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栩漫無目的在街上走著, 不知不覺地, 就走到了軍區大院的門口。
他怔怔地看了會兒, 心中在想, 要不要進去,偷偷地翻進自己家的門, 找找老頭的私房,看看他有沒有存上幾張布票, 果果身上還沒有一件厚棉衣呢。
可念頭再一轉, 想到當年, 因為……那件事,自己被教官壓著回到軍區大院,被強製退學……被同學夥伴取笑, 傅栩心中的火氣騰地一下竄了上來, 然後一腳踹飛地上的雪,念著果果的名字,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可要說恨吧!腦中閃過傅慧笑眯眯的臉, 甜甜叫他叔叔的模樣, 他怎麼也恨不起來。
“啊~”傅栩抱著頭, 痛苦地嚎叫著, 慢慢地蹲在了地上,“果果,我該拿起怎麼辦?”想把她從腦中刪除,又是那麼的不舍,想對她好, 他又深切地知道,他過不去心裡的那道坎,忘不掉那段被嘲笑,被親生母親算計威脅,被世人侮/辱的經曆。
季雲昨天從女兒和繼孫嘴裡,得知了兒子回來的消息,想到前夫的家已經被封,兒子無處可去,便極有可能會回到,她陪嫁的四合院裡去住。
昨天下午,她便迫不及待地收拾了幾件衣服,帶著女兒回到了四合院。這一等直等到天光大亮,她也沒有等來兒子的身影。
於是一早,她又打電話回軍區,叫了丈夫的警衛員來接她和女兒回去,想趁丈夫上班前,讓他幫忙打聽下兒子的情況。
“媽!”陳倩拉了拉季雲胳膊,指著窗外蹲在地上的傅栩,急道:“您看那,是不是哥哥?”
“小陳停車!”不等車子停穩,季雲便推開車門跳了下去,然後腳下一滑,差點沒摔倒。
嚇得陳倩止不住地尖叫,“媽,您小心點,彆忘了您肚子裡懷著寶寶呢。”
“沒事,沒事,你弟弟乖的很。”季雲隨意地擺了擺手,疾步朝傅栩走去。
陳倩忙下車跟上,“媽,您等等我,我扶著您。”
“小栩,小栩,你是在等媽媽嗎?”
傅栩聽著這熟悉的聲音,不覺愣了下,抹了把眼角,站起來大步往回走。
“哥哥,媽叫你呢。”其實陳倩心裡清楚,早在七年前,他哥心裡對媽就有了隔閡,也隻有她媽天真地以為,他哥學習很忙、工作很忙,所以才沒時間回家。
“媽,”陳倩伸手扶住季雲,“您慢點。”
傅栩的腳步並沒有因為陳倩的叫嚷,有片刻停留。
“小栩!你多久沒看到媽媽了,你就一點也不想媽媽嗎?還是說,”季雲咬了咬,泫然欲泣道:“你怪我,跟你爸爸離了婚,轉頭嫁給了你陳叔叔。”
傅栩腳下的步子更快了,他一點也不想跟,後麵的兩人說半句話。
“小栩,你怎麼還是這麼倔,是不是你認準了什麼,就聽不進一句解釋了。”季雲傷心欲絕道:“大院裡的人,都說我自私自利,說我是怕你爸的事,牽連上我,便轉投了你陳叔叔的懷抱求自保。”
“你是我兒子,難道你就不知道,媽媽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我有丈夫跟沒丈夫有什麼區彆,你爸爸除了工作、工作,何曾陪我看過一場電影,聽過一場戲,逛過一次街,又何曾送給我過一次禮物,陪我浪漫地度過一個下午……”季雲怎麼也沒想到,她說了這麼多,簡直把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做了個剖析,兒子還是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小倩,你哥他——是不是,真不要這我個媽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慌襲上了她的心頭,“當年,彆人都說我做錯了,你爸爸氣得恨不得一槍崩了我,你哥還拚命擋在我麵前,護著我說,說沒事,有他呢。”
“他現在怎麼這樣啊!冷漠得我都不認識了……不行,他是我兒子,他不能不要我這個媽。”
“媽,您彆急,”陳倩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您、您不能學當年……”當年,哥哥哪是心甘情願地護著她啊,還不是……為了那人,怕他真的一槍……
“小栩——你再往前走,媽媽死給你看,就死在這大院門口,讓整個的軍區的人都知道,你是個狼心狗肺,連親媽的死活都不管……”
來了來了,陳倩不詳的預感應驗了,“媽,媽,求您彆說了,等會大家出來看到多不好……”
“大家看到,你哥就會乖乖地回來了……”
“轟隆……”
當時老爺子他們要麼在屋裡,要麼已被赫赫天威壓製得趴在了走廓的地上,所以沒有看到,小晉甩著長長的尾巴,帶著傅慧巫誓下凝聚的龐大巫力,與滿天雷霆全力一擊,是何等的震撼。
一紫一金兩道光柱與空中相撞,蕩起了層層的大氣波,一圈一圈地向外擴去。
隨著這聲相撞,季雲腳一軟拽著陳倩便蹲坐在地上,當下血色便浸染了內衣,“啊,我的肚子,我肚子疼,小栩,媽媽肚子疼……”
大步走出近千米的傅栩,哪能聽得到她這聲驚呼,再說,就算聽到又如何,他看著雷霆炸起的地方,大腦“嗡”的一聲,心都跟著停擺了幾下。
“爹!果果!爹!果果!不,不會的……一定不會有事的……”傅栩拔腿就往醫院跑。
“哥哥,你快回來,媽流血了——”
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可除了飛速地急奔,和他自己的喘/息,傅栩已聽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音了,他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快點!快點!再快點!
……
這是一間帶了暖氣、衛生間、沙發、長幾、小櫃的高端病房。傅慧接過苗丫還回來的燈籠果,打開了外麵的包裹。
“咦,”苗丫好奇地湊近,“我怎麼覺得它不管是植株,還是果子,都好像大了一圈呢?”