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按了按額頭,這不是挺聰明的嗎?可怎麼就轉不過彎,為什麼就不能安安分分地,跟他一起給福寶當一個山林護衛,反而要一心設法投胎成人。
白瑾想讓他多忐忑一會兒,壓壓他近來越發倔強的性格,看能不能扭轉他的思想,就沒理他。而是轉身進了山洞,將身上的幾十節酒釀卸下收好,走到床鋪前俯身臥下合了眼。
小狼盯著手裡碩大的人參,突然之間便意興闌珊,頹喪不已。
陷在父子倆古怪的氣氛裡,紅狐頗為不自在地往後退了退,退到飛龍臥著的那顆樹下,小聲道:“我怎麼聽著好像是發生了什麼事,你要不要去打聽打聽。”
飛龍懶懶地動了下翅膀,隻覺得每一根羽毛都在向他發出疲憊的抗議,他昏昏欲睡道:“能有什麼事,沒見狼王剛才的眼神嗎,隻有對我們行為的不認同,並無焦慮。還有,求求你彆理我了,讓我睡會兒。”
“切!你以為我不困啊!”紅狐翻了個白眼,抬爪摳了摳毛發上結塊的泥漿,“渾身這麼臟,讓我怎麼睡。哎,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附近洗洗。”
飛龍下意識地縮了縮泥爪子,含糊道:“等我睡醒再說。”
一個時辰後,白瑾從洞中出來,看了眼抱著人參強撐著疲憊立在太陽下的小狼,“昨夜小白難產,差點死了。”
小狼一機靈,心智從迷茫中清醒了這來,“是福寶救了她,對嗎?”
“是。”白瑾眼裡閃過抹讚賞,“你很聰明,單從我身上夾雜的氣息,就將事情猜了個大概。”
白瑾一邊朝林陰處走去,一邊繼續說道:“我將你們尋藥材的事說了,福寶當時眼裡平靜無波,不置可否。”他轉頭,憐惜地看了眼跟過來的兒子,“小狼,福寶身上不止有功德金光,她還有能力。你見她可曾張口向我們討要過什麼東西?”
“她根本不用討要,隻要發出一個信號,立即便有山林中的動物們幫她尋來了。”
“那她可曾發出過這樣的信號?”
小狼搖了搖頭,猜測道:“也許她還小,不明白山林物產的貴重……”
“不!”白瑾垂頭看著兒子,包容地笑道:“這麼想,你就太低看她了。”
白瑾的目光從他手裡的人參上掃過,“無論是庵堂的東西,還是你手裡的人參,甚至於我從悟空那裡拿回的酒釀,她清楚世人對它們的狂熱、渴望,及價值。”
“但這些於她來說,卻是不值一提。你知道為什麼?”不等小狼回答,白瑾自道:“因為這些,隻要她想,不靠一點外力她就能輕而易舉地得到擁有。”
“不可能!我們是山林的主人,光找這顆千年人參就費了很大的勁,她……”
“她能招喚她想要的東西,”白瑾打斷他道,“如照明用的燈籠果。小狼,你今年兩歲了,不說整個山林都熟知,大概還是了解的吧。那你可見過哪裡有燈籠果?不說你,我活了八年,也沒見過。可她隨手就招了過來。”
“這山林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果,山石溪流……就連你我,隻要她想,我們就是她可以隨意處置的囊中物。”
小狼驚駭、疑惑道,“你以前……從未跟我說過這些……”
“我也是昨夜……才琢磨明白……”白瑾拍了拍兒子的頭,“是追隨,還是怎麼,你自個兒好好地想想吧,就是投胎為人它也是分了好壞的。”
“爹,”蔣蘭收了手,“你昨夜是不是又沒睡好?”說著,她拿出本子記下了今日的脈案,“我等會兒給你熬份安神湯吧。”
宋承運任性地擺擺手,“我才不喝那玩意呢。小蘭咱不說這些,給福寶的帽子你做好了嗎?”
“好了,好子,昨天你不都看過了嗎。”
“那才兩頂,不夠。”宋承運道:“不是說讓你請人在那塊藍布上繡個花,再做一頂嗎?”
“爹,我聽村裡上山抬東西的人說了,福寶光著腦袋,是不戴帽子的。”蔣蘭將脈案收進醫藥箱,“你說這帽子,我們是不是就不該準備呀?萬一福寶覺得我們嫌棄她的小光頭,傷了她的小心靈怎麼辦?”
宋承運一驚,跟著不確定起來,“是這樣嗎?”他們本是怕福寶下山後,村裡的孩子看到她的光頭,覺得稀奇而指指點點,讓小家夥不自在……倒是沒往另一麵想。
說來,因愛而生憂,因愛而生怖,正是此刻他倆的真實寫照。
“不行!”老爺子手裡的拐杖一頓,站了起來,“我去找宋南升,讓村裡的孩子們排著隊,都給我去宋尾巴家剃頭去。”
蔣蘭一拍掌,這注意不錯,“行!我把家裡的鹵鵪鶉,雞蛋、奶糖、還有麥乳精都拿去,剃頭咱就給。”
方禹護著一個油紙包,小心地跑回了村頭的牛棚。
一直到近前,方遠山揉了揉眼,才敢確定眼前的光頭小娃,確實是自家孫子,“小禹,你這……”啥回事啊兒,不會是被村人欺負了吧?
這般想著,他立即就急了,“小禹告訴爺爺,哪裡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