被沢田綱吉牽起手的咕噠子不知不覺成了全場人的焦點，玖蘭樞十分自然的在沢田綱吉說完那番話後看向她，咕噠子衝她一笑，雖然覺得這個小哥哥很好看，但迦勒底不缺俊男美女，因此她說出的話也是毫不留情。
小姑娘道：“我說了，我是很記仇的！”
一條拓麻經過之前的相處已經了解這個小姑娘是多麼不好對付的對象，聞言生怕她對玖蘭樞不敬的說道：“你若想報複藍堂的話，我們不會阻止。”
一秒被賣了的藍堂英：“…………”
無視背後傳來的製熱視線，一條拓麻爽快的想著。
英，這可是千載難逢的為樞大人鞠躬儘瘁死而後已的機會，你可千萬要把握住！
何況，一條認為以藍堂英的能耐頂多被小姑娘折騰的有點兒慘，旁的……彆說他小看咕噠子，終究隻是個人類罷了。
吸血鬼在日本存在太久了，對人類這種食物的優越感已經隨著代代血脈的傳承融入骨子裡，縱使個彆吸血鬼會態度溫和，但也無法改變他們對人類始終是高姿態。
若說咕噠子對這種高姿態什麼想法？
嗬嗬，打一頓狠的就好了。
眼也不眨的無視他的話，小姑娘甜甜一笑。
“隔天我家長會過來和諸位·細·細·討·論·的，我還是個孩子，不懂什麼叫原諒。”
“是嗎？”玖蘭樞不以為然的道。
一條拓麻鬆下口氣，本來他們忌憚的隻是彭格列，而不是什麼陌生的小孩子，若咕噠子的家長真找上門，不說彆的，當黑主學院夜間部全是是吸血鬼是作假的嗎？
不著痕跡的隱去一絲輕視，一條代替玖蘭樞向在場人說道：“既然小姑娘對我等部員的冒犯不快，那麼相信彭格列的幾位也沒有心情繼續和樞大人談下去，我會準備好車駕將幾位完好無損的送回到並盛，請各位跟我來。”
咕噠子淡定的跟在他後麵，被逐客的經曆有點兒新鮮，她正這樣想著，手指上突然傳來微重的力道。
“？”詫異的仰頭看向沢田綱吉，然後更詫異的是她發現一向好脾氣的沢田綱吉神情中似乎充斥了一些怒意。
咕噠子晃晃他的手，小小聲道：“你怎麼了？”
沢田綱吉板著臉不吭聲，直到他們離開黑主學院的大門並且拒絕了一條拓麻的安排後，他才在那些吸血鬼看不到的地方對咕噠子道：“吸血鬼真是傲慢的生物。”
咕噠子：“啊？”
沢田綱吉不高興的說道：“明明錯的是他們，卻還想息事寧人，連一句道歉也不願意說。”
咕噠子一愣後失笑：“你在為我打抱不平嗎？”
沢田綱吉在她的注視下害羞的縮縮肩膀，但一想到剛剛那些吸血鬼的表情就不禁心情沉重。
“咕噠子，抱歉，”他低下頭，難過的說道：“將你帶過來卻沒有保護好你，讓你遇上可怕的經曆了。”
咕噠子結結實實的愣住了。
不能說沢田綱吉的表現稀奇，而是從她真正意義上的“誕生”開始，聽到的話雖然也有諸如此類的愧疚，可是他們愧疚卻不會讓她呆在安全的地方，而是一邊愧疚，一邊感受到虧欠，卻絕對不會停下行動。
小姑娘不是不能理解，正確說，大家各有各的難處，她深深的理解這一點兒才會故意的做些惡作劇，鬨出麻煩，這樣醫生他們收拾爛攤子的同時還能好受一些，各種意義上她都是個體貼的孩子，可是像是沢田綱吉這種，隻要你覺得害怕，我就會擋在你麵前，你若是不想上戰場，也完全可以不去的思想是她從未接觸過的。
所以咕噠子有些迷茫，有些無措，那種感覺很奇怪，但也不是說討厭。
你看，總沒有人會在得知救世主是誰後冒著讓世界毀滅的風險，對救世主說你可以一直瑟縮到滅亡那刻吧？
咕噠子現在就是被人說了這種話的救世主，有點兒暖，有點兒害羞，但非常非常的痛快！
“不會啊！”可是喜歡這種溫柔，不代表會照著這種溫柔去做，如此才是咕噠子，也是被她所救下來的世界的福音，所以她笑容燦爛的搖晃起沢田綱吉的手臂：“我才是想說，你和那個叫樞大人的吸血鬼都聊什麼了？”
“聊什麼……？”沢田綱吉有些難以說出口，畢竟是和彭格列有關的事情，但在咕噠子的搖晃下靈機一動，慌忙說道：“對了，我有問他你提出的那個問題！”
咕噠子興致勃勃道：“答案呢？”
沢田綱吉道：“對方說日本吸血鬼的先祖為了避開黨係爭鬥，受到某位欠下他人情的魔術師的幫助趕來日本隱居，但是因為先祖心情平和，為了吸血鬼不會在日本大肆增加，削弱了自己初擁增加子輩的能力，扭轉為結合繁衍，相對的，如此誕生的吸血鬼會具備一種特殊能力這就是日本吸血鬼曆史的由來。”
咕噠子深深一歎，想說什麼但先忍了下去繼續問道：“還有嗎？”
沢田綱吉懵懂的點頭：“玖蘭先生有給我講述過他們的曆史，據說最早渡海而來的先祖正是玖蘭一係的祖先，其餘姓氏的純血種具是這位祖先從西方帶來的部下，他們無疑都選擇了和玖蘭先祖相同的方式在日本繁衍生息，最後發展到現在，形成了和西方迥異的社會結構。”
至於是怎樣的社會結構，咕噠子恐怕比他更清楚。
因為找到空閒就把短信發出去的小姑娘已經收到羅曼醫生拚命製作出來的維基百度，大大的了解了由level B貴族組成的元老院還有純血種之間的製衡關係。
但這些不是重點啊，咕噠子扶額道：“綱吉，你沒發現嗎？這是物種入侵啊！”
沢田綱吉：“啊？？？”
咕噠子小大人一樣解釋道：“你看啊，外來種抵達本地後缺乏天敵，經過一陣虛弱便開始大量繁衍，但是因為受到本地水土限製，最後由基因方麵的調整形成新的生存模式，對本地生物鏈展開物種入侵，吸血鬼不就是這樣的存在嗎？”
“是、是嗎？”沢田綱吉突然感到好有道理哦！可是不是哪裡不對？？？
咕噠子拿出手機調出一些類似生物界物種入侵的個例交給綱吉看，然後她嚴肅的背著小手道：“你看，我讓你問玖蘭樞那個問題不是無意義的。隻有確定吸血鬼是在人類之後進入日本島的外來生物，才能證明他們是侵略者的事實。”
沢田綱吉：“可、可是玖蘭君有說自己的理想就是達成人類與吸血鬼和平共處，而且你看，那位先祖不也是個和平的吸血鬼嗎？為了不傷害道很累還特意改變了習性什麼的……”
“難道不是島國地小人少，若進食就會製造出吸血鬼的話，不需要幾年整座島都會被吸血鬼覆蓋嗎？”
咕噠子冷靜的說道。
沢田綱吉一噎。
咕噠子道：“生物學上，天敵的存在不隻是敵對，也存在著抑製族群發展，確保食物充足的任務。在這個缺乏天敵的島國，真的發展到那個地步，不是吸血鬼與吸血鬼之間的自相殘殺，那麼就必須要有人離開這座小島遷移到其他地方。可是扭轉自身習性，改為個體繁衍，明顯是為了避免後前一種狀況，又不想發展成後一種。畢竟那個吸血鬼先祖本就是抱有避戰的心態才來的日本，嘛，從這點兒上看，他或許真的是個和平主義者，但對象絕對不是人類。”
沢田綱吉被她說的動搖了，忍不住求助的看向同伴，然而他的同伴早就小姑娘有理有據的說法征服了，不僅沒發現綱吉的眼神，還成了咕噠子的助攻對象。
獄寺隼人若有所思道：“原來如此，就是因為這樣他們才會以自己是日本主人的姿態自居嗎？”
山本武哈哈笑道：“也是呢，不過這個時候要是有個天敵存在的話，他們應該就不會這麼傲慢了吧？”
屜川了平：“雖然不明白，但是小姑娘你說的很有道理的樣子！”
咕噠子在頻頻點頭後對沢田綱吉致以失望的一瞥。
“綱吉，既然都是初中生了，生物還是要好好學的。不能看他們有個‘人樣兒’就把他們當成人啊。”
沢田綱吉：“_(:з」∠)_是。”
咕噠子豎起手指，邊走邊科普道：“你可以把他們的人形當做擬態，眾所周知，昆蟲界會有一些生物偽裝成食物的模樣來捕獵，他們就是這樣啊。”
獄寺隼人嗯嗯說道，還不怎麼明確的補充道：“我記得有種飛蛾就是這樣做的，不過是擬態成天敵的樣子來避免被捕食。”
沢田綱吉：_(:з」∠)_所以吸血鬼就是一群大撲棱蛾子嗎？漲知識了！
七十九
湊到一群回去的幾人在路上嚴肅探討了有關吸血鬼和撲棱蛾子之間的生物關聯性，雖然大半都是在扯淡，但是等到了小鎮門口，咕噠子率先揮手說再見。
“再走一陣子就到我家人來接我的固定地點了，你們就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